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爺,咱們永豐鎮(zhèn)的燈會持續(xù)三天,小店這里住宿的,可不都是些外地趕來看燈會的人么?”
“粉衣的少年?前不久倒的確有位穿粉衣的的少年住在這里?!?p> 來問話的人眼睛一亮,“那少年叫什么名字?是何樣貌?同行的又有何人?”
“讓小的想想,那少年說他叫何方,同行的還有個白衣公子。兩人住了沒幾天,又有三個年輕男子找了過來,又要了三間上房。”
年紀,人數(shù)身高,都對上了!問話的弟子隱隱激動起來。
這盜寶的賊終于找到了!還是他找到的!
“他們住在哪里?快,帶我過去!”
那小二一臉為難,“道爺,他們昨天晚上就退房了,那個小公子親自來退的,現(xiàn)在人早就走了啊?!?p> 什么?
問話的人皺了眉,又問道:“他們昨晚什么時候退的房?”
“大概過了三更天?”小二盤算著道,實在是昨夜他太困了,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三更天,不正是門中弟子在鎮(zhèn)子上搜捕的時間?
這賊人果真如師父說的那般膽大包天,明知天師府在全鎮(zhèn)搜捕他,居然還敢大搖大擺地出現(xiàn)在人前。
不過即便離開,房間內(nèi)想必也會留有線索。
“小二,帶我去看看他們住過的房間?!?p> 那小二剛要應(yīng)承下,卻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外,有客上門。
“小姐,仔細腳下。”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眾人目光看去,就見一個病弱的高大美人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攙扶下下了馬車。
美人的眉眼如畫,一顆淚痣含情,卻是膚色蒼白,氣血兩虧之狀,仿若一陣風出過,就會化作一股青煙回到天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直到那小丫鬟笑瞇瞇的聲音傳來:“小二,來四間上房”
“哎,好的客官。”小二一邊答著,一邊忍不住去看這小丫鬟。
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小丫鬟生得很是面善,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是否真的見過。
小丫鬟笑瞇瞇的,大大方方任由對方打量。
從雪璃月到寒山驚雷,五個人都被她易了容,這小二就是想破頭,也絕對不會把他們和之前來來住店的人聯(lián)系上,這是東方洛染對自己手藝活的自信。
那天師府弟子的目光落在高大的病弱美人身上。
美人錯過視線,低低咳了兩聲,一旁的綠衣丫鬟上前,擋住了這弟子看來的視線。
小丫鬟在一旁暗笑不已。
“道爺,我把這幾位客人安頓好,就帶您過去?!?p> 待幾人進了房間,不久又聽到那小二領(lǐng)著那幾位天師府弟子朝某處而去的聲音。
“東西拿到了?”清冷如弦撥的聲音響起。
本只有四人的屋內(nèi)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人。
乘風走上前,將寒冰玉盒遞上,“請尊主、公子過目?!?p> 雪璃月將玉盒打開,一株泛著五色光芒的碧色花朵靜靜躺在其中,屋內(nèi)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香甜起來。
東方洛染靠在床邊靜靜看著。
這是四彩踏青花具有獨特的光芒和氣味,憑此輔以天師府的手段,可以找到四彩踏青花。普天之下,也唯有寒冰玉盒能隔絕這光芒與氣味,躲過天師府的追蹤。準備盜花的時候,東方洛染命人將這盒子一并準備好了。但寒冰玉盒同樣顯眼,從天師府出來后東方洛染只得把它放到了客棧的房梁上,以躲避天師府的追查。
住處被查到這件事她和雪璃月早有心理準備,幸好,回來得還算及時,趁著天師府的弟子在前查問,讓乘風溜回了之前的客房,將東西取了出來。
東西已經(jīng)取了過來,之前住的地方再無一物,這些人就算再查,又能查到什么呢?
可笑這些人,自以為發(fā)現(xiàn)了目標,便火急火燎將心思全撲到了上面,再不顧對旁人的嚴密盤問,若他們知道自己再次錯過了真正的盜花賊,只怕會哭出來吧。
想到這里她便忍不住輕輕一笑。
雪璃月將盒子重新合上,光芒散去,那股清新香甜的氣息也消失不見,剛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場錯覺。他把盒子重新拋給了乘風,“和寒山帶著它,先回蒼耀去?!?p> 他的傷勢想要離開這里力不從心,但乘風和寒山的身手,費些功夫總能出去。
乘風寒山領(lǐng)命,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
東方洛染只在一旁靜靜看著,事情由雪璃月親自安排,自然一萬個妥帖。
驚雷下樓去吩咐小二準備午飯了,東方洛染則找了最近的藥鋪買藥。
她是個合格的藥罐子,久病成醫(yī),常見的補氣血的藥方還是知道的,又怕被有心人找到線索,東方洛染特意找了三家藥鋪分開抓藥。
雖然雪璃月說他的傷是因為幽鎖反噬,可以自行將養(yǎng),但總歸有外在的藥物會好的更快些。
東方洛染一邊擺弄著抓好的藥,一邊想著,心里便舒坦了一些,一個分神,右前方竄出來的人影便沒顧到,直接被撞倒在地。
“誰啊,走路不看路的嗎?”東方洛染撿起藥包,齜牙咧嘴著站起來,沒好氣開口。
似是因為她的話,那人回頭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發(fā)地分開人群,向遠處而去。
東方洛染一愣,雖然只短短一個回頭時間,可東方洛染還是從那雙露在面罩外的眼睛中感受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寒意。她努力去想,卻想不起自己究竟什么時候見過相似的眼神。
只略微一停頓,東方洛染便做了決定,遠遠地跟上了快要消失在視野里的黑衣面罩男人。
那男子穿過了熱鬧的街市,走過了幾條小巷,竟是又拐到了一處街市。
東方洛染遠遠跟著,在男人又拐進一條巷子時正欲跟上,卻聽到了巷子里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東方洛染心中一驚,忙停下腳步,屏息凝神細聽。
只聽一道低沉的男音道:“東西帶來了?”
“還請少主過目?!?p> “人呢?”
“處理干凈了,那幾個蠢貨,居然起了貪心,把咱們的人用在了爭搶玉骨冰涎草上,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們了?!?p> “呵,廢物果然就是廢物——誰在那里!”
一聲厲喝,東方洛染心中一驚,來不及反應(yīng),便覺有掌風襲來,身體已經(jīng)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yīng),身軀一側(cè)躲過這一掌,同時凝內(nèi)力于掌中反手一擊,與那人兩掌相對,飛速分開,兩人見招拆招。
“偷聽墻角,似乎非君子所為?”低沉得挑撥在人心弦上的魅惑聲音響起,對方居然還有閑心思開口。
“這路又不是你家的,誰規(guī)定我不能走?”毫不示弱回敬。
“好利的口齒,就是不知道手頭的功夫有沒有這么厲害!”
便在對話的片刻功夫,兩人手下已過了幾十招,男子話落,更是猛然增加了攻勢。
東方洛染漸漸敢到吃力,她和天墉派的人周旋了那么久,本來就已疲憊,也不戀戰(zhàn),虛晃一招,買了個破綻,折身撤出,足尖踩上墻瓦離開之際,東方洛染扭頭看去,黑色曳地長袍并著糜麗邪魅的容顏,深深映入東方洛染眼中,如一朵層層綻開的暗夜罌粟,即便立于陽光下,也似乎無法被照亮,帶著永夜的沉淪與壓迫。
不及多想,東方洛染身影已經(jīng)消失。
“不必追了?!蹦凶訐]手阻止了手下的動作。
“怪屬下不夠謹慎?!?p> “無妨,反正我和他遲早要見面的?!蹦凶诱f著,看向東方洛染離開的方向,露出了抹期待又耐人尋味的笑。
只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哭得太令人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