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返回的徐小騰一直是昂首挺胸的模樣,挺有一種“自己選的路,再難也要走下去”的決絕。心里亂成一鍋粥,表面上卻搖頭晃腦,看到這一切的徐伯客只能搖頭笑了笑,然后一溜煙消失在石階上,只給徐小騰留下一條長長的階梯,和朦朧的云層。
“呸!一點都不美!”
邊瞅著山上真正的美景,邊一階一階往上爬。
今天的試煉,徐小騰默算了一下:爬山起碼一個時辰,休息時間不算,下山半個時辰,吃飯加上去老先生那,也一個時辰不到。
放在平時,徐伯客會與桃東喝喝茶,聊聊天,然后領著凌氡去觀摩半個時辰的課程,也就是這天天的觀摩,讓徐小騰對上課有著深深的恐懼:不能交頭接耳,不能亂動,坐姿要正……
之后,父親會帶著他去更遠處的“竹桃湖”,找到每天都在那的釣魚翁借魚竿釣魚,就像商量好的一樣,老翁每次都會給徐小騰一根小魚竿,問爹為什么對方這么周到,徐伯客的回答都是:“老爺爺喜歡你啊,可能他還沒孫子吧!要不,你去認個爺爺?”徐小騰就會嘗試著對父親說:“我有爺爺?shù)?,干嘛還認?你現(xiàn)在不給我找爺爺回來,我還真去認咯?!”
對此,徐伯客并沒有說什么,因為不知道從何說起。真要說起來,估計沒日沒夜地講,也得講到徐小騰去書塾之后了。
之后,父親都會釣上來不少的魚,然后又放了回去,旁邊的老翁卻沒有這樣,而是直接拿去集市上去吆喝,徐小騰則是次次空手而歸。
除了書塾和這個地方,其他游歷的點都不盡相同,有時候竟然去到了地下小皇宮,然后告訴徐小騰,這是什么年代的皇帝,旁邊又是哪兒的土地公。對此,徐小騰也只是走馬觀花,記一個大概,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也就忘了。父親也沒啥要求,也不會去刻意問徐小騰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想著今天只有這么短的休息時間,徐小騰一路唉聲嘆氣。不知不覺,徐小騰就爬到了山頂,下意識地就往亭子中間走過去,卻見父親橫插一腳,直接擋在了中間:“小騰啊,你是不是作弊了?這才半個時辰??!”
“爹,什么作弊???什么……???半個時辰?”徐小騰不知道是該沾沾自喜呢,還是該奇怪疑惑,反正最終是被這一句話給堵住了。
徐伯客再次搖搖頭:“別休息了,繼續(xù)下山!趁我沒改注意要晚上才回家的話......”
徐小騰一溜煙就跑沒影了,順著臺階一下子就跳了下去,徐伯客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嘭!啊~”
當?shù)木椭溃@小子又摔了。之后便沒了聲響。
通常,徐小騰下山的話,父親都要求他先是下一階,有把握了直接跳兩階,甚至更多的石階。不過有個要求:每增加一階之前,必須保證之前的那一階能夠跳得毫無聲響。除了這個要求,徐伯客便沒有了其他要求,對此,徐小騰沒有異議,因為覺得很簡單,只需要點著腳尖就行了。
當徐小騰勉強能夠完成一階的時候,想著就用這種方法完成兩階的跳躍,結果每次跳下去都是小小的“砰砰”聲,不信邪的徐小騰多試了幾次,還是這種效果,之后便陷入沉思,一看到父親搖頭的樣子,自己都覺得臉紅,但是父親硬是不教自己訣竅,簡直恨得牙癢癢。
徐小騰今天完全是兩階兩階往下跳的,當跳到底之后,看了看云霧繚繞的山巔,見到父親還沒有下來,徐小騰二話不說就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不斷揉著自己發(fā)抖的雙腿。
身后傳來一聲熟悉而又可惡的聲音:“這就不行啦?”
徐小騰像是彈簧一樣,唰的一下站起來,邁著小巧的步子,帶著小巧的身子往前走去,此刻的他,感覺到自己好孤獨??!
......
竹林簌簌響,桃花絲絲香;
遙看萬山叢,回首想見娘。
......
徐小騰此刻估計就是這樣的心情,也只有娘親才會心疼自己。身后這個男人,別看著長著一副討人喜歡的模樣,但是對自己簡直就是:非親生待遇。而且經(jīng)常像個榆木疙瘩一樣,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他哪知道,徐伯客這是在鍛煉他,不僅是體能,還有一些最基本的東西。
還記得徐小騰出生那天,有幾個不經(jīng)常見到的朋友聞風而來,且是不請自來,分別瞧了瞧還在冒著熱氣的徐小騰,全都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倒是桃東四人留下來了一天。那一天,竹桃湖畔的老翁抬頭哈哈大笑。
徐小騰不知道這些事,但是徐伯客夫妻倆卻很清楚,自己這個兒子,天生就不爭氣,幸好長得還不錯!
徐小騰出生的第二天,原本只是一片荒地的此地,變成了一大片竹林,還有不少的桃花點綴。與村鎮(zhèn)和集市想通的路上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徐小騰經(jīng)常爬上爬下的山,從此之后,便只有徐伯客去看釣魚翁,釣魚翁從來沒有來過這。
徐小騰老遠就喊道:“娘親!娘親!我們回來啦!”
吱呀一聲,竹門打開,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從里面走了出來,相比較早上那亂糟糟的頭發(fā),此時的娘親才像是一個仙女。
“騰兒,這么早就回來了?你爹呢?”
“我爹啊,不知道不知道。”
“你就不怕你爹收拾你嗎?”
“不怕,有娘親在哩!”
徐小騰貌似忘記了自己的腿疼,生怕自己的父親又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于是徐小騰扭頭再三看了一下回來的小道,當確定沒人之后,徐小騰這才趕緊跑到娘親身邊,然后隨著娘親進門了。前腳剛進門,身后就有聲音響起:“雍蘭啊,今天天氣真的不錯,鳥語花香,是一個好日子??!”
“好日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徐伯客頓了頓,看了看徐小騰:“咱藤兒說自己要提前去上學了,你說,我們該準備些什么呢?”
“騰兒,你爹說的是真的?還是你爹逼你的?”
“我......我自己說的!因為......我爹他們太瞧不起人了!”徐小騰本想說是自己那老爹逼的,但是看著徐伯客似笑非笑的表情,徐小騰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并沒有說出來。心想:不就是讀書嗎?只是看著無聊而已,堅持一天不是大問題,以后堅持習慣了,那還愁啥?
徐伯客好像能夠看得懂兒子的心思一樣:“咱家藤兒有出息咯!好好學啊,我看看,要不這樣,你明天就去吧!”
雍蘭皺了皺眉:“你爺倆天天出去,留我一個人在這,你就不能讓藤兒多陪我兩天嗎?”
“不用不用,就當是歷練了,藤兒早出晚歸就行,也跟平常一樣的?!?p> “這的確是一樣,但是,你看看你們,我這當娘的,真是辛苦??!”
徐小騰莫名心疼自己的母親,而徐伯客抱著的手立即放了下來,趕緊走到雍蘭身邊,本想說些堂而皇之的話,但是發(fā)現(xiàn)此時雍蘭的樣子有些不對勁,估計是孩子還在這吧,不然的話自己又得苦口婆心地認罪了。
“為了孩子好嘛!”徐伯客最終還是說話了,不說不行,不然一會兒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徐小騰有些納悶,怎么父親話變少了?還跟我爭寵來了?!
不過,雍蘭只是愁眉苦臉了一會兒,在聽到徐伯客的話的時候,眉頭突然舒展開了。
徐伯客眉毛往上揚了揚,耳朵抖了一抖,手還緊緊地捏了一捏,避開徐小騰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樣吧,我們今天就給孩子上上課,完了之后我們再吃飯,多做點好吃的!”
雍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徐伯客則站著,徐小騰此時不知道是該站著還是該坐著,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爹,您說!”
夫妻倆瞪大了眼睛:這還了得,怎么像個女孩子一樣?!
“好,咱們就約法三章,去上學之后有三件事你必須遵守!”
徐小騰他那可愛的爹甚至還豎起了三個手指頭,在雍蘭緊盯著的狀態(tài)下,隨著每一條的講完,才放下去一根手指頭。實際上徐伯客看似正經(jīng),說的話也是正經(jīng)話,但是背心有沒有冒汗,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一:無論你怎么想,怎么做,不逾矩,能有幾個偏上的成績就可以!”
“第二:尊師重道!不能欺負弱小,也不要輕易被人欺負。反擊的方式就是打賭,打賭的方式就是爬山!”
“第三:除了書院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與別人親近,更不能隨意相信別人!”
“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