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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希莉歐特

第166章 效忠

月下的希莉歐特 熾藍法夜 3479 2021-09-13 19:50:44

  “遙遠的,遙遠的故土上...”

  “消逝在,消逝在晨光下...”

  “濃濃硝煙今已不再...”

  “往日清風何時再來...”

  “榮光之花今已凋零...”

  “天涯海角何處尋覓...”

  “永別了,永別了,永生難辭。”

  “少女喲,少女啊,芳華已逝。”

  “等待著,等待著,救贖之刻。”

  “愿世間一切溫暖再次擁抱你。”

  ...

  ...

  遙遠的彼方,傳來熟悉的歌謠,用千年前的古語吟唱著只有血族女王能聽懂的悠揚曲調(diào)。

  故土傳唱著的歌謠,在山河破碎之刻,被故土的吟游詩人更改了填詞。至此傳唱至數(shù)百年后,終于也消失在歷史的磨損之中。

  僅有她一人獨處時,常常會不自覺地哼唱起這曲小調(diào),但她早已忘卻曲調(diào)所填之詞——

  如今悠揚的曲調(diào),喚醒了她又一處塵封已久的記憶。

  她的面前,徐徐展開一幅栩栩如生的“繪卷”。

  某位不知名的吟游詩人吟唱著這般小調(diào),在酒館中獻唱。

  買醉的客人們不顧左右目光地大聲說笑著,其中一桌衣著華貴的貴族,旁若無人地大聲說著他們的下流話題。

  忽然,為首的貴族大著舌頭,含糊不清地說道:

  “喂...你聽說最近的傳聞了嗎?”

  另一個貴族回:“是那個傳聞?聳人聽聞罷了?!?p>  “但馬可確實死了。連帶他一家全都——”

  為首的貴族擺手道:“他死了就死了吧。等于我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p>  “皇子。這意味著,確實有莫納王國的殘黨在暗殺我們皇族!”又一名貴族大聲說道。

  這個貴族站起身,顯然并未喝醉。

  “我們最好速速回宮。傳言稱,殺手只在夜間出沒,現(xiàn)在距離日落也沒多久了——

  為首的貴族不耐煩道:“膽小鬼加齊,坐下!莫納王國早已不復存在,而這里距離他們王國故地有多遠,向來聰明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名為加齊的貴族坐了下來,不再言語。但他仍一臉擔憂地東張西望。

  因為這里畢竟是人多眼雜的酒館,而貴族遭到暗殺之事卻又確確實實發(fā)生過。

  盡管這皇子不放在心上,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酒館中正有什么人盯著他們...

  忽然,皇子皺了皺眉:

  “???這吟游詩人...唱的歌,聽起來是不是有點耳熟?”

  加齊低聲道:“我隱約聽過——似乎是莫納王國民間流傳的民謠,只是似乎與我熟知的版本不太一樣?”

  那皇子借著醉意,轟隆一聲站了起來,將酒杯中的烈酒直接潑向了吟游詩人。

  “閉嘴!”

  吟游詩人顯然嚇了一跳:“您好?”

  皇子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酒氣沖天地罵道:“你能不能換首歌唱?”

  須發(fā)有些泛白的年邁詩人唯唯諾諾地說道:“好,好的,我這就換一首在帝國民間廣泛流傳的——”

  皇子揪起他的衣領(lǐng),把他一把摁在地上,臉與地上的大灘酒漬來了個“親密接觸”。

  “慢著。聽你的口音,嗝,不像是帝國人啊,嗯?倒有些像是...”

  吟游詩人驚慌道:“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發(fā)誓,您要我唱什么,我就唱什么!要我做什么都行!”

  “呸。傳唱違禁的民謠。你這家伙,犯法了?!?p>  皇子打著臭氣沖天的嗝,醉醺醺地將吟游詩人摁壓在地上,令本就老邁的他無法動彈半分,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

  “給我把地上的酒漬舔干凈。然后,把我被你弄臟的鞋底也給舔明白了?!?p>  吟游詩人一咬牙,他握緊了拳,低聲道:

  “不要...欺人太甚...”

  皇子湊到他頭邊,神色夸張地大聲道:“?。磕阏f什么?大點聲!”

  皇子抓起他的頭發(fā),又用力摁在地上,使勁磕了一下。

  “賤民,別不識好歹!”

  “早就該將你們這些低等賤民,趕盡殺絕!”

  他喊出這些話時,全然不顧酒館里投來的一些異樣的目光,因為那些目光生怕受到牽連,轉(zhuǎn)而也立刻假裝沒聽到、沒看到。

  這便是帝國統(tǒng)治下一個小小的日常寫照,是一個對于平民百姓而言,無比黑暗的“黑暗時代”。

  但另一股真正的黑暗,卻已在窺視著這間酒館...

  ...

  呼!

  一陣極寒的陰風穿過酒館,帶上了數(shù)個門窗。

  砰,砰,砰,砰,砰。

  數(shù)聲悶響,木窗木門均已關(guān)上。

  隨著每一次門窗關(guān)閉的響聲,酒館中的油燈也盡數(shù)熄滅——

  “什么!怎么回事?”

  “救命!”

  除了這些貴族外,其余平民也驚慌失措地叫喊起來。

  而那個名叫加齊的貴族,深深嘆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在瞬間變得漆黑的酒館中,僅有一座高處的天窗此時敞開著。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方才還幾近黃昏的時刻,此刻明月卻已經(jīng)高懸在天窗之上。

  一輪明月正被那方形的天窗框在其中,投射下清冷月光,輕柔地籠罩著吟游詩人與皇子所站的小型舞臺。

  嗒、嗒、嗒——

  酒館的木質(zhì)屋頂上,傳來了什么人行走的聲音。

  清脆而富有韻律。

  皇子抬頭看去,只見一縷銀色閃過那口天窗,留下一陣神秘的清香。

  他的酒在此時也醒了大半,他大致知道他遇到什么了——“刺客”。

  傳聞并非空穴來風,即便是對傳聞不放在心上的他,也略有耳聞,那些皇族同胞慘遭殺害之時,是一副怎么樣的光景。

  正當他恍惚時,眼前就已閃過一抹銀白。

  隨之而來的,是自己的腹腔與脖頸一涼——

  白暫纖細的手臂從皇子的腹部貫穿而出,而血液與渾身的力氣,正從脖間迅速被抽走。

  “嘶...”

  噗通!

  白暫的手臂從皇子的腹腔中抽回,干若木柴的他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月光下,站在皇子身后的身影一覽無遺,一頭銀絲反射著清冷的微光。

  少女一襲酒紅,膚色蒼白;纖細而嬌小的身軀卻散發(fā)著極為可怖的邪魅感——尤其是將一名強壯的皇族在眾目睽睽之下瞬殺,更令手臂上涂滿了鮮血的她瞬間在眾人眼中如同撒旦一般邪惡。

  “呀——!”

  “惡魔,惡魔!”

  酒客們此起彼伏地尖叫起來,而銀發(fā)少女雙臂交叉放于胸前,手掌翻轉(zhuǎn),一握。

  從她的腳下延伸出數(shù)十條黑霧,頃刻間,纏住了酒館中所有的酒客,塞住了他們的嘴與耳目,令他們無法喊叫,剝奪了他們的視聽。

  她站在皎白的月光下,但卻操縱著密不透光的黑暗。倒在地上的吟游詩人,顫抖地掙扎著站起身,望向她的側(cè)顏。

  她如紅寶石般鮮紅的瞳孔中,沒有半點感情流露,僅是冷漠地施放著她神秘而邪惡的咒術(shù)。

  但吟游詩人半張著嘴,眼中難以掩飾的驚訝,迅速蓋過了他的恐懼。

  “啊...啊...是您...”

  他止不住流淚,剛要站起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又跪倒在地。

  少女方才注意到身旁還有一個能動彈的男人,她睥睨著抬起一只手瞄準了他,指間蘊集起能量,就要像對付那些酒客一樣,用她邪惡的咒術(shù)纏住他。

  怎料,吟游詩人對即將襲來的攻擊卻沒有面露懼色,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纖細、冰冷的五指,將她的手托在雙手掌心。

  “...?”

  少女的眼神帶上了一絲疑惑。

  數(shù)年來,她還是頭回遭遇這樣不懼怕她,反而迎上來的人類。

  吟游詩人摘下他的兜帽,一副飽經(jīng)風雪折磨的面孔展露無遺。

  他細細端詳著她的手掌:“這手...是您,真的是您啊...”

  他的那副面孔令少女在腦海中搜尋了片刻。

  “是你...”

  她的語氣冰冷,無情。

  吟游詩人激動地點頭道:“是我,您的首席工匠!”

  他捧著她的手,顫抖著低下頭道:

  “自王宮被毀之后,關(guān)于您的流言四起...當我聽到故土傳來您被審判的消息時,我便已死了心,云游四處賣唱為生?!?p>  他抬起頭,再度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掃視了少女的面容:

  “沒想到,您還活著...”

  “可是,公主殿下...您變成了什么?”

  ...

  少女久久不語。

  她究竟是什么?

  彼時的她不知道。

  但彼時的她知道——

  自己以此般姿態(tài)重返人世,僅有一件,唯一一件要事去做——

  復仇。

  殺戮。

  殺光所有帝國的皇族。

  在將他們殺光之前,她的怒火不會停歇。

  為達這一個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

  她輕啟秀唇,唇下的尖牙,反射著可怖的寒光。

  “人類,我名希莉歐特,血族女王?!?p>  “成為我的奴仆,獻上你的所有?!?p>  “向這腐朽污穢的世界發(fā)起復仇。”

  “可愿意追隨我?”

  吟游詩人仍然用雙手托著她的單手,他聽完她的“邀請”,瞪大了眼睛。

  “復仇...向誰復仇?”

  他愣了愣,抬頭看去,僅有那幾名貴族沒有被希莉歐特束縛起來,而她召喚的尖刺早已刺穿了這些家伙的胸膛。

  名叫加齊的貴族也未能幸免。他一聲嘆息,無力地垂下了頭,斷了氣。

  “...“

  “我,我早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p>  “在國破家亡的那一刻,我便再也沒有了值得我去效忠的人。”

  吟游詩人渾身劇烈顫抖著,不出片刻,他停止了顫抖。

  他神色猙獰地抬起頭,雙眼被怒焰所吞噬。

  “我愿再度追隨您,鞠躬盡瘁!”

  “我會再度為您打造您所需要的一切,竭盡所能,重現(xiàn)屬于我們王室的輝煌!”

  “能再度為您鞍前馬后,我倍感榮幸?!?p>  ...

  少女依舊沒有言語。

  從她的指間溢出大量黑色的藤蔓,像纏住酒館中所有酒客一般,纏住了吟游詩人。

  她隨后劃破手腕,抬手一舉,被藤蔓操縱著身體的吟游詩人跌倒向前,飲下了從她手腕流落的鮮血。

  “咕...咕嘶?!”

  “啊啊啊啊——!”

  ...

  鮮紅的符文從他的口中蔓延至他的全身,吟游詩人恢復了青春的體態(tài),鬢發(fā)不再斑白——

  當片刻后的他再度站起身時,他已是膚色蒼白的血族之軀。

  吟游詩人緊閉鮮紅的雙瞳,輕吻她纖細的指尖。

  在他抬起頭的瞬間——

  四面八方的,被黑色藤蔓所纏繞的酒客們,也紛紛被從藤蔓的束縛中解脫。

  他們的初擁...也已完成了。

  非自愿的,自愿的,在被初擁成為血族的那一刻,便無法再違抗血族女王半分,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成為她的死士。

  絕對的忠誠在成為血族那一刻便烙印在他們的靈魂與身體中,令他們心甘情愿地與吟游詩人一同向她行跪禮。

  “我等,誓死追隨血族女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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