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著銀線暗紋的精致白靴踏在石板路上。
一身素白衣袍的清貴男子緩緩蹲下了身,仔細地看著石板路的縫隙。他伸出修長瑩白的手指,輕輕地抹了下,指尖似乎沾上了什么粉末。
這是裝在燈籠內(nèi)的燭火燃燒過的余燼,掉落在縫隙之中,若不仔細查看,斷然無法發(fā)現(xiàn)。
雪璃月將那點灰黑色的粉末從指尖捻去,慢慢地起了身,看著似乎與其他石板路、草叢并無二致的周邊環(huán)境。
這里明顯被人仔細處理過。
看來,那小東西應(yīng)該就是在這里,碰到了什么事。周圍并沒有血跡,她應(yīng)該只是被人綁了去。
誰又敢在這京中,堂而皇之地對一個御封的郡王下手?
正沉思之際,暗一腳步匆忙地走了過來,“雪公子,喚若那邊傳來話,我們的人已經(jīng)把京城中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是仍舊沒有發(fā)現(xiàn)主子的蹤跡?!?p> “若我沒記錯的話,你家主子應(yīng)該在京中的官員身邊都埋了暗子吧?”雪璃月瞇著眼問道。
暗一的臉上早已經(jīng)不如平常一般帶笑,“不錯?!?p> “讓他們立即上報這些官員七天內(nèi)的一切舉動,除此之外,讓京城周圍所有麒麟閣的勢力盯緊這三天離開京城的人,既然在京城中找不到你的主子,那么對方很有可能帶著她出城了。還有,讓喚若和喚衣詳詳細細地寫一份昨日到如夢軒的客人的名單,不知道名字的,把相貌畫出來?!?p> 前兩條暗一都能理解,可這聽到雪璃月吩咐第三件事的時候,暗一一怔,“雪公子是懷疑,昨天在如夢軒的客人中,藏著把主子綁走的人?”
“不排除這種可能?!?p> “我這就去問昨晚如夢軒都發(fā)生了什么,讓姑娘們把人詳詳細細地畫下來?!?p> 說完暗一便疾步離去。
如夢軒可以說是麒麟閣在京城的中心,所有的情報,都要匯聚在那里。
最先匯聚到如夢軒的,是朝中官員身邊的巽影們上報的消息。
這些情報中有關(guān)于哪位哪位官員近來又常宿花街柳巷,哪位官員最近又與夫人不合后院起火這種小事,也有哪位哪位官員收受了誰的賄賂,哪位官員面見了右相并密了數(shù)個時辰這樣比較重要些的事,還有一些宮內(nèi)的消息,件件皆清楚地標(biāo)明了時間、地點。
雪璃月一件一件地看,看得很詳細,閱讀的速度卻并不慢。
與從前龐大的事務(wù)相比,眼前的這些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他很快就理了個大概,排除了大多數(shù)人的嫌疑。
“雪公子?!卑狄换貋砹?,進來后順帶合上了房門。
“怎么樣?”
“出城的馬車不下百輛,排除了那些絕對不可能的,還有二三十輛,每一輛都派了人盯著,人手有些不夠了,我傳信給了青峰山那邊,讓那邊再調(diào)些人過來?!卑狄坏馈?p> 雪璃月沉思。
麒麟閣的事,東方洛染從未刻意因瞞過他。
他是知道不久前東方洛染派了蕭翦前往臨鳳去爭奪玉骨冰涎草的,而且蕭翦和青林離開時,還帶走了不少離衛(wèi)。
也就是說,麒麟閣總閣那里的留守力量,也并沒有多強。
他大概能猜得到那小東西的打算,想要依靠自己坐鎮(zhèn)京中,同時兼顧青峰山和京城兩邊。
這本是行得通的。
因為青峰山離京城不過兩日的距離。
可眼下,東方洛染卻失蹤了。
京城的所有人都被這件事牽扯了全部精力,無暇應(yīng)付其他事,不僅如此,原本虛弱的總閣那邊,還不得不再抽調(diào)出幾絲力量來。
如今麒麟閣的勢力擴張得太快,恐怕早已經(jīng)引起了江湖上不少人的注意,若這時有人前去麒麟閣挑釁的話,只怕青峰山那邊會損失慘重。
“麒麟閣那邊,如今是誰在總領(lǐng)事務(wù)?”
“是凌羽。”暗一道,“主子說閣領(lǐng)中只有凌羽最不熟悉麒麟閣的事,便趁這次蕭翦和青林外出讓他過去了?!?p> 雪璃月覺得頭有點痛。
大部分力量被分出來找她,偏偏留在那里的又是不熟悉事務(wù)的凌羽。
這小混蛋,可真是一手好調(diào)度。
正想著,喚若推門而進,“暗閣領(lǐng),雪公子,這是我和喚衣還有挽裙他們畫的昨日來訪的客人,已經(jīng)確認(rèn)過了,所有人都在這里,沒有遺漏?!?p> 雪璃月接過,剛翻了幾下,目光就停留在其中一張上。
“難不成有什么發(fā)現(xiàn)?”暗一看過去,瞳孔就是一縮,“寂無痕?!”
“這,莫非是昨日因慕相的事主子露面,剛好被他看見了?”暗一震驚之余猜測。
“這.......。”喚若和喚衣兩姐妹一陣驚慌懊悔,天機閣主面目神秘,她們自然不知,那里想到竟因為自己的一個疏忽讓對方進了如夢軒來。
雪璃月將那畫紙震得粉碎,瀲滟的鳳眸里一片陰沉之色。
最壞的情況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