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的徐小騰總感覺很不自在,甚至有些煩躁,課堂實在是安靜得太可怕了?;蛟S是受到父親潛移默化的緣故,他很不喜歡在課堂上學習或者背書。他喜歡的是在大自然中學習,學一學別人喝喝酒,喝喝茶,還能增長見識,可謂是樂哉悠哉!
桃先生還沒來的時候,整個課堂就只剩下徐小騰嘩啦啦翻竹簡的聲音,然后還伴隨著偶爾將竹簡粗魯?shù)卦以谧雷由系穆曇簟?p> 大部分課堂上的學生都覺得徐小騰這樣很沒有禮貌,少數(shù)覺得徐小騰這樣很沒有教養(yǎng),也只有小部分的人覺得徐小騰這個人很有趣。
徐小騰終于安靜了下來,大家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前面的孩子們誰也沒有轉過頭來看一看到底這人怎么又安靜了,是自己知道錯了?只有后排的人發(fā)現(xiàn)這個好動的人其實已經(jīng)睡著了。
終于,桃先生進來了。與以往不同的是,桃東一進來就高呼:“學子們,早??!”
然而,課堂上一片寂靜。
桃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輕咳兩聲,大步走到講桌旁,并沒有坐下,而是站著說了這么一段話:“本來覺得,對于你們的將來所求,所需的只是你們手里面竹簡上的東西,甚至還用不完?!?p> “竹簡所述,乃品德與交際,世態(tài)與辨類等等,或許你們爹娘從小就教,或許你們自學也已有所獲。除了應付以后的考試之外,幾乎是沒什么問題了。”
“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是基于你們以及鎮(zhèn)上之人的信任,才變得這么懶的,實際上你們能學得更多,也應該學更多!從今天開始,先生我,得多教教你們江湖事,江湖術等等這些了,僅僅教你們生僻字,先生我……實在是過意不去?!?p> 所謂江湖,不過修仙。元界其實在昨晚深夜祭身之后,就過桃東,在其講過的話中,其中一句就是這句話。所以江湖事,江湖術,講講也無所謂,何患過多?
元界其實說得最重要的事,并不是這個,而是關于徐小騰的。昨晚,元界告訴了桃東自己的真名,桃東不以為意,因為這名字代表不了什么,隨后講到的另一件事情,差點把桃東嚇個半死。
隨后,元界直接問道:“你與徐伯客那小子的關系我都知道,畢竟神算子嘛!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你要怎么教,或者說養(yǎng)大徐小騰這個娃娃?”
桃東思緒千回百轉,眼前這個人給到的他的壓力太大,自己直接回答的話,又顯得太虛偽,不直接回答的話,可能自己以后將會麻煩不斷。
最后桃東是這樣回復的:“恩公離開太早,我也沒法找到,他有個孩子,我自當盡力。以后無論恩公回不回來,有些事,大家都明白?!?p> 元界最終并沒有說什么,直接哈哈一笑離開。
書房內(nèi)的桃東只感覺自己渾身有一股暖氣周轉了一周天。雖然身體巍然不動,但氣勢大增!
桃東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的的確確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了,定了定心神之后,桃東已經(jīng)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既然是為了徐小騰好,那么順帶著讓孩子們也學學東西,說不定,以后用得上呢?
課堂上,桃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計劃:“除了教你們不認識的字之外,不懂的東西完全可以問我,我也給你們講講仙的故事?!?p> 底下一片安靜,突然間,一聲掌聲響了起來,桃東一臉苦笑:作孽啊!
不過,出乎桃東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現(xiàn)了:整個課堂上的人都一起鼓起掌來。
桃東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抬起手來一起鼓掌。心中則是罵著自己:“糊涂??!糊涂!”
桃東趁熱打鐵:“徐小騰擔任書匠,負責班里同學書籍的修補等等工作。黃光擔任班內(nèi)消息的傳遞,傳達我的所有安排。李莉,你負責……”
這天,就在桃先生安排工作的這天,徐小騰就快要忙死了,從書塾到集市跑了十多趟,因為自己一次性拿不了多少竹簡,拿去修復,假如店家沒有原文的話,徐小騰還得找桃先生拿原本。即使有黃光幫忙,這你一本,我三本的,平時自己不弄好,就都像是等著這一天讓徐小騰去弄一樣。
集市上,修書店門口,徐小騰在門外活動著筋骨。遠方夕陽都已經(jīng)快要落下去了,借著余暉,徐小騰紅撲撲的臉上,充斥著一些堅毅,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隔著一個賣泥偶的小攤,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邊眨眼邊跟著一個大兜小兜提著東西的婦女,徐小騰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幕,本以為是一對夫妻,但是怎么看都不對勁,因為漢子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憐了,而婦人則穿戴整潔,屬于生活水平還算可以的人家。這樣的落差,是徐小騰斷定此事“并不簡單”的理由。
反正剩下的書也就這一趟了,再有多余的明天再說,應該能夠管用很久了。所以徐小騰還是決定跟上去看一看。奈何還是有著一定的距離,即使?jié)h子走得慢,婦人也慢,但是徐小騰更慢。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自然小心翼翼,自己這小體格,說不定上去人家一巴掌就扇飛了,所以此時的徐小騰只是純粹的好奇。好奇這倆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由于腳步跟不上,轉了一個彎的時候,這倆人就分開了。漢子蹲在墻角用右手摩挲著自己的手腳,左手壓在身子底下一動不動,這些細節(jié)徐小騰都看在眼里,但是并沒有意識到什么。再看看遠去的婦人,還是那么悠閑,只管往前走,還邊走邊看,像是害怕自己這一趟還有什么中意的沒買上,得仔細瞧瞧的模樣。
徐小騰往婦人的方向小跑過去,邊跑邊悄悄回頭看著身后的漢子,當差不多能夠盯緊漢子的時候,徐小騰停了下來,這時候距離婦人已經(jīng)非常近了。婦人看中了一定帽子,花花綠綠的應該是小女孩穿戴的款式,婦人越看越喜歡,于是伸手掏錢。
“???啊~??!是哪個天殺的?!我的錢吶,誰那么沒道德,偷了老娘的錢?”
徐小騰被嚇了一個機靈,但也瞬間反應過來,剛剛的那個漢子一定是小偷!于是扭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墻角的漢子竟然掙扎著站了起來,左手拿著一個鼓鼓的包,往相反方向艱難挪步,雖然速度很慢,但是距離轉角的地方本身很近,誰知道這個人是不是裝的,到時候追過去的話,人可能都早已經(jīng)沒影了!
婦人還在當街大罵,話語非常難聽,即使徐小騰沒讀過書,也沒學過太多的市井大道理小紛爭之類的,但是徐小騰心里清楚得很,這婦人也太沒有道德了,東西丟了是非常氣憤,但是當街這樣的話是不是太過激了?還兩腳踢翻人家賣帽子的攤位,叫囂著一定要揪出這個小偷,并惡狠狠對著攤主大叫道:“別這副賤模樣,回頭我會賠償你的!不差這點錢!”
那你干嘛那么大驚小怪?難道被偷的錢是很多很多嗎?
徐小騰并沒有告訴婦人誰才是小偷,而是悄悄離開此地,往漢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反觀漢子這邊,拖著已經(jīng)快要散架的身子,往拐角的樹叢順勢躺了下去,因為樹叢較深,漢子覺得這兒應該能夠藏住自己好一會兒,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的確非常虛弱,但是也并不是不能夠多熬一段時間。漢子完全不顧樹葉和枯枝劃傷自己的皮膚,泥沙掉進自己眼里,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躲過這么一劫,然后自己光明正大地出來買東西吃,順便去要點抓點藥。剛剛偷來的這些錢,完全夠自己用好長一段時間了,而且還不用從破廟到這個村鎮(zhèn)來回跑。
原來,漢子在下山的時候,本想著去山下村民家中去偷點東西,至于搶的話那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的自己幾乎是手無縛雞之力。要說去討要吃的,也不是不行,但是那也不是長久之計。等來到第一家的時候,漢子就已經(jīng)打退堂鼓了,因為這些農(nóng)戶家住深山周邊,林中野獸經(jīng)常出沒,所以有著較高的圍墻,而且圍墻內(nèi)還有兇狠的狼狗,這下漢子是徹底放棄了。因為放眼望去,家家?guī)缀醵际沁@樣。
當快到鎮(zhèn)上的時候,漢子雖然完全可以去偷,但是又突然嫌棄起這些人家來,感覺這些人家比較窮,要錢沒有多少,不值得冒險,要說吃的倒是有,但是自己能帶著跑多遠?偷一頓就好了?對于漢子來說,這壓根不現(xiàn)實,現(xiàn)在自己估摸著要持續(xù)性地養(yǎng)傷,不可能只偷一頓,下頓自己照樣沒精神沒力氣,一次兩次成功了,那么之后呢?自己都沒法保證萬無一失。
或許是從刺殺徐伯客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完全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算不如天算。更何況,當初他還栽在徐伯客的手里面過。
于是,徐楓決定,去當扒手,偷一個富人就行,偷一次,起碼能養(yǎng)好傷,到那時候就什么都好說了。于是徐楓又堅持著走了好長一段路這才到了鎮(zhèn)上集市,在物色了好幾個人之后,終于相中了這么一個貴婦人。
此時的徐楓全身心放松,任憑疼痛侵襲自己的心扉,然后就在這樣一種逞強的放松中想要睡上一覺的時候,旁邊突然想起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大叔,你到底偷了人家多少錢?”
漢子被嚇了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彎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