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師
俊美青年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正眼看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此時卻是露出了一瞬殺意，隨即又恢復到了平常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云落舒見此，深感危險，此人對于殺意也能收放自如，定是一個城府極深的高手。
他挑眉問道，“怎么看出來的，看你裝扮也就是一個閨閣小姐，我們，未曾見過吧？”
云落舒垂下眸子，“太子殿下與我涇渭分明，自是不曾見過，我是看到了殿下腰間掛著的玉佩不凡，且還刻著個北字，這才斗膽猜測，畢竟誰都知道這一次北國來出使萃花宴的使者是北國太子殿下。不過，殿下此番出現(xiàn)在這，我卻聽聞北國的使者還在路上未曾入京呢。”話到最后卻帶著些許嘲諷。
晏初寒仿若沒有聽出她話里的嘲諷之意，不過就是聽出了也不會在意，他伸手折斷一根樹枝，用樹枝尖那端挑起云落舒下巴，“小丫頭倒是很聰明，不過你最好把我忘記，否則我不介意幫你?！彼謇涞穆曇魠s讓云落舒感覺寒到了骨子里。
“我什么都沒看到?！痹坡涫娈敿幢硎镜?。
“呵呵……”晏初寒輕笑出聲，仿佛在好笑她的識趣，倒是好久沒見過這么聰明的小姑娘了呢！
他的笑聲讓云落舒有些不自在，就在這時，里屋適時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小丫頭，你可以進來了?！?p> 云落舒聽見這聲音微微舒了口氣，朝晏初寒稍稍頷首示意，便走進屋里。晏初寒目送著她離開，唇角卻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屋子里一方藤椅上半躺著一個六旬老者，似垂暮之年，眼神卻精明透亮。
云落舒朝他行了個晚輩對長輩禮，便恭聲道：“老先生。”
“是何病癥？”老者也不以為意，隨口問道。他是聽到了外面的聲響這才讓云落舒進來的，在他眼中，能一眼看穿晏初寒真實身份的女子心思必也是玲瓏剔透，他確想見一見。
“氣虛，體寒。”云落舒把當時對小二說的話照例重復了一遍。
“女子本陰寒體質(zhì)，你這是受了寒氣，導致氣血不足身子虛，可曾用過什么藥？”
“家中長輩給我請過大夫，熬過幾次藥吃?！?p> “可有帶方子來？”
“帶了，這便是?！闭f著從寬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張舊黃色的藥方遞給老者。
“補氣血有余，治寒氣不足?！崩险咦屑毜姆粗幏?，邊說著邊圈出了幾處藥材，又在旁邊增添了幾味藥材?！叭Τ鰜淼倪@些藥材都去掉，然后把我加上去的那幾味摻到其中，先喝半個月，屆時再來找我?！?p> 云落舒接過修改后的方子，朝老者鞠躬，“多謝。”卻是并未有離去的跡象。
“還有事？”
云落舒堪堪點頭，行了一個大禮。她額前的幾縷發(fā)絲卻是紋絲未亂，衣襟也是整整齊齊，連褶皺都未曾有，一雙纖手平放衣襟上，形容舉止規(guī)整大方。就連老者也是忍不住心中好生贊嘆。
“我想拜您為師，學習醫(yī)術。”從前世的經(jīng)驗看，她必須要學些防身的法子，而毒，是最適合她的，醫(yī)毒本為一家，現(xiàn)在兩者皆會的卻并不多。文隱老人，是最好的選擇！
“為何？”
“醫(yī)為救人，毒為自保。自古醫(yī)毒為一家，兩廂皆會的卻是不多，早就聽聞文隱老人醫(yī)毒雙絕，所以特此前來拜會?！?p> 文隱老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和之前的晏初寒一樣，她也是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然而他什么也未問，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收徒的要求很高的。”
云落舒驚喜的抬頭，這便是答應了。她本以為文隱老人會詢問她如何知曉他的身份，他未問她所想好的那番說辭便也省了。
“弟子定會勤奮刻苦，嚴加學習?！?p> 文隱老人見云落舒此時順著桿子就爬的樣子倒多了些靈動，這丫頭聰明的緊，收這么一個徒弟，倒也不吃虧。隨即從衣袖中掏出一本厚實的手札，遞給云落舒，“把里頭的藥材全部認熟吃透，半個月后來這里考核，考核不過關以后你就不用再來了?！?p> 云落舒接過手札，如獲至寶，珍視的將它收到衣襟里，眉目中帶著張揚的自信，“多謝師父，我一定會好生鉆研的?！?p> 云落舒回到丞相府后，便把自己關在寢屋里，吩咐丫鬟都不許進來打擾。然后便拿起那本手札翻閱起來，越看到后面越是震驚，手札的主人顯然醫(yī)術精湛，對藥理有著很深刻的認知，這些新奇的知識很快讓云落舒沉浸其中，忘卻了周圍的一切。
她倏然不知此時苦口藥鋪的里院里，此時出現(xiàn)了一個年輕俊逸的身影，此人正是她方才見過的北國太子晏初寒。
青年徑直坐到文隱老人對面的美人榻上，文隱老人卻是立即站起身來，“主子。”對青年恭敬的樣子竟是主仆。
“使臣很快便會入京，我明日便要離開，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處理?！标坛鹾罅讼旅夹模@然是有些疲憊了。
“是。”文隱老人點頭應道，隨即不禁想到什么，“剛才的那個女孩猜出了您的身份，真的沒關系嗎？而且還讓她拜我為師……”是的，剛剛文隱老人那么容易同意其實是因為晏初寒的示意。
“無礙，她很聰明。”晏初寒說著竟是不自覺露出了絲絲笑意。
……
……
半月后，云落舒已經(jīng)將手札里的內(nèi)容都記住了，她本就記性極好，又加上每夜伴燈奮讀，這些自是不算什么。正好她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當即便決定去找文隱老人交差。
苦口藥鋪。
似是來的不是時候，里頭仍是熟悉的冷清，畢竟誰會大中午的來買藥材。
小二見是她便與她打了個招呼直接將她帶進后院。
這一次并未等多久，文隱老人便把她叫了進去。詢問了她好些手札上的相關知識，她都面不改色的作答了。文隱老人連連點頭，顯然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
她當即便讓聽風端來一杯拜師茶，朝文隱老人跪下磕頭，完成了拜師儀式之后，她把自己丞相府的千金身世告知了文隱老人，卻也不見他有多訝然，想必他是早已查清。
蒼碧色的一處林子里，靜謐無比，只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響，也使得一對主仆的話音在這樹林里格外清晰。
“主子，已經(jīng)查清楚了，是丞相府大小姐，云落舒。”
被稱為主子的男子揮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接著又自顧自的呢喃，像是情人間親密的戀語，“云落舒么，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