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樓內,齊杉打開靠街的一側窗戶,目光向不遠處瞥去。
此時,街道兩側有幾個人目光朝著齊杉看過去,旋即又悄悄移開。收到眾人的信號,齊杉便從窗戶離開。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聚仙樓周圍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而齊杉也早已混跡在人群之中。
當太陽漸漸升到頭頂,一支官軍護衛(wèi)著一輛囚車緩緩駛來。
而洪修文此刻端坐在刑臺前方,冷眼看著這位昔日的蘇州衛(wèi)指揮使楊子材及其家眷被解押上刑場。
看著略微有些遙遠的洪修文,齊杉不是沒打算過趁機殺掉洪修文,只是,神臂弓這樣的利器要運進蘇州城,還需要頗費一番籌謀,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江范左右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百戶,凡事不能做的太明顯。
洪修文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袖,正坐在刑臺正前方。旁邊的一個文書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對著洪修文恭聲道:“老爺,時辰差不多了?!?p> 這個文書自然是洪修文的心腹,大明官場,那些考中的進士個個熟讀四書五經,寫得一手極為漂亮的八股文。
可要是處理政務,誰會那玩意兒?每天喝喝茶,去花滿樓這樣的風月場所風流快活不好嗎?到了地方處理政務,這怎么辦呢?自然是帶一大堆師爺,什么刑名師爺、錢糧師爺,只要考中了,自然是不愁沒有人前來投效的。
而這個文書就是洪修文的心腹,此次構陷楊子材,這文書也是出了大力的。
洪修文正聲道:“開始吧?!?p> 文書當即攤開一張公文,念道:“犯人楊子材,身高七尺兩寸,乃蘇州前衛(wèi)指揮使,陰謀造反,勾結賊寇……”
“轟轟轟!”
突然間,連綿不絕的炮聲傳來,嚇得人群四處亂竄,亂作一團。而那名文書聲音也自然而然被打斷了。
已經被嚇的躲在桌子底下的洪修文吼道:“怎么回事?哪來的炮聲?”
只是,眼下,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個顧得上洪修文?
而楊子材也是茫然的看著四周,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看著眼前種種亂象,齊杉掏出一個小罐子,奮力扔到刑臺四周,在齊杉率先扔出手后,人群之中,小罐子絡繹不絕的向刑臺四周拋去。
緊接著,一聲聲爆炸聲在刑臺四周炸響。這些罐子里面填充的都是火藥,齊杉知道,依靠這些小罐子殺傷官兵,那是有些不現(xiàn)實的,但是,卻有著震懾作用。
周圍看守刑場的兵士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有人會劫法場。
只是,反應過來的終究只是少數。這蘇州城承平日久,兩百多年,沒有被戰(zhàn)亂襲擾,至于劫法場,這在場的兵丁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
“眾位兄弟,隨我殺?!饼R杉在人群一聲怒吼,旋即二三十人便涌現(xiàn)出來,奮勇的向前沖去。
官兵此時反應再慢也已經反應過來,看到不過寥寥二三十人沖殺過來,旋即朝著齊杉等人圍去。
齊杉毫不避讓,捆在左手臂上的手弩驟然發(fā)射,弩箭帶著一陣疾風射向最前面一位兵丁,輕而易舉地撕開那個人的衣服,穿過左胸,將人射倒在地。
齊杉對著官兵一聲吼道:“不想死的,都給我躲開?!?p> 先前一陣炮聲已讓這些官兵失了心神,接下來齊杉驟然出現(xiàn),著實讓這些官兵亂了方寸。此刻,齊杉一聲怒吼,官兵竟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干些什么。
“梁軒,救人?!逼骋娏很幷趭^力廝殺,齊杉顧不得其他,當即對著梁軒說出了這簡短的四個字。
“好!”聽到齊杉的·吩咐,梁軒一馬當先,沖到刑臺中央,幾個預備將楊子材押走的兵士立即被砍翻在地。
“嘩啦”一聲便將楊子材身上的繩索割斷。
躲在桌子底下的洪修文此刻也已經爬了出來,驚慌的坐在椅子上,看到刑臺中央,梁軒毫無顧忌地將四周官兵一個一個砍倒,洪修文氣的心肝兒都疼。
“勾結賊寇,這楊子材果真是早已和賊寇暗中勾結……”
看到面前那些人,洪修文明白,這些人分明就是吳縣的賊寇。不然,為什么梁軒會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吳縣的賊寇會如此不顧一切的來救楊子材?
“撤!”看著楊子材已經救出,齊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旋即下了撤退的命令。
二三十人掩護著楊子材一家老小向聚仙樓方向撤了過去,而官軍亦緊隨其后。齊杉當即招呼著眾人離開。
處于最后的齊杉,面對著緊追不舍的官兵,嘴角微微勾起。就在此時,這四周無數支利箭襲來,最前方的官軍沒有防備,立即被射殺到地。
看著吃虧的官軍,齊杉明白,這如今的優(yōu)勢不過是官軍一直被自己牽著鼻子走而已,一旦官軍反應過來,局勢將會迅速惡化。
“兄弟們,撤?!彪S著齊杉將最后一波箭矢裝進弩機,齊杉對著眾人道。
“大帥,這些諸葛連弩怎么辦?”
“炸了?!笨粗且患芗苤T葛連弩,齊杉也有些心疼。只是,他明白,這會兒,每拖延一分鐘,都是對兄弟們的不負責。
為今之計了,是讓他們盡快撤離。而諸葛連弩,毀了就毀了,大不了重新再造便是。
過往的訓練效果此時也是凸顯出來,在此殿后的幾人沒有一絲慌亂,在齊杉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離開這個地方。
齊杉此刻已經沒有心情去管諸葛連弩殺傷了多少官軍,這已經和他沒有什么關系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諸葛連弩的弩機中的利箭發(fā)射干凈,沒有了諸葛連弩發(fā)出的死亡利箭,官軍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去。
就在官軍準備進屋探查之際,一陣陣火藥爆炸聲再度傳來??拷葑拥膸讉€官兵當即被倒塌下來的屋子活埋。
“是神兵,是神兵!”一名官兵看到眼前種種景象,心理防線此刻被摧毀的一塌糊涂。
在這名士兵的提醒下,整支官軍隊伍莫名的陷入到恐慌當中。
在吳縣義軍勝利連連的情況下,蘇州的守軍也不免內心泛起了嘀咕:這義軍不會真的有神明相助吧?不然怎么會這么厲害?何勇率領大軍追繳賊寇,居然全軍覆沒,簡直難以想象。
而之前一直在蘇州境內傳唱的一首童謠也被好事者翻了起來,兩相一對比,蘇州城守城的官兵下意識的便得出一個結論:義軍真的有神明相助。
而眼前的種種跡象更加有力的論證了“凡是和神明作對,都沒有好下場?!弊约喝缃衽c義軍作對,將不得好死。
不信?看,哪一次沖在最前面的官軍死相不凄慘?
中國自古的確沒有什么宗教信仰,但是,對于神明的存在,中國老百姓一直是堅信的,準確來說,老百姓包括皇帝在內是泛神論者和泛靈論者。這也注定了神明不能擋著大家的活路,要是擋著大家的活路,管你什么神,都得死。
此刻,幸存下來的官軍對于義軍也是有些后怕,不敢再沖鋒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