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廢墟。
思源打開石門,露出了陰暗的石階。她朝伊藤作出了一個“請”的動作,伊藤還禮,很紳士的說:“方小姐請,女士優(yōu)先嘛!”然后吩咐兩個日本兵隨他一起進密室,另外兩個留守洞口。
思源無所謂的撇撇嘴,帶領(lǐng)三人魚貫而入。走下石階,眼前逐漸開朗,長明燈幾十年如一日的默默守護著這一方天地。
走到一處石柱前,思源說:“就是這里,把這個石柱移開,后面有一個暗格,金匱密甲就在那里?!闭f著,作勢就要搬動那根石柱,使出洪荒之力也未能移動分毫。她轉(zhuǎn)身招呼伊藤,“你們?nèi)齻€大男人還杵在那里干什么?快來幫忙??!”
三人趕緊上前,抱住柱子使勁往左移。思源趁機后退數(shù)步,啟動機關(guān),幾支毒箭“嗖嗖嗖”的從他們身后射出,正中脖頸,一箭封喉。
她又跑到石階處,沖著洞口喊:“喂,你們兩個快下來幫忙啊,你們長官喊你們呢!”
洞口的兩個日本兵小心翼翼的走了下來,走到思源面前時,她突然發(fā)難,右手一揮,匕首割斷了其中一個日本兵的喉嚨。后面那個日本兵來不及拉槍栓,“撲通”一聲跪下,磕頭如搗蒜,“女俠饒命,我是中國人,別殺我,別殺我!”
“你還知道自己是中國人?!”思源冷笑,“為虎作倀的時候怕是早忘記自己的本分了吧?”
“女俠,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上有……”
思源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不想聽什么“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那套說辭。
看著他驚慌失措的面孔,思源心中一動,何不……?她打定主意,用不容分辨的語氣說:“我可以饒你一命,但是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p> 梧塘城門口。
雖然是夜半時分,守門的皇協(xié)軍絲毫不敢松懈,荷槍實彈的來回巡邏,“堅決”執(zhí)行憲兵司令部下達的“只進不出”的命令。
一輛轎車緩緩駛近,看車牌是伊藤少佐的。守城皇協(xié)軍將車攔下,車窗緩緩打開,司機探出頭說:“伊藤少佐有緊急任務(wù),請速開城門!”說著,遞過一張證件。
守城兵看看證件,又看看后排座,確實有一個軍官打扮的人倚在后車座上,看著像是睡著了。他有些狐疑,問:“這么晚了還有任務(wù)?”
司機說:“是松本將軍親自下達的命令,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問?”
守城兵陪著笑臉,說:“不敢不敢,只是這伊藤少佐……”
司機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壓低聲音說:“少佐太累了,剛上車就睡著了,少佐的脾氣咱們又不是不知道……”
守城兵點著頭,一副“明白明白”的表情。隨即招手放行。
等車駛出城門后,思源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又行了一上午的時間,她打暈司機,換上自己的衣服,沒有去就近的碼頭,而是掉轉(zhuǎn)頭,去了離這里十幾里路的一個碼頭,轉(zhuǎn)道去了上海。
輪船的汽笛悠揚,打斷了思源的回憶,上海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上海?是父母的血海深仇還是心心念念的佚名先生?在船上的時候,她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他留給她的那張便簽,也許是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遺失了。她暗自懊惱,生怕一個閃失給佚名先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試圖記起那串號碼,可腦子里亂成一團麻,根本無從想起。一路上,她忐忑不安,無法預(yù)料事態(tài)的發(fā)展??磥?,只有盡快找到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他。
她站在扶梯旁,看著這座繁華的都市,有一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上海算是她的第二故鄉(xiāng),雖然充滿了冷漠與世故,黑暗與陰霾,但卻因一個人的溫暖而點亮了整座城市的霓虹。
她正沉浸在思緒中,一個女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陳小姐,你不下船嗎?”
她回頭一看,是在船上認(rèn)識的一個女孩,名字叫做田翠榮。她微微一笑,“馬上就走?!?p> 翠榮又問:“沒有人來接你嗎?”
她搖搖頭,神情有些落寞。當(dāng)她看到一個男子捧著一束鮮花翹首企盼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打趣道:“我猜,那個拿花的先生就是你的表哥?”
翠榮抿嘴一笑,一副小女人嬌羞的姿態(tài)。
忽然,拿花的表哥從花束中抽出一支玫瑰,用力扔在地上。翠榮臉色一變,回身就往船艙里跑。與此同時,十幾個黑衣人從不同方向涌出,匯成一隊,沖上扶梯。一時間,碼頭上亂成一團,哭喊聲,尖叫聲,不絕于耳。
這些黑衣人沖上船后,四下散開,呈包圍狀態(tài)展開搜索。
此時船上的乘客已經(jīng)所剩無幾,思源站在扶梯旁,驚愕的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為首一人身穿黑色風(fēng)衣,一雙深邃的眼睛寫滿陰沉。他是76號行動一隊隊長沈凌風(fēng),一個以心狠手辣著稱的劊子手。
他上下打量著思源,用審訊犯人的口吻問道:“從哪里來的?叫什么名字?”
思源平定了一下情緒,說:“陳思源,從揚州來的?!?p> “剛才那個女的和你說什么了?”
“哪個?”她反問,一臉疑惑。“剛才沒人和我說話,我是一個人來的?!?p> “是嗎?”沈凌風(fēng)掏出手槍,對準(zhǔn)她的額頭,“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吧?”
“真的沒有說過,信不信由你!”
“那就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他拉動保險,子彈“吧嗒”一聲上膛。思源絕望的閉上了雙眼,她雖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從表哥摔花,翠榮逃走可以看出,眼前這個氣焰囂張的持槍人正是邪惡的代表。
“啪”,一顆滾燙的子彈夾雜著火藥味兒穿過了她的頭顱,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不對,沒有疼痛,沒有鮮血。她慢慢睜開眼,看到沈凌風(fēng)一邊吹著槍口冒出的白色煙霧,一邊沖她邪惡的一笑。
“這個混蛋!”她在心里咒罵著。
這時,前去搜查的特務(wù)回來匯報,“沈哥,跳江逃走了。”
“媽的!”他狠狠地踢了一腳思源的行李箱,臉上的表情也因為氣急敗壞而變得愈發(fā)猙獰。短暫的發(fā)泄過后,他開始沉著冷靜的布置下一步任務(wù),“齊江,調(diào)出所有乘客的資料,包括起始地點,以及來上海的目的;唐海,帶領(lǐng)兄弟們沿江布控,嚴(yán)查每一個可疑人員?!闭f完,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下了船。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思源從來沒有經(jīng)過這么大的陣仗,等他們走后,她仿佛虛脫了一般。她提起行李箱,扶著欄桿,一步一晃的走了下去,然后,叫了輛黃包車,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