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開始拼死掙扎起來了,扎西和薩科的手臂上已經能夠清晰的看見遒勁的青筋了,他們額頭上逐漸往外滲出了汗滴,臉也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有些烏青了,哪是一種極度用力之后,細胞開始短時間的缺少氧氣的供應而呈現(xiàn)出來的一種顏色。心臟開始快速而有力的搏動了起來,每一次的跳動都像是在用重錘擂響戰(zhàn)爭的鐘鼓。
野豚的情況也并不樂觀,它在拼命的嘶吼,劇烈的掙扎之后,脖頸之上已經出現(xiàn)了一條深深的帶著破碎血肉的紅印痕,身體上的疼痛開始刺激這只野獸的神經,它的眼睛因為充血而顯得有些腫脹,顏色從黑白相間開始變得血紅。
血液的刺激感在它的頭腦之中逐漸放大,忽然,它開始猛地回傳了腦袋,薩科他們忽然覺得手中的樹藤一松,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野獸開始徹底瘋狂了,它不再選擇逃跑,而是準備用自己尖銳的獠牙撕碎眼前這些冒犯自己的螻蟻。
扎西和薩科趕緊將松了的繩子往自己的腰間纏繞,同時也開始尋找下一個好的落腳地,只有找好一個穩(wěn)靠的落腳地,他們才能夠將自己固定起來,如此才能控制住這頭發(fā)狂的野獸。
野獸的目標是一旁的骨力,它在回身穩(wěn)住自己的身軀之后,忽的一下子就朝著骨力沖了過來,這個年輕人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種狀況,他忽的一下就癱坐在了地上。
野獸忽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嘴上的獠牙正對著這個年輕人的腦袋,薩科和扎西被拉的向前滑動了一段距離,眼睛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順著骨力的眼睛正好能夠看見野獸的獠牙在陽關之下反射著晶瑩剔透的光,也能看見它哪因為用力過度而咬碎了的牙口正滴著血紅的鮮血,還能看見它脖頸下面哪一條恐怖的勒痕以及它哪高高躍起的四腿。
骨力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薩科和扎西在最后時刻忽的一用力,將野獸帶偏了它原定的軌道。
“還不快躲。”還沒回過神的骨力聽到了風偌的聲音,下意識的就向后滾去,直到撞到了一棵大樹才被迫停了下來,他整個人也就如同一攤軟泥似的躺在了哪里。
老人卻已經走到了一旁的一塊磨盤大的大石頭旁邊,他推了推石頭,大概試了一下它的份量,就招呼來了風偌和另外一個青年人,用腳踩了踩腳下的石頭,然后指了指野獸的腦袋,意思是盡量朝頭上招呼。
倆人稍一用力就把石頭給抬了起來,正準備上的時候,老人止住了他們的動作,自己從身旁拿起了一根原木,活動了下手腳,然后一個健步就沖到了野獸的側面,野獸沒有碾到骨力,正在氣頭上,如今看見有人接近自己,轉身就朝著他撞了上去。
老人的右腳忽的一個停頓,整個人就停了一個剎那,然后一個快速的閃身,躲過了野獸的沖撞,忽的就是一個彎腰,手中的原木隨著他的手開始向外移動,整個的插在了這只野獸的肚子之下,野獸正準備轉身重新沖撞老人,可是由于腳下的這根原木的阻擋下,狠狠的就摔向了一邊,老人也因為承受著原木上的力道而單膝跪在了地上,兩只手死死的向上撐著原木。
一旁的風偌和青年忽的沖了上來,堅固的大石頭咚的一聲砸在了野獸的腦袋上,野獸并沒有被砸暈在地,而是仍然在掙扎著,只不過卻沒有開始掙扎的那么猛烈了。
“真是個難纏的家伙,不過已經是折騰不了多久了。”老人看著倒在地上掙扎的野獸,松口了手中的原木,嘴中不緊不慢的說著,不過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說話略微有些喘氣了。
老人慢慢的退出了戰(zhàn)場,拿眼睛瞄了瞄風偌,又用手指了指身邊的原木,風偌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回身撿起原木,就又沖了上去。
不得不說,年輕人的準頭,力道都不錯,沒幾下子,野獸就不在動彈了,幾個年輕人正打算上去的時候,老人止住了他們的動作。
起身撿起了一旁剩下的一根原木,老人長出了一口氣,老人看了看,忽的一棍子戳了下去,剛好卡在了野獸的兩嘴之間,入目可見地上散落了的碎牙。
只是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睛的野獸卻忽然睜開了眼睛,頭頂?shù)孽r血染紅了它的眼眶,它已經絕了逃脫的想法,它只想到臨死拖走一個,老人連忙拉著一旁的風偌閃身退避了開來。
薩科和扎西趕快緊了緊手中的繩子,他們已經看到了勝利,可不想功虧一簣。
老人看了看野獸頭上流下的鮮血,眼中下意識的流露出一絲心疼,不過這也沒有法子,看了看一旁有些吃力的薩科他們,于是招呼了兩個族中青年換下了他們。
老人看了看他們有些紅腫的手,然后將自己的手放在地上的軟泥之中搓了搓。兩人也學著老人的樣子干了起來,不一會兒就覺得手上的痛感舒服多了。
野獸已經躺下了,它沒力氣了,加上腦袋上還在失血,它的眼神逐漸的模糊了,它已經站不穩(wěn)了,只聽見“蓬”的一聲,野獸終于倒在了地上。
老人接過兩人手中的樹藤,繞過整頭野獸,將他的四條腿兩兩束縛在了一起。
老人這才一屁股坐在了野獸的不遠處,神經在一瞬間松懈了下來,整個人就只剩下了疲憊。
其它人也逐漸松懈了下來,他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了一起,每個人眼中都露出一絲興奮,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如此之大的獵物呢。
老人看了看緩緩留下的鮮血,站起了身子,朝著神山的方向行了一禮。
然后用手捧起一些鮮血,放入了嘴中,雖說喝慣了鮮血,可是哪股腥氣還是有些重,不過這種原始的味道有些讓人迷醉,或許是自己現(xiàn)在也吃不了其它的了吧!
“你們要不要試試?”老人一臉笑意的說著,似乎哪味道很不錯似的。
不過這場面并沒有嚇到這群年輕人,他們都知曉這個老人有多么的和諧,只是因為年老了,牙齒有些吃不動肉食了,所以就只有喝點鮮血,不過他們卻是喝不下去的,因為,哪股血腥氣實在是太重了。
扎西曾經被老人忽悠著喝了點,然后從哪之后,他都不再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了。
“走吧,收拾收拾我們就回去吧。這里血腥味這么重,如果一會兒引來了其它的獵食者就不妙了。”老人說著話,就開始招呼著眾人收拾起來了。
一根原木穿過束縛住的四條獸腿之下了,另一根原木架在剛剛穿好的原木之下,老人將多出來的樹藤繞在了上面,將兩根原木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
扎西、薩科加上另外兩個青年一起四個人就這樣抬著整頭野獸向領地走了去,老人就慢慢的吊在了整個隊伍的后面,他有些疲累了,畢竟人老了,所以,今日這一系列的動作,他都不知道自己下次還能不能很好的完成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溜走了許多,老人看著已經逐漸偏西的斜陽,總感覺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林中逐漸有了鳥叫,應該是早出覓食的鳥兒都已經開始歸家了吧,哪嘰嘰喳喳的聲音如同在討論著各自的收獲,熱鬧的同時也讓密林之中顯得格外的安靜了。
年輕的孩子們似乎永遠不知道勞累,老人卻有些堅持不住了,他默默的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他有些累了,斜陽將他有些瘦弱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他有些想睡會兒了。
老人就這樣枯坐在大石之上,不遠處停留的鳥兒似乎也在好奇著這個行路之人,依舊嘰嘰喳喳的叫著。
風偌跑了回來,他輕輕的搖晃了下老人,老人睜開了假寐的眼睛,這種密林,對于一個一輩子在這里打獵的老獵人來說,他是不會在這里睡著的,因為這里到處都是危險,他只是有些累了,臨時找個休息的地方。
“他們呢?”老人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風偌問道。
“他們先回去了,獵物的血腥味太重了,留在密林之中不安全,我就讓他們先回去了。”風偌回答到,人卻已經蹲在了地上,他想背老人,因為老人實在太累了。
老人拍了風偌的頭一巴掌,臉上露出笑意,嘴里也笑哈哈的說著“我還沒有老到走不動的時候,我還要多活幾年呢,活到等你們能夠自己出來狩獵為止?!崩先说脑捳Z卻越說越低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夠活到哪個時候,只能說,盡量吧。
老人就這樣向前走著,風偌也就這樣亦步亦趨的跟著,就像好多年前一樣,哪時候的風偌還是個屁大點的孩子,也是這樣跟在老人的身后。
只是那個時候,老人的腰還沒這么彎,走路也還沒這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