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夢醒何泛泛

　　何泛泛雙股中鏢，而鏢上喂了鶴頂紅的劇毒。按照往常，他母親家傳的三角梅花鏢是不喂毒的，但今日......今日......為解心頭之恨，他特意在鏢上涂了劇毒，沒想到殺人刀成了自己的喪命符。也罷也罷，人生無常，父母妹妹都已經(jīng)死了，他這樣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箕踞在地，眼睛一閉，朗聲說道：“里面那位白衣姑娘，我何泛泛本無意害你。”他此言確實不虛，他潛入后廚，把九重攝魂散放入菜里的時候，一想起那張像極了妹妹的臉，就不忍下手，但想起妹妹何遲遲就是因為重感情，才報仇不成反落得個慘死。

　　他最終還是下了一半的劑量，一是不忍殺了那個像妹妹的人，二是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引誘秋遇雪前來，不能讓他們在秋遇雪趕來之前就喪命。若非如此，桌上幾人早已經(jīng)成了陰曹地府里的孤魂野鬼了，哪還能等到司蔻拿解藥來喂。

　　他毒發(fā)在即，腹中絞痛難忍，仿佛五臟六腑都在灼燒，胸中氣血一個不暢，口中就噴出的大片大片的鮮血，染在他的褐色衣衫上，變成了暗紅色。

　　葉如弦在屋內(nèi)仔細聽著，何泛泛氣若游絲，但好像知道她一定能聽到似的，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你長得這般像她，也是一段萬中無一的奇緣。只是我妹命苦，不知原來世間情愛都是虛無，鶴頂紅毒不過相思苦，你不要赴她的后塵，誤了卿卿......性命......”

　　說罷，何遲遲嘔出滿腔的鮮血，倒地斃命，雙腿上被梅花鏢扎出的血淙淙的流出又凝固，轉(zhuǎn)為暗紅色，口中吐出的血仍鮮紅，地上黑紅相間，層層疊疊，星星點點的血跡像映山紅開遍那樣好看。

　　他在血泊里靜靜的躺著，死前睜大了雙眼不肯閉上，好像還活著一樣。

　　秋遇雪不知道他在梅花鏢上涂了毒，直至這一刻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鶴頂紅的毒。遇雪心下黯然，他不曾想過要了何泛泛的性命，只不過鶴頂紅劇毒，就算他提前發(fā)現(xiàn)了，也實在是無力回天。

　　想起何泛泛一家人，想起十四歲時云游江湖，他仗義援手，杜鵑花叢中初見那少女時的樣子，遇雪長嘆一聲，也罷。他走近何泛泛的尸身，合上了他雙眼，讓他從此得以永眠、團圓。

　　葉如弦斜倚在墻上，凝神聽完了何泛泛的話，勉強與阿倩互相攙扶著站起，她走向院中，看了看秋遇雪，又看了看地下何泛泛的尸體，血腥味彌漫在空氣里，她只覺得胃里翻騰作嘔，心中怏怏不樂。

　　她一雙眸子亮若明鏡，看著秋遇雪沉思，原來潁州相救，贈鳳凰佩，方才破門，擁她入懷，只是為了長得像何遲遲嗎？何泛泛在暗器上涂毒，死有余辜。不過，都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死前說，鶴頂紅毒不過相思苦，這一句，在葉如弦腦中重復(fù)許久。

　　秋遇雪對上葉如弦的灼灼目光，頓覺無處遁形。他眼神中秋波流轉(zhuǎn)，溫柔無限，好像也在思考，到底迷戀的是蝴蝶，還是那化蝶的人。

　　一晌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