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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懼升溫

第22章 理想擋不了子彈

極懼升溫 因困入夢 3542 2019-03-06 10:36:00

  混混沌沌,半睡半醒。

  防護服顯示屏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很快便到了最后一天,陳夕又困又渴,一度摸到昏迷和休克的邊緣,尤其是面前還擺著一杯喝不到的水,簡直就是真正的地獄。

  通訊器發(fā)出提示,那一定是具體集結(jié)點的位置,但陳夕被綁住手腳,不能查看。

  他的水壺和兩把槍被趙離陽拿走,其他比較沉的和趙離陽已經(jīng)有差不多功能的物品則被扔的到處都是。

  趙離陽在陳夕醒過來之前還沒來得及搜索他的防護服,而陳夕醒過來以后他也沒有這個念頭了,可能是出于對陳夕力量測試中表現(xiàn)的忌憚。

  就算是現(xiàn)在陳夕馬上掙脫開始往集結(jié)地狂奔40公里,他也不可能趕得上最終的分數(shù)評判了,現(xiàn)在除了祈禱趙離陽被路過的肯氏灼龍吃掉,他什么也干不了。

  不過話說回來,趙最好不要被吃掉,否則沒人來救他了。

  這種糾結(jié)讓陳夕腦子一片混亂。

  時間到了正午,現(xiàn)在應該是選拔考試最終評定的時候了,或許趙離陽已經(jīng)通過了測試,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煉獄行者部隊身份。

  陳夕的心里空蕩蕩的,因為對趙離陽的盲目信任他錯失了這次選拔,想到其他學生都在高興的接受煉獄行者的委任,他就無比的痛苦。

  但往好處想想,他至少沒有成為那死掉的幾十人之一,這已經(jīng)是萬幸了。

  本來他就是提前一年參加了考試,在準備和做的功課上不如別人,是很正常的事。

  只要還能喘氣,他可以叫上張彬再奮斗一年,參加來年的煉獄行者考試嘛。

  這樣來看,他在兌換裝備時留下的那一百多點簡直是這幾天來最天才的選擇,而購買現(xiàn)在胳膊上的繩索,就當選了最蠢第一名。

  正當陳夕胡思亂想打發(fā)時間時,通訊器又響了一聲,這是新的短信,會是誰發(fā)來的呢?

  考試期間陳夕為了保持靜默,屏蔽了除了選拔考試組織部以外的所有聯(lián)系人,所以這短信,除非是聯(lián)合政府集體通知,那就只能是選拔考試發(fā)過來的消息了。

  難道是公布獲選名單?

  大概是吧。

  想到這,陳夕倒有點慶幸自己被栓著沒辦法看通訊器了,否則要是在上面看到趙離陽的名字他可能會原地爆炸。

  大概愣神了半個小時,通訊器又響了。

  這次是什么,失蹤名單么?這大概是一個自己可以登上的名單了。

  陳夕冷笑一聲,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笑。

  通訊器又響了一聲。

  嗯……死亡名單吧。

  通訊器又響了一聲。

  這次是什么,難不成是家屬名單?

  陳夕感覺到事態(tài)的不對勁了。

  他下意識的晃動了一下被綁住的胳膊和腿,想把通訊器從防護服的兜里晃出來,但他隨后便記起來,通訊器是被緊緊鎖在防護服里受到良好保護的,靠晃來晃去指望他自己掉出來肯定是沒戲的。

  他使出吃奶的勁,再次嘗試將繩子掙斷,奈何前天他吃飽喝足的時候都掙不斷,現(xiàn)在更是不可能了。

  通訊器又連著響了兩聲,那蜂鳴好像小爪子一般撓搔著陳夕的心,讓他極度想要翻開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

  但一方面他又無能為力,繩索綁的結(jié)結(jié)實實,他試著把這件防護服脫下來,但手和腳都拔不出來,連內(nèi)袋里剩下的那一點點蛋白條都吃不到。

  這股絕望感一波一波的沖擊著他的大腦,讓他又因緊張半昏過去,再醒過來又過去了兩個小時。

  “有人嗎!救命!”他費勁全力喊著,不管引來個什么東西,哪怕是一條地獄獵犬也好,咬來咬去說不定還能在把自己咬死之前把繩子咬斷呢。

  陳夕萬萬沒想到,這一聲大吼還真的起了作用。

  沒過幾分鐘,洞壁上方傳來嘈雜的響聲。

  “有人來救我了?”陳夕此刻想著就算是趙離陽遵守承諾過來救自己也好,就算失去了選拔資格也好,只要讓自己活下去,哪怕是把面前那杯水端到自己嘴邊也好。

  這時,洞口上方落下來一些碎石。

  有人來了。

  撲通!

  一個人影跳了下來,警惕的往洞里看了看。

  “趙離陽?”

  人影背光讓陳夕看不太清楚,他輕聲試探著問了問。

  對方用手電筒往里照了照,然后說了句不是通用語的語言。

  是近海語。

  近海語,最早是通用語的一種融合了環(huán)太平洋地區(qū)多種語言特點的方言,自從聯(lián)合政府與地下城居民割裂以后,已經(jīng)獨自發(fā)展成一種語法和表達方式都很獨特的獨立語言。

  除了某些描述古老事物的單詞和部分最基本的用詞有相似之處,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

  而近海語現(xiàn)在已經(jīng)幾乎成為了地表人民的“通用語”。

  陳夕因為從歷史系畢業(yè),所以他學過近海語,并且成績還不錯,也看過很多用近海語書寫的書籍和數(shù)據(jù)記錄,當那個人影喊話之后,他腦海中沉寂了兩年的近海語知識突然被翻了出來,這個過程讓他楞了幾秒。

  那個人說的是:“你他媽是誰?”

  “我被困在這里了!”陳夕一句近海語脫口而出,雖然帶了點通用語口音,但無所謂,說近海語有通用語口音在地表人里還挺流行的,有一點點高級感。

  “你怎么回事?”那個人慢慢走進山洞,打量著洞壁。

  他穿著一身破舊的黃色工程師隔熱服,手里端著一把地表人中常見的M10E8突擊步槍,這種步槍口徑大,耐用,唯一的缺點就是打的不算準。

  這身隔熱服是六七年前的舊版本,不過還能用,而且在這種不是非常極端的環(huán)境下能正常運行。

  這個地表人打開帳篷,進來摸了摸陳夕的防護服說:“運氣不錯啊兄弟,這身衣服挺新的,就是……”他檢查了一下背部的設備說:“助力系統(tǒng)壞掉了,可惜了。”

  “是啊,被綁我的太空人給破壞掉了。”陳夕抱怨道。

  “操,混蛋太空人?!蹦侨肆R了一句,隨后看了看散落一地的各種裝備和物資,說:“我叫里爾,你呢?”

  “陳夕?!标愊μЯ颂X袋問:“里爾,能幫我把繩索給解下來嗎?”

  “沒問題。”這個叫里爾的地表人坐到陳夕的背上,然后一點一點的開始解繩子,嘴里還說著:“這繩子太結(jié)實,割不斷,你耐心一點等我給你解開。我們的大部隊已經(jīng)往黃河三號城去了,路上遇到點小麻煩但沒關(guān)系,你也快點跟上隊伍,很快就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了?!?p>  “什么?”陳夕聽到一緊張,嘴里居然迸出通用語來了,但他立馬改口用近海語道:“什么……什么麻煩?”

  “有一群敵方的游擊隊在北方五十公里的地方,有幾個機動部隊的狗,沒事,他們已經(jīng)被圍住了,很快就會送他們下地獄?!?p>  “好了,陳夕?!崩K索解開,里爾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陳夕拿起面前的水杯把水一飲而盡,問:“去黃河三號城干什么?”

  “殺?!崩餇枑汉莺莸溃骸斑@些太空人遲早要為他們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p>  “所有人都殺么?”陳夕把水杯扔在一邊,表情漠然。

  “是的,他們背叛了我們,誰都逃不掉,你不是軍人?”

  陳夕搖搖頭道:“不是,我只是在附近拾荒的流浪者?!?p>  “那怪不得你不知道。”里爾笑道:“我們督軍英明神武,他策劃這次總攻已經(jīng)有幾個月了,我們已經(jīng)把他們的所有物資都趕到了黃河三號城,只要一攻破,就可以用最短的時間收走最多的物資,這樣咱們都會過上好日子?!?p>  “別流浪了,來三角洲吧?!?p>  “如果攻不下來,那么多的物資不是可以支撐他們很久么?我看你們督軍完全不懂一丁點軍事策略,只靠拍腦袋行事?!?p>  里爾看起來對自己的督軍很自信,他解釋道:“你懂什么,最大的麻煩不在于三號城,而在于太空人的空間站。”

  “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集中兵力獲取最大的利益,就會遭到那些高等人的瘋狂反撲,到那時候就什么都拿不到了。這就是為什么你我當不了督軍的原因,想不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陳夕不想跟他理論,無論那個督軍是蠢還是真聰明,地表人的大軍都已經(jīng)兵臨城下,此時此刻這個小小的選拔考試真是不值一提。

  他的家人,張彬都在城里,他必須回去,不過在那之前,他需要先找到機動部隊的那些考官,獨自回去無異于自殺。

  “我想知道那群游擊隊的具體位置?!标愊δ贸鐾ㄓ嵠鳎戳丝茨且幌盗卸绦?,果然都是地表人襲擊的警報。

  “你要去做什么?”地表人看了一眼那個通訊器。

  “拾荒,看看有什么好東西可以撿?!?p>  “你現(xiàn)在去肯定晚了,我騎我的摩托都要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能到,他們肯定都已經(jīng)被打成篩子了,該撿的也都撿完了?!?p>  “你有摩托?”本來快走出洞口的陳夕又走了回來。

  “難道你是靠走路的?”里爾干笑了一聲說:“流浪漢的邏輯確實很奇妙。”

  “借我用用?!标愊@句無理的要求說的很是自然,他的通用語口音越來越重,因為他越來越不想掩飾什么了。

  “什么?”里爾表情沉下來說:“你瘋了?”

  實際上,陳夕從知道對方十分熱衷于殺戮自己的同胞開始就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要不是他救了自己,早已經(jīng)將他給宰了。

  “你不是流浪者。”里爾皺起了眉頭,抬起了手里的步槍說:“你是個他媽的太空人,我看到你的通訊器了,跟我們的完全不一樣!”

  充能斧瞬間脫手,隨著一陣藍光閃過,里爾在劈里啪啦的一陣隔熱服爆炸聲中倒在了地上,斧子正插在右肩膀上,其肩膀和手臂都被這一下劈的半截脫離了身體。

  陳夕走過去將斧子拔了出來,他的心情十分復雜,恐怕一直喊著“殺光地表人”的極端分子,也沒幾個真正殺過的,而自己過去滿嘴仁義道德,卻親手砍死了一個剛救了自己一命的家伙。

  陳夕恍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實際上是一個超級狹隘的嘴炮俠,什么人類平等,什么世界大同在赤裸裸的威脅之下都蕩然無存。

  自己父母,妹妹和兄弟的性命面前,就算是聯(lián)合政府的人我也要殺給你看,更別說什么八竿子打不著的地表人。

  等我拯救了自己的家人,拯救了整個地球,再順帶著拯救你們吧。

  他將里爾的頭盔脫下來,用手蓋上了他因恐懼和震驚而未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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