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小亮從獵人協(xié)會的門口出來,正打算向軍區(qū)的方向走去,忽然他的眉角幾乎微不可查的斜了斜,不動聲色的換了個方向,大步走去。
獵人協(xié)會的位置原本就遠離洛陽最繁華的地段,再加上除了工作人員和獵人們自己幾乎不會有人對這里產生什么興趣,所以協(xié)會附近向來是冷冷清清。
賈小亮對路過的一輛出租車招了招手,出租車的輪胎和地面發(fā)出一聲長長的摩擦聲后,停在了他面前,賈小亮利落的鉆入了副駕駛位。
“大叔,往前走就行?!辟Z小亮對司機道。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模樣的男人,聽到這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但他并沒有多說什么,客人奇奇怪怪的要求他見多了,也不差這一個。
“小伙子,你干這行的?”男人看著不遠處協(xié)會巨大的透明玻璃門,突然問。
“獵人嗎?”賈小亮說。
“對啊,你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找個正經的工作不好嗎,非要做那種危險的行當?”男人唏噓道,“你說誰家孩子不是爹媽生的?你要是出了啥事兒,你爸媽可咋整?要是白發(fā)人不小心送了黑發(fā)人,那叫個啥事兒???”
“……”賈小亮沉默著不說話了。
“我兒子今年差不多也十五了,看樣子你們倆年紀應該差不多,讓他考所正經大學偏不聽,嚷嚷著要進武館,說是要將來要當什么獵人,好方便將來到城外看看,我看他就是看那些電影看得多了,獵人?我上次專門查了查,你猜獵人的死傷率多少?呵!三成還多!”
“年輕人,當了獵人感覺怎么樣?后悔了吧,唉,你們這個年紀就是這樣,總不聽家里人勸……”男人一個人絮絮叨叨的,看來他那個固執(zhí)的兒子最近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
我比你兒子小三歲,賈小亮心里默默想。
“大叔,你覺得人類能一直待在城市里面嗎?”賈小亮突然問。
“為什么不能?”男人先是一愣,又馬上反問道,“城墻那么高,那些東西還能進城不成,基地市的防衛(wèi)系統(tǒng)又不是擺設。”
“那你們被困在這小小的城市里,難道不是很憋屈?難道沒有感覺,感覺就像——就像是被就圈養(yǎng)一樣?”賈小亮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些激動,或許從小生活在荒野的緣故,他對這些生活在基地市里過著“和平”的人們有種天然的不理解。
也許小時候他在吃不飽穿不暖野狗嘴里搶食的日子里曾羨慕過這樣的生活,可越長大,他就越不理解,他們明明手里握著那么多的資源,為什么就甘愿一輩子龜縮在那小小的一個地方?
至少,他小時候在基地市外各個聚居地間流浪的時候,曾經覺得,世界是那么大……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半晌道,“你還小,你不懂,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賈小亮有些心煩意亂,他看了看外面鮮有人跡荒涼的建筑群,這些低矮的顯得有些過時的建筑,大概是要面臨拆遷的命運,居民已經被政府遷到了城東。
“就這兒吧。”賈小亮說。
男人停了車,看了看這塊兒快要被人遺忘的地方,又看了看賈小亮,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用一種教育的口氣說道,“年輕人,少跟人學著好勇斗狠,出了什么事兒遭罪的還是你家里人?!?p> 賈小亮哭笑不得,正準備開門下車,猶豫了一下,忽然道,
“大叔,新歷之初國內建基地市452座,你知道現(xiàn)在有多少嗎?”
“421座。”說完,賈小亮推門下車。
從反光鏡里,賈小亮看見男人的神色有些復雜。
……
一輛飛速行駛的黑色吉普車上,正副駕駛位上坐著兩個人。
兩個男人,開車一個男人赤著胳膊,胳膊上臂紋著一只藍色的不知什么生物的爪子,另一個帶著眼睛,一頭半長發(fā)像是幾天沒打理過一樣邋遢之極,蒼白的臉龐上透著幾分陰郁。
傳統(tǒng)意義上講,長成這樣的,一般不是什么好人……
“強子,等會兒先別出手,老大說要先禮后兵,那小子每次到外面收獲那么多,應該不是善茬?!毖坨R男對赤膊壯漢說。
“切,啰嗦,老跟娘們兒似的,他弄得那些獵物我都知道,要是讓老子遇上,老子也能宰了它們給帶回來,那小子就是運氣好罷了,真不知道老大非要找這小子干嘛!”
“那些獵物要么是群居的,要么極為擅長隱匿蹤跡,沒那么簡單,這小子肯定有秘密,我猜老大大概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毖坨R男扶了扶眼睛說。
赤膊男人“哼”了一聲,也沒否認。
“記住,等會兒別著急動手。”眼鏡男看著前面那輛出租車速度有減慢的趨勢。
“他不跟我們走怎么辦?”大漢問。
“那就打暈,綁走。”眼鏡男突然看了看周邊兒的環(huán)境,喃喃道,“這家伙發(fā)現(xiàn)我們了?”
“……”大漢不吭聲,他只管打架就是,那些動腦子的事兒交給旁邊兒的四眼就成。
“等會兒小心點兒,這家伙要么是沒有心思和我們作對,要么就是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毖坨R男囑咐道,“一見不對,立馬動手!”
“真他么的啰嗦!”大漢停了車,又罵了一句。
兩人下了車,隔著老遠就能看到一道影子站在遠處的一塊兒大石頭上,眼睛男狐疑的看了一眼,心想要么動手要么談判,你站那么遠是幾個意思?見鬼,難不成是想要多耗耗我們的體力?
兩人朝那道人影走了過去。
還沒走一半,眼鏡男突然停下,臉色難看道,“不對!”
那哪是一個人!分明是件掛起來的黑色披風!
與此同時,旁邊突然傳來“噗”“噗”兩聲和男人痛苦的悶哼聲。
眼鏡男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跳到一邊,他臉色異常難看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赤膊男人半跪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膝蓋的位置,眼神怨恨地盯著一旁的男孩,恨不能眼神化成刀子從他身上撕下塊肉來。
剛才賈小亮突然出現(xiàn)在他背后,雙手瞬間架住他的雙手,然后一腳踢在膝彎處,那一腳精確而凌厲,關鍵是——夠狠,也幸好對方是從后方出手,否則這一腳踢在膝蓋,只怕膝蓋骨都要碎了……
現(xiàn)在……至少是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草你媽!”大漢破口大罵道,“小兔崽子,以后別落到我強子手里,否則老子弄不死——唔——”
賈小亮眉頭微皺,又是一腳踢在大漢的下巴上,登時大漢滿嘴鮮血,嗚嗚的倒在地上,那一下,他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下來。
眼鏡男陰沉的看著他們路過一個雜物堆,對方剛才就站在那里,可——為什么他們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人體強化到他們這個地步,第六感可不是什么虛無縹緲的東西,相反,靈覺,有時候要比他們的五感重要得多!
可那么近的距離,還有那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白癡的遮擋物,在對方明顯抱著偷襲心思的情況下,為什么兩個人會一點警覺都沒有!
“你要知道,我們一開始是來打算和你合作的,你自己毀了這一切?!毖坨R男說。
賈小亮看了一眼赤膊男人身上的藍色爪子紋身,諷刺道,“和你們這幫藍爪子合作,豈不是要和你們一樣變得人人喊打?小爺可是很在乎名聲的?!?p> “你應該明白和我們作對的下場?!毖坨R男咬著牙說。
“真搞不明白你們搞黑幫的放狠話為什么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而且放狠話就算了,你能不能看準時機再放狠話,”賈小亮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他,“還下場?你是覺得你一個人可以打得過我?”
“你覺得你一會兒是什么下場?”賈小亮正說著,突然沒有絲毫預兆的朝眼鏡男沖了上去,一邊說著,“還敢打小爺?shù)淖⒁???p> 眼鏡男早就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打算,賈小亮稍微一有動作,他撒腳丫子就朝后面的吉普車跑,路上不忘又摞上句狠話,
“你他么的給我等著!”
賈小亮目瞪口呆的看著戴眼鏡的家伙三下五除二蹬出兩百多米,心道這人的速度有些離譜啊…….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大漢,蹲下去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大漢身子一哆嗦,因為咬壞的舌頭說話有些口齒不清道,“你要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賈小亮的一拳頭。
一分鐘后,男孩終于站起來,又朝暈過去的男人狠狠地踢了一腳,嘀咕道,
“窮鬼!”
“小家伙?!币粋€聲音突然響起。
賈小亮身體僵硬的轉向聲音的來源,那是個白胡子老頭兒,他穿著老年人練太極的那種松散的衣服,笑瞇瞇的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人看他的眼光有點怪……
不對,賈小亮眼神一凝,這人站的位置是——那個雜物堆!見鬼!自己之前明明是藏那里的,怎么會又多出個人來?難道真見鬼了不成?
“你——跟他們,一伙的?”賈小亮試探的問,一雙眼卻四處掃著,隨時準備跟那個眼鏡男一樣腳底抹油。
“不是,那個——我收你做徒弟怎么樣?”老人組織著語言,似乎對眼前這情況也是有點陌生。
賈小亮眼睛突然瞪得滾圓,心想這莫不是傳說中的,江湖騙子?
“算了,你住哪?把地址給我,我回頭聯(lián)系你,在這兒說有些麻煩?!崩先送蝗挥行阑鸬恼f,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惱火些什么。
“不麻煩——”話音剛落,賈小亮突然聽到了隱約的警笛聲,他呆呆的看向這個“老騙子”,心想這警察怎么回事兒,難不成是來抓這老頭兒的?
“不是我!”老人仿佛知道他想什么,氣惱地道,“是那個跟你來的出粗車司機,他怕你受傷報了警!”
賈小亮“哦”的一聲,片刻,他旋即猛地看向老人,心道,
你這老頭兒到底跟蹤了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