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家的三公子擺明要入京為質(zhì)的事,不止在東方城的百姓間掀起波瀾,也令東方家的人嚴(yán)陣以待。
傍晚,東方府的議事廳內(nèi),嫡系的一家人齊聚一堂。
“關(guān)于這次朝廷讓洛染入京的事,你們怎么看?”坐在主位上的東方正雄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直接出言問向了坐在下方的幾個兒女。
幾人一時間沉默,一張國字臉的東方熙想了想,還是率先皺著眉出了聲,“無論圣旨如何寫,理由為何,這道圣旨背后的意圖,都是讓染兒以質(zhì)子的身份入京為質(zhì),好加強對東方城的掌控,然而即便我們知道這一點,也不得不如此做?!?p> “父親,染兒必須進京么?”坐在右邊的年輕婦人忍不住開了口,打破了這沉默。
“既為臣者,君命自不當(dāng)不從,除了我東方城外,其余三家有封地的世家也早已有人因各種理由陸續(xù)入京,算不得針對我東方城,況如今使臣已經(jīng)住在了府里,再說這話已經(jīng)晚了?!?p> 聽了東方正雄的話,東方柔芷忍不住幽幽一嘆。
“父親,有關(guān)洛染入京的隨行精衛(wèi),我已經(jīng)選好了,這是名單?!蔽遄?xùn)|方珩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
東方正雄看了看,將它收了起來,“洛染入京后我東方城身為地方世家便不能再行干預(yù),這精衛(wèi)便是她最重要的一個依靠,精衛(wèi)的實力你最了解,名單方面,便全權(quán)按你的想法來吧?!?p> “是?!?p> “老四呢?為何不見人?”
“四弟他……怕是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睎|方柔芷有些擔(dān)憂地道。
東方顧與洛云水有多恩愛府中的人都看在眼里,那樣的事后,如今又先是妻子亡故,然后唯一的孩子入京為質(zhì),對于四弟這樣耀眼的人來說,的確有些太難了。
東方正雄聞言,亦是一聲嘆息,“罷了,便隨他去吧?!?p> 誰又能成想,事情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喂喂,你差不多夠了,被你爺爺知道我偷溜出去,又要免不了一頓臭罵。”另一邊,抱著東方洛染翻墻回了東方府的某人對拽著自己衣角不放的某少年一臉地沒好氣。
“六叔,六叔,你就答應(yīng)我嘛。”東方洛染拽著他的衣角走路。
“那可是需要不少錢,況且這么多種藥材,我一時間哪里收集的到?”
“錢的事巽樓可以出嘛,至于收集,怎么,某人不是向來吹噓自己朋友遍天下的么?還有,酒樓里是誰賴著不走信誓旦旦說自己要摻和的?”
迎上東方洛染那懷疑的小眼神,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寂靜,對視了兩秒后,東方麟徹底敗下陣來,真是把腸子都悔青了,“好好好,我答應(yīng)你就是了?!?p> “就知道六叔最好了。”說起這種話來真是毫無壓力。
“又說,你當(dāng)真要去魍魎之森?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在書中讀到過,是這片大陸最大的森林,面積橫跨蒼耀,祇華,湟源三國的北部,隔絕了蒼耀與湟源,同時似乎也是這片大路上存在了近千年的最兇險之地?!彼?。
“據(jù)說這片廣袤無垠的大森林里只有清一色的森羅樹,而每棵森羅樹都是以一具人的尸體為沃土成長起來的,倒真想看看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樹種。”
東方麟:……
這一臉好奇的表情是他的錯覺么?
“那里可不是那么簡單,里面的花花草草和各種稀奇古怪的動物都有毒,武功高強的人都不敢進去,你一個病歪歪的小孩子,還不夠那破地方塞牙縫的懂么?”
“莫神醫(yī)不是給我了避毒丹了么?”
“那姓莫的老頭叫你去那里取藥材,明顯不懷好意。”
“我的命是他救回來的,這些年他什么為人你也看見了,他信得過,這一趟我是無論如何都得去的?!?p> “你……哎,算了,看在你叫我一聲六叔的份上,我偷偷找老五那家伙多給你一些人,不過還是得好好定個計劃。”東方麟說到最后,一臉嚴(yán)肅。
“這個自然,我又不想送命?!睎|方洛染從善如流。
就在這時,卻有腳步聲傳來。
“欸?阿言?”東方洛染驚訝。
走來的人正是東方府的二少爺東方慕言。
“我,我去秦姨娘那里?!睎|方慕言一副膽小內(nèi)向的樣子。
“秦姨娘?你去她那里做什么?”這秦姨娘指的是東方洛染大伯東方熙的二姨娘秦?zé)煷洹?p> “大伯母她,病了,大伯將掌家權(quán)暫時給了秦姨娘,我去她那里支一些銀子。”
看著東方慕言離去的背影,東方洛染皺皺眉,“奇怪,大伯母病了么?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整日生病靜養(yǎng)能知道些什么?阿言是如今養(yǎng)在你大伯膝下,至于你,你大伯家后院的事,少摻和。”東方麟說著,便摟著東方洛染單薄的肩膀?qū)⑷藥ё吡恕?p> “喂,你慢點——”
一路將人帶到了雪苑,東方麟以眼神示意那正在苑內(nèi)梧桐樹下作畫的人,“好了,事情答應(yīng)你了,你的住處也給你帶到了,我得走了,不然被發(fā)現(xiàn)了真得挨你爺爺?shù)陌遄?。?p> 說完東方麟便“唰——”地溜了,根本不給東方洛染反應(yīng)的機會。
東方洛染反應(yīng)不疊,只得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苑內(nèi)。
如傘蓋般繁茂的梧桐樹下,男子一身素白,靜靜地低頭作畫,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卻不知驚艷了誰的時光,讓身后的天地都黯然失色。
東方洛染默默地在院門處看了一陣,然后,少年獨有的清脆奶氣聲音響起,“爹爹!”
男人愣了下,見是東方洛染,便露出了笑:“啊,小心肝回來了啊,又和你那六叔偷溜出去了?”
小心肝……
聽了五年,東方洛染的心里還是嘔出了口老血。
女兒是爹爹的貼心小棉襖,小棉襖……
心情終于平復(fù),“我和六叔可是光明正大地翻墻出去的?!?p> 怕是第一次聽人將翻墻和光明正大聯(lián)系起來,東方顧忍不住無奈一笑。
東方洛染目露好奇,但東方顧卻明顯不想多談這個話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再有幾日就要進京了,害怕么?”
“能看看娘親長大的地方,似乎也不錯。”她道。
“可惜你娘親長大的地方,卻遠不如東方城這般安逸?!彼坪跏腔貞浧鹗裁?,東方顧的眼神有點飄遠。“京城的勾心斗角,能避則避,有些事更不必深究,爹對你的要求不高,平安回來就好。”
東方洛染看著眼前消瘦了不少的父親。
自娘親死后,自己的父親就搬到了這府上最偏僻的雪苑,半步不出,只整日守著底下藏冰室內(nèi)娘親的尸體,仿佛失去靈魂一般。
當(dāng)真是父母緣淺么?她自嘲地一笑。
前世,母親早死,作為私生女,父親把自己當(dāng)做工具送入了軍情處,以致后來她叛逃報復(fù),不死不休。
這一次,本以為能補了心里最大的窟窿,誰承想居然又成了如今的局面。
“爹爹,染兒只有你了。”她道。那雙眼睛澄凈得發(fā)亮,卻也若無底幽洞。
東方顧摸著她的頭,沉默不語。
……
深夜的時候,東方洛染又被人從雪苑叫到了東方正雄的書房,接受了東方正雄的好一番叮囑。
“我說的,你都記住了么?”一通話說完話,東方正雄嚴(yán)肅道。
明顯左耳進右耳出的某染:“嗯嗯,記住了?!?p> “那好,你重復(fù)一遍。”
東方洛染:“……”
東方正雄的眼睛瞪得老圓,胡子氣得飛起,胸口一個勁起伏。
東方洛染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地看向他。
不生氣,不生氣……
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東方正雄才再開口,“我再重復(fù)一邊,這次你給我認(rèn)真聽著?!?p> 他的神色嚴(yán)肅下來:“洛染,這些年東方城有你大哥頂著,我們對你都慣著了些,但東方家到底是統(tǒng)領(lǐng)一方,朝廷不可能不忌憚,你這次去了京城,除了那些精衛(wèi),家中便不好再插手,也無法再護著你慣著你了,但京城是非之地,以東方家的地位,也難保不會有人各種意義上的打你主意,東方家與朝中眾人的來往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給你分析過了。這次入京,明哲保身為主,但也不必真的委屈自己,若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只管寫信告訴爺爺?!?p> 話到最后,東方正雄的眼中閃過凌厲。
他的孫兒,不論如何,遠沒有委曲求全的道理。
東方洛染自是明白東方正雄的意思,心里一暖,“爺爺放心,這次我是真記住了?!?p> 這話一出東方正雄就有些鬧心:“記住了就滾吧!”
“好勒!”
東方洛染“滾”得干脆,只是在出房門的時候,眼中劃過一道暗芒。
質(zhì)子?
哼!
……
有只夏
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