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洛淺靈?”話雖是這么說的,可是站著的那人卻并不是在對洛淺靈說話,而是在自己確認(rèn)某件事。
“跟我走吧。”他確認(rèn)完了,就轉(zhuǎn)身朝外走去,也不擔(dān)心洛淺靈會不會跟上來。
坐在地上的洛淺靈先是聽到雪璃月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不由一震,待她半天確認(rèn)自己聽清了雪璃月離開時的那句話是叫自己跟上去,咬了咬唇,在心中思索,到底究竟應(yīng)不應(yīng)該跟上去。
可看到雪璃月的身影馬上就要消失在小院的門口,洛淺靈咬了咬牙,還是起身跟了上去。
那穿銀線暗紋白袍的男人在前面淡淡地走著,洛淺靈在后面跟著,始終讓自己跟他保持著一個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一路上偶爾會碰到往日里欺負(fù)她慣了的丫鬟婆子,看著她跟著一個清貴昳麗的公子后面走著,都不由露出驚愕的眼神。
但是都明智地沒有在這個時候上去找她的麻煩。
王府里的大多數(shù)人并不認(rèn)識雪璃月。
但單是看雪璃月的穿衣氣度,也猜測這可能是一位來王府做客的貴人,不管他是因?yàn)槭裁丛蛘疑狭寺鍦\靈,都絕不是她們可以沖撞的。
甚至有些人看到雪璃月的樣子,目露癡迷后就是用有些嫉妒的眼神看向了洛淺靈。
這個賤蹄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yùn),居然會有這樣神仙般的貴人看上她。
洛淺靈只是跟在雪璃月的后面,低著頭,走得小心翼翼,沒有去理會眾人目光中蘊(yùn)含的情緒。
而對于雪璃月來說,這些人,他根本沒有看到。
對于身后的洛淺靈,他也從未回過頭來看一眼。
洛淺靈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究竟為何有這般自己,自己一定會跟上來。
路過湖邊的時候,一陣涼風(fēng)吹過,身上穿著那件被臟的洗衣水頗得濕淋淋,早已變成土色的裙子,洛淺靈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從自己心中的猜想中醒了過來,集中注意力跟在雪璃月的后面走著。
這是去澤蕪園的路。
剛跟著雪璃月出來不久,洛淺靈就發(fā)現(xiàn)了這點(diǎn)。
盡管她只朝這個方向走過兩次——來的一次,離開的一次,但這條路,卻深深地印在了洛淺靈的腦海里。
這讓她更加好奇,雪璃月究竟因?yàn)槭裁床艜H自找上她。
這個男人,應(yīng)該是討厭自己的吧?
她又想到了寧小郡王。
等一下,會不會見到他?
想到這里,洛淺靈寒冷的心竟不禁微微生出些期待來。
跟在雪璃月的身后,洛淺靈很快便暢通無阻地進(jìn)了澤蕪園。
雪璃月竟是直接朝靜水閣的方向走去。
洛淺靈一身臟污的衣衫,在踏進(jìn)布置得精致整潔的靜水閣時,忍不住微微遲疑了一下。
她連踏進(jìn)這里,都感到了一種自慚形穢,更不要說想到了自己會以這樣的面貌出現(xiàn)在東方洛染的面前。
她遲疑著,抬起來的腳,竟是始終無法落下,落到門檻里。
這時候雪璃月微微側(cè)過了頭,用他那幽深的鳳眸看了洛淺靈一眼,似是在不滿她的磨磨蹭蹭。
洛淺靈連忙踏進(jìn)門里,跟上他。
雪璃月用那種手法殺死那洗衣的嬤嬤,并非因?yàn)闁|方洛染的失蹤而覺得心中煩躁。
這一點(diǎn)上,他和東方洛染不同。
東方洛染有著孩子的任性,又因?yàn)榍笆赖慕?jīng)歷,多了些殘忍,所以在感覺暴躁的時候,便會忍不住用最直接的方法——“直接殺死,一了百了,所有事情解決”這樣的方式來處理問題的一些細(xì)節(jié)。
哪怕不盡完美再事后補(bǔ)救。
但是雪璃月不會,他的出手,總是帶著某種目的。
魍魎之森的時候,他將人爆成了血霧,并非是因?yàn)閻酆脷埲蹋欠乐贡蝗耸潞笞凡?,所以才徹底的毀尸滅跡,以絕后患:而城南郊外遭遇暗殺,便沒有這種考慮,所以他只是簡單地把要?dú)⑺浪娜讼葰⑺懒?;這次,也不例外,他選擇那樣殺死那個嬤嬤,更多的,是為了給洛淺靈一個震懾,讓她對自己產(chǎn)生恐懼。
嚇唬一個十三歲的少女,這動機(jī)說著實(shí)有些不是君子所為。
但雪大尊主也從未承認(rèn)過自己是君子。
想反,雪大尊主覺得,還是很有必要這樣做的。
就像現(xiàn)在,洛淺靈因?yàn)閷λ奈窇?,只一個眼神就乖乖聽話,可以省去他不少的力氣。
當(dāng)然,也不乏有讓這少女畏懼自己,慢慢息了對東方洛染的心思的意圖。
就算洛淺靈掩飾得再好,可她到底在澤蕪園內(nèi)住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一些小心思,又這么可能瞞得過雪璃月?
即便是女人,但某人心中還是有些不爽。
到了二樓,雪璃月尋了個地方坐下,而洛淺靈則站在那里,除了最初的一些不知所措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
“你不用看了,染兒并不在這里?!毖┝г碌?。
心思被人這般毫不掩飾地穿破,洛淺靈的臉色忍不住有些不自然。
“不知雪公子究竟因何事找淺靈?”這男人終于把目光投向了她,洛淺靈也終于得以問出自見到雪璃月之后心中的疑惑。
雪璃月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露出了一個玩味般的笑,“我記得你曾說過,要報答染兒是吧?”
對著東方洛染本人說話的時候,雪璃月從來都是叫她的全名“東方洛染”,可每每對著外人提起她,卻從來是“染兒如何如何”,此般堪稱故意向外人說明他與東方洛染關(guān)系親近的無恥行徑,曾不止一次地招來東方洛染的大翻白眼,外加心中吐槽無數(shù)。
這男人笑起來當(dāng)真是好看,洛淺靈微垂了下眼簾,難怪寧郡王那般的人,會常常和他待在一起。
可這笑容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對她說過的承諾的不屑,讓洛淺靈心頭禁不住不舒服。
“救命之恩,淺靈曾發(fā)過誓,必將回報?!彼蛔忠蛔终J(rèn)真地說著,即便人微言輕,她也不容許雪璃月輕視她做下的承諾。
“那現(xiàn)在,就是你報答她的機(jī)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