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全身布滿了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鮮血早已將他那身麻布衣給染紅。
雖說都只是一些皮外傷,并不會危及生命。
可如果是一般人遇到這種痛楚,只怕早就已經(jīng)跌倒在地,抱頭失聲痛哭。而此時此刻,陳浮生雖然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可言,身子也在微微顫抖著,可意識卻是異常的清醒。
這種程度的痛楚還無法將他擊倒。
“得抓緊時間處理一下傷口,血流得多了,可同樣是會死人的......”陳浮生抬起滿是血污的手臂,用牙齒固定好肩上上的繃帶,看了一眼身前巨大的木制牌坊,抬腿邁進了趙家村。
村子不大,整個村子被高墻圍攏,只有這一個出入口。
圍墻斑駁破舊,看起來已經(jīng)很久沒人過來修整。站在高墻外一眼望去,里頭一片安靜死寂,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可當陳浮生踏入村子時,眼前所見立馬鮮活起來,一盞盞昏黃的燈火亮著,溫馨而寧靜。
“主線任務‘抵達趙家村’完成,獎勵五十善功。”
“呼呼呼......”
“必須馬上找個地方休息?!?p> 確認完成主線任務后,陳浮生終于是松了一口氣,當他抬起頭時,心中那根弦再度繃緊了起來。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道人影站在前方街道。
夜色之中,陳浮生能夠依稀看出對方是一個書生,一身儒生長袍。明明相隔甚遠,可奇怪的是,陳浮生卻能看清對方的那張臉。
那張沒有絲毫表情,蒼白得像一張白紙的臉。
對于早已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模式的村民而言,在這個時間段還有人在外頭溜達本就已經(jīng)是一件怪事。更不用說這人長得還這么的滲人。
陳浮生觀察對方的同時,這名書生似有察覺,忽然轉(zhuǎn)過頭來。
四目相對。
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眸,讓人看了一眼便很難再忘記。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p> 就在這時候,身后忽然傳來“篤篤”兩聲打更聲。
陳浮生轉(zhuǎn)頭看去,一個老漢一邊敲著竹筒,一邊朝他這邊走來。
“這位公子看著面生的很,是外鄉(xiāng)人?”老漢放下手中木棍,抬頭看著陳浮生開口問道。
“正是?!标惛∩辛艘粋€禮,接著開口道?!霸谙掳兹绽锱c幾個伙伴踏青,一不留神與他們走失了。眼看天色已暗,急著趕路,身上也被灌木叢給劃傷了,這時看到這邊有光亮,就過來了?!?p> “原來如此?!崩蠞h看著陳浮生,點了點頭?!半m說都是皮外傷,可傷口還是要抓緊清理為好,要是感染了事情就嚴重了?!?p> “村里原本有一位大夫,可前些日子忽然出意外去世了,所幸家里還有一對子女在,他女兒醫(yī)術(shù)雖沒他父親好,可處理傷口應該沒問題。早些時候他那恰好剛收留了幾個人,或許就是你的同伴。我這就帶你過去,就是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睡了沒有?!?p> “多謝老丈?!标惛∩俅涡辛艘欢Y,表示感謝?!皩α死险?,方才我看到一個書生不知道是村里哪家公子?!?p> “現(xiàn)在都二更天了,我們這可不比你們城里,大家早早便休息了,也就只剩我一個打更的老頭還在外頭晃蕩,怎么可能還有人?!崩蠞h肯定道。
“但是確實有人,那就是我說的那個書生。”陳浮生轉(zhuǎn)身指了指前方街道。
老漢也跟著看了過去。
奇怪的是,當他看過去時,那書生卻已經(jīng)不見了。
陳浮生左右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瞇起,方才他和更夫不過說了句話,眨眼功夫,那個書生仿佛憑空消失一般,甚至連他什么時候不見都弄不清楚。
“這位公子,您可別嚇我?!贝蚋睦蠞h被陳浮生說得心頭有些發(fā)毛,他縮了縮腦袋,接著開口道。“整個趙家村只有一個讀書人,正是那位大夫留下的那個兒子,早些年考秀才落榜后,人就已經(jīng)瘋了。整日里留在家里搞一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十天半月也不見出門。前次看到他還是二十多天前?!?p> “也許是我眼花了?!标惛∩钌羁戳艘谎奂澎o無人的街道,笑了笑,道。
“跟我來吧?!?p> 陳浮生跟在更夫身后緩緩走著,一路上他都在回憶先前那名書生的樣子,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
趙家村,一處偏遠的屋子。
柳如夢放下手中裝藥材的簸箕,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忙活了一整晚終于將白天里采買來的藥材處理完畢。
作為趙家村唯一一戶外姓人,以前她們柳家日子雖說過著艱難,可總算一家人和和樂樂,美滿幸福。
可自從兩年前,他哥哥柳如龍考秀才名落孫山后,整個家庭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落榜之后的柳如龍,性情大變,書也不看了,不知從哪個道士手里找來了一本畫符煉丹的書,關(guān)在房間里整日鉆研。
沒過多久,她父親在一次上山采藥時,失足落入山崖摔死。她母親憂思過度,也跟著撒手人寰。
自此以后,柳如龍就更加沒人管了,一切事情都丟給她,每日飯菜都要她送,甚至為了煉丹畫符將她好不容易攢下的錢全都拿去揮霍一空。這兩年來,整個柳家值錢的家當早已被柳如龍敗光了。
柳如夢今年也才十六歲,換做后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高中生,可現(xiàn)在卻要肩負起一家子的重擔。
“這些錢留著給哥哥日后娶親用,可不能再讓他拿去揮霍了?!?p> 柳如夢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銀子背后印著大通天寶四個字樣,是一錠五兩重的官銀。
自從她父親去世后,柳如夢已經(jīng)不知多久沒有見過這么大額的銀錢了。
“也不知道那幾個留宿的客人是什么人,出手這么大方?!?p> 柳如夢低聲呢喃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她身后。
陰影之中可以看到一張慘白的臉,如果陳浮生在此的話一定能夠認出來,正是方才那個書生。
書生悄無聲息站在少女身后,手里拿著一柄匕首,匕首上一抹猩紅,鮮血還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