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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小公主

第39章

玲瓏小公主 秋詩堯 4037 2019-06-24 08:55:52

  鄭家的勢力本來就盤根錯節(jié),遍布朝堂,這數(shù)十年間一直明里暗里壓制別家,梁帝坐在皇位上的時候,蓄意削弱鄭家勢力,鄭家近年式微,眼看著朝堂似乎有新的希望,梁帝卻突然病倒,太子監(jiān)國,這下,鄭家算是挪走了頭頂?shù)拇笊?,行事越發(fā)囂張起來。

  李榮朝慕容越行了一禮:“臣不敢,臣只是請殿下三思,先如今災(zāi)情嚴(yán)重,實(shí)在是要想出萬全之策。”

  “哪里有什么萬全之策?!蹦饺菰嚼湫?,“之前剛發(fā)大水的時候,各地不都撥下了賑災(zāi)銀子?孤看那些銀子早就夠他們用了,不過是貪得無厭,想要的更多而已?!?p>  賑災(zāi)銀子確實(shí)是發(fā)了下去,但是慕容越?jīng)]有安排后續(xù)的監(jiān)督和下發(fā),這些銀子有多少進(jìn)了災(zāi)民的口袋,真是個未知數(shù)。

  慕容越咬定這些人都是在找麻煩,在他看來,這不是多大個事,不就是發(fā)個大水,過一段時間,天晴了,就完事了,何必那么在意。

  所以他不僅沒聽以李榮為首的一派官員的建議,反倒對他們反感無比,明里暗里將那一派的不少官員降職,或是是明升暗降,權(quán)力漸漸集于鄭氏一族。

  盤虎山七叔派人將展言護(hù)送到了巴蜀,他的封地在巴蜀,退路和兵力大部分也都在巴蜀,長安這里同巴蜀隔著天塹幽冥山,沒有直通的路,連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藥農(nóng)也也要小心翼翼地在巖壁上攀爬,唯恐一個失足落下深淵。

  幽冥山將梁國分成了兩部分,巴蜀此地雖然富庶,但面積特別小,又因?yàn)檫@道天塹,去了那里的人幾乎沒有什么可能殺回來。

  巴蜀同陳國接壤,陳國近年也是自顧不暇,所以暫時沒有動那塊地方。但是一旦它緩過來呢?那可是塊肥肉,而且梁國鞭長莫及。

  到時候,駐守巴蜀的展言可不就成了擋箭牌。

  也就是因?yàn)槿绱?,?dāng)初將這塊地分給展言的時候,鄭家勢力反對的聲音才不那么大。

  這趟回去很是費(fèi)了一番功夫,不說一路如何躲避攔截和追殺,當(dāng)時下著瓢潑大雨,山路濕滑,平時就難走的路更是難走了數(shù)倍,七叔派出的那些大漢,一路上犧牲了一大半。

  后有追兵,展言為了躲一道暗箭,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從懸崖邊上翻了下去。

  三兩正同人廝殺,眼角余光瞥見展言滑了下去,驚得肝膽俱裂,一刀砍下對面那人的腦袋,就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展言沒掉下去,旁邊正好有根伸出絕壁的松樹,雖然不大但是粗壯得很,救了他一命。

  三兩搭把手將他拉上來,覺得自己小命都快被嚇沒了。

  他喘著粗氣問:“殿下,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展言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來:“走吧?!?p>  三兩頓了一下,落后了半步,殿下,仿佛跟以前不一樣了。

  后宮生存艱難,但有陛下和娘娘護(hù)著,殿下總歸沒有吃到什么苦,一直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若是平平安安這樣過一輩子也好。

  可是他既然是皇家的血脈,就逃脫不了這個宿命。

  三兩甩了甩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跟了上去。

  展言從沒來過巴蜀,可是這有他的宅院,他的兵,有梁帝精心為他準(zhǔn)備的退路,這好像才是他的家。

  五殿下一到,這里的暗兵好像都有了主心骨。

  展言透過窗子,看天上的月亮。

  這一次,該輪到他反擊了。

  又讓慕容言逃掉了!慕容越氣得使勁地錘了一下桌子。

  奈何他沒什么內(nèi)力,拳頭倒是砸得又紅又腫,桌子卻好好的沒什么事。

  他以為盡在掌握中的兩個人,卻像狐貍一樣,一個比一個狡猾,他現(xiàn)在都不知道,那個該死的女子是怎么突破重重宮墻沖出去的。

  不久之后,往日災(zāi)民引起的小打小鬧的騷動,卻突然變了性質(zhì)。

  一些受災(zāi)比較嚴(yán)重的地方的災(zāi)民都往長安附近涌,幾處地方還發(fā)生了災(zāi)民的暴動,慕容越怒不可遏,立刻派兵鎮(zhèn)壓。

  但壓下這處,那處又開始暴動,此起彼伏,有人振臂一呼,四方響應(yīng),平時那懦弱的百姓像是突然變成了如狼似虎的野獸,非得將朝廷撕下一層皮來。

  梁國近年國力已經(jīng)大不如前,此次水災(zāi),將許多問題暴露出來,慕容越一味鎮(zhèn)壓,災(zāi)民看不到活路,索性揭竿起義,反正大不了也是個死,餓死也是死,拼一把沒準(zhǔn)還有希望。

  這場暴亂幾乎遍布梁國各地,看似雜亂無章,卻有人暗中布好了棋子。

  外面風(fēng)聲鶴唳,連這個偏僻的小村子都受到了影響。

  好在他們自給自足,沒事也不必去集市里買什么,每天只有不得已的時候才出去打點(diǎn)魚之類的,其余時間都把大門關(guān)得緊緊的。

  因?yàn)檫@里離長安不遠(yuǎn),受到的災(zāi)情也不是特別嚴(yán)重,這邊的守衛(wèi)還是很森嚴(yán)的,一時間相對別的地方比較安全。

  即便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杜茵茵還是忍不住搗鼓好吃的。

  不過老大娘卻不太贊成,看這樣子,這邊鬧饑荒也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早在剛下雨的時候,住在家里這位姑娘便給了他們銀子,讓他們?nèi)ゼ匈I糧,買得越多越好,不僅是糧食,連油鹽這種東西也讓他們買了一大堆。

  老大爺和老大娘一點(diǎn)都不理解,好好的買那么多糧食回來干什么,堆時間長了能不發(fā)霉長蟲子?盡管他們能感覺到來年不是個好年頭,也沒有預(yù)料到這樣一場饑荒。

  但玲瓏銀子給的足,他們就買了一大堆回來,幾乎堆滿了整個屋子。

  沒想到,還沒過多久,糧食的價格開始飛漲,很快就聽說到處都鬧了水災(zāi),相比起那些流離失所的災(zāi)民,他們的境遇是不錯的了。

  老大娘成日感嘆,這個姑娘有些靈氣和機(jī)遇,遇上她,也是他們一家的造化了,本來只當(dāng)是一個能賺銀子的不速之客,現(xiàn)在也拿出了幾分真心,想跟玲瓏結(jié)個善緣。

  她甚至擰著杜茵茵的耳朵,讓她為之前鬧的那些不愉快給這位姑娘好好道歉。

  這場饑荒不知道要鬧多久,糧食就是命啊,她可是有一大屋子的糧食呢,省著點(diǎn)吃,怎么也夠一家人渡過災(zāi)年了。

  杜茵茵心里別扭得很,氣呼呼地說了一聲對不起,就跑了。

  老大娘滿臉的歉意:“茵茵這真不像話,被我們慣壞了,姑娘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p>  他們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玲瓏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并不在意。

  師父教她識過天象,今年天氣如此奇怪,她早就懷疑會有這么一場洪災(zāi),最后開始連天下雨,所有人都在高興的時候,她已經(jīng)差不多確定了這大雨估計(jì)會下幾個月。

  只是,雖說水災(zāi)嚴(yán)重,但梁國不可能對這些荒災(zāi)一點(diǎn)預(yù)防措施都沒有,玲瓏開始不覺得會鬧到這么嚴(yán)重,但以防萬一,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沒想到,這慕容越倒真是對得起他這個紈绔的名頭,還是不負(fù)眾望,將這事愈演愈烈。

  各處的起義,在慕容越眼中,還都是小打小鬧,派兵鎮(zhèn)壓不就完事了,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還真當(dāng)自己能跟天子抗衡,簡直是可笑。

  各地呈上去的帖子堆積如山,他心中煩悶,便時不時地去找妃子廝混,好像只有這時,他才能忘記心中的挫敗感。

  鄭氏一族在朝中如日中天,以李榮為首的那一派憂國憂民的官員,被鄭氏排擠,朝中兩方勢力勢同水火。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通州的一小波起義軍開始慢慢擴(kuò)張了起來,本來誰都沒把這塊當(dāng)回事,通州這里位置偏僻,物產(chǎn)不豐富,這次的賑災(zāi)自然沒有這塊地方,最近各處的騷動此起彼伏,多是壓一下就下去了,還有的,朝廷不用去管,自己內(nèi)部就潰不成軍,根本不成氣候。

  可是,通州這個混在暴動中的起義軍,卻開始慢慢地?cái)U(kuò)張起來。

  待到朝廷意識到事情沒那么簡單,派兵前去鎮(zhèn)壓的時候,這支隊(duì)伍卻仿佛如有神助,同朝廷派出的兵斡旋,藏在附近的山上,時不時出來偷襲,打梁軍一個措手不及。

  給慕容越的感覺,就像是個虱子,渺小得可笑,卻不容易抓住,又讓他渾身發(fā)癢,心煩意亂。

  與此同時,流言開始悄悄興起。

  如今代理國事的太子名不正言不順,囚禁天子,殘害兄弟,天怒人怨,才會有這么一場水災(zāi)。

  本來,各處都是對朝廷的怨氣,這流言一出,立刻便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梁國各地。

  慕容越氣得在宮里亂砸了一通。

  這事肯定是慕容言搞的鬼,那老家伙不肯交出兵符,他就不能大規(guī)模調(diào)兵,沒有玉璽,他就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者,這流言讓他惱羞成怒,但確是句句實(shí)言,像一根根針一樣扎在他心頭。

  清心宮的宮人見天子又氣勢洶洶而來,不禁心里瑟縮了一下。

  最近太子越發(fā)脾氣暴躁,跟梁帝都不愿意維持表面上的和平了,他們雖都是太子的人,也覺得這樣的太子甚是可怕。

  慕容越啪一聲推開門,沖到床前,梁帝病得迷糊,被這一聲響驚得眼皮跳了一下,緩緩地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慕容越憤怒到扭曲的臉。

  躺在這里這么多天,他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地流逝,生命中許多場景在腦子里一遍一遍地過,現(xiàn)在看著慕容越,他心中也沒有那般氣憤和惱恨了。

  慕容越對上梁帝平和的目光,心里的驚怒更盛:“你快把玉璽和兵符都交出來,傳位于我!”

  梁帝使勁地咳嗽了幾聲,旁邊的宮人不敢上前伺候,他咳出的血蹭在被子上,一點(diǎn)一滴觸目驚心。

  他的聲音沙?。骸澳悴贿m合坐在這個位置上,況且,你看看朕,做了皇帝一輩子,又落得什么下場,做皇帝,難道是什么好事嗎?”

  慕容越聽不進(jìn)去,惡狠狠道:“你別跟我說這些廢話,現(xiàn)在到處都是暴動的災(zāi)民,還有人起義了,我不是皇帝,就名不正言不順,天下人心不能歸順,你真想看梁國江山斷送在你手嗎?”

  梁帝一驚,更清醒了幾分。

  其實(shí),梁國積貧積弱,但是朝堂上盤根錯節(jié),他自問又不是個特別有能力的皇帝,這些年來,他也就是盡力減緩頹勢而已,很多新政觸及到貴族的利益,實(shí)施下去層層困難,他這個皇帝被處處掣肘,這輩子也是憋屈。

  梁帝闔上眼睛,心如死灰,他早就不該瞻前顧后,怕動作太激烈,反而威脅自己的地位,他早就應(yīng)該放開手去大干一番,坐在皇位上那么多年,反倒是耽誤了自己,耽誤了梁國。

  就連眼前這個兒子,難道不是被自己耽誤了嗎?他是皇子,即便不是太子,也能很好地過一輩子了,他不該將慕容越立為太子的,早就該為言兒謀劃了。

  越兒一旦登基,按著他剛愎自用的性子,梁國必定內(nèi)憂外患,祖宗基業(yè)才真是要斷送于他手。

  耳邊是慕容越暴躁的咆哮,梁帝心中卻從未有過的安靜。

  只是希望現(xiàn)在,還能有補(bǔ)救的那么一點(diǎn)機(jī)會。

  寶源五十七年,梁國靖文皇帝病死宮中,臨死之前傳位于太子慕容越,太子登基之后,改國號昌平,昌平元年始,梁國大亂初見端倪。

  得到這個消息,展言握著杯子的手驟然握緊。

  三兩站在一邊,擔(dān)心地望著展言。

  作為在展言身邊從小跟到大的侍衛(wèi),他知道展言同梁帝感情深厚,梁帝不算是個好皇帝,但對德妃娘娘和五皇子殿下,他也算是好丈夫和慈父了。

  三兩不忍,開口道:“殿下,或許只是慕容越放出的假消息,他現(xiàn)在急于登基……”說到這里,他又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下去,慕容越性格極端,真的下手殺了陛下也不是不可能,他現(xiàn)在讓殿下燃起希望,到時候發(fā)現(xiàn)這是真的,不是更加難過。

  展言緊緊地握著杯子,仿佛沒有聽到三兩說的話。

  滿腦子都是梁帝駕崩,梁帝病死宮中。

  展言枯坐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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