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 菩薩慈悲，亦有金剛之怒
鐵槍會家大業(yè)大。
只憑蕪鳩分舵，它就能列位蕪鳩郡第一江湖勢力。
蕪鳩分舵勢力遍布蕪鳩全郡，據(jù)說小小蕪鳩城里就有七百多入籍的弟子或者說幫眾，妥妥是雄踞一方的地頭蛇。
鐵槍會旗下的產(chǎn)業(yè)也涉及到方方面面，有時候存在感比官府都強。例如賀路千手中的這把樸刀，它就來自鐵槍會經(jīng)營的兵器鋪。說起來，賀路千這也算是拿鐵槍會的刀砍鐵槍會的幫眾了。
活在蕪鳩郡城，哪怕你對武林江湖漠不關(guān)心，也會被動見識鐵槍會的權(quán)勢。
鐵槍會是典型的武俠門派，卻不是地球武俠小說世界觀中純粹的江湖勢力。鐵槍會門下有許多為官為吏的弟子，據(jù)說每任蕪鳩郡郡太守來此履職，第一件事就是誠誠懇懇去蕪鳩分舵拜碼頭。因為除非郡太守背景深厚到能夠強勢壓過鐵槍會一頭，否則一旦深深得罪了鐵槍會，他的郡太守官職頃刻間變得徒有虛名。
鐵槍會不像常規(guī)武俠小說中的幫派，更像地球中國魏晉南北朝時代的地方豪強、門閥士族。
魏晉門閥不會因為一代府主早亡而毀掉他們世傳的門第和閥閱，鐵槍會的蕪鳩分舵，自然也不會因為分舵主被賀路千一刀砍了而驟然崩潰。只要蕪鳩分舵尚能正常運轉(zhuǎn)，或者副舵主轉(zhuǎn)正，或者其他老資格臨時代管，蕪鳩分舵必然很快就能恢復(fù)秩序?；蛟S明日上午，蕪鳩分舵就能選出新的舵主，而后領(lǐng)著浩浩蕩蕩的六七百弟子和千余郡國兵滿城圍剿賀路千。
賀路千一口氣殺三十來人就累得氣喘吁吁，焉能與以千計算的幫眾、郡國兵不眠不休苦戰(zhàn)？
累都能累死賀路千。
為了避免陷入這樣的危局，賀路千決定主動出擊，利用時間優(yōu)勢搗毀蕪鳩分舵。
最少，也要讓鐵槍會蕪鳩分舵陷入無序混亂，令其明日無法集結(jié)幫眾、郡兵進行滿城搜捕，無法及時請來佛僧、道士鎮(zhèn)壓惡鬼李鳳瑤。
但蕪鳩分舵畢竟是鐵槍會的老巢，那里肯定刻意布置了許多暗道、陷阱，一個人這樣直接單槍匹馬莽過去實在太危險了。而李鳳瑤現(xiàn)在雖然無法釋放幻術(shù)干擾強敵了，可她能夠肆意穿梭實體的鬼魂特性，卻是天生的最佳輔助。有李鳳瑤從旁協(xié)助，賀路千才敢無視強弓勁弩和火銃鉛彈等威脅。
賀路千試著與李鳳瑤溝通，并詳細解釋搗毀蕪鳩分舵的必要性。賀路千原以為，李鳳瑤這樣的善鬼、好鬼肯定對此事有所猶豫，不愿意跑到蕪鳩分舵殺戮。非得賀路千絞盡腦汁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才能勉強說服她乘勝追擊。
可出乎賀路千的意料，李鳳瑤竟然沒有說二話，一下子就答應(yīng)了賀路千的請求：“我懂，除惡務(wù)盡?！?p> “我的懦弱和猶豫，已經(jīng)害得哥哥命薄一線。你放心，我早就覺悟了，絕不能再拖累恩人陷入鐵槍會的重重包圍?！?p> 面對李鳳瑤的果決，賀路千非常詫異。
李鳳瑤此前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貌似不是這樣??？
賀路千心里暗自揣度：“是我看錯了李鳳瑤，還是李鳳瑤另有所圖？”
賀路千呵呵笑著試探李鳳瑤：“你不怕我坑你??？”
李鳳瑤沒有笑：“我相信你?！?p> “我與你素不相識，也沒有值得覬覦的秘籍、法寶，那日你卻毫不猶豫說服玄吾道人放過我。還有我哥哥的魂牌，即使不知道我哥哥的秘密，魂牌也是不錯的防御法器。可是，你問都沒有問過我一句，也不曾索求任何回報，隨隨便便就還給了我。除了您有一顆善心，我想不到其它理由?！?p> “我相信你的品格?！?p> “我也相信，你所殺之人都是該死之人——菩薩慈悲，亦有金剛之怒?！?p> 李鳳瑤的回答，并不能完全取信賀路千。
但是，管它呢。
現(xiàn)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糾結(jié)李鳳瑤的最終圖謀，只要她今夜愿意輔助賀路千搗毀蕪鳩分舵，就夠了。
再者，賀路千也相信李鳳瑤對他沒有惡意。
一種說不出來的直覺。
如果直覺錯了，其實李鳳瑤心懷惡意，那也沒有關(guān)系。
信奉“凡事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理念的賀路千，早就準備好了相應(yīng)的反制手段。就像哪怕沒有今夜之變，賀路千也會提前暗中觀察竺家周圍地理形勢，提前規(guī)劃好數(shù)條逃生之路。倘若李鳳瑤現(xiàn)在顯露惡意，賀路千立刻可以祭出三種預(yù)備方案應(yīng)對。
回到眼前。
敲定搗毀蕪鳩分舵的新計劃，賀路千請李鳳瑤在密道出口處，精心布置一座小型幻術(shù)法陣。這座幻術(shù)法陣，既能防止外界發(fā)現(xiàn)密道的痕跡，也可杜絕竺雪梨和祁破奴一時沖動走出去，誘發(fā)一系列不可控的連鎖反應(yīng)。而后，賀路千沒有告知竺雪梨和祁破奴夜襲蕪鳩分舵的真相，以另有要事敷衍理由徑自離開了密道。
拎刀趕赴蕪鳩分舵途中，賀路千提前檢查刀具等裝備的完好度。
賀路千郁悶發(fā)現(xiàn)鐵槍會經(jīng)營的兵器鋪妥妥是一家奸商，他買的這把樸刀，質(zhì)量非常不好。僅僅今夜一場殺戮，樸刀的刀刃上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許多大大小小豁口或卷口，能否繼續(xù)使用非?？梢?。賀路千憤憤吐槽：“真是奸商。白瞎了我三兩銀子，竟然一次戰(zhàn)斗就廢了?！?p> 好在鐵槍會幫眾以長槍、短槍、長刀、短刀為主要兵器，他們在竺家四合院內(nèi)和長街附近丟了一地刀械。賀路千索性棄了砍豁、砍卷的樸刀，就地拾起一把賣相較好的短刀。
想了想，賀路千對鐵槍會幫眾級別短刀的質(zhì)量也沒有信心，回頭又撿了一把短刀備用。
如此，一把短刀背在后背，一把短刀拎在手中，賀路千殺氣騰騰沖向蕪鳩分舵。
……
鐵槍會是大幫，卻非強幫。
戰(zhàn)七檔次的分舵主，已是蕪鳩分舵的第一高手。
剩余幫眾中較強數(shù)位副舵主和堂主，都是列位戰(zhàn)六檔次的弱雞。
有李鳳瑤幫忙排除埋伏和暗箭，賀路千在蕪鳩分舵簡直橫行無阻?？硰U一把短刀，更換新的短刀，賀路千硬是以一人之力殺穿了整個蕪鳩分舵。
殺穿蕪鳩分舵是事實，也是形容詞。
地球二十一世紀網(wǎng)民俯視既往歷史，辛辣嘲諷古代軍隊的紀律和組織度：排除少數(shù)特例，常規(guī)封建軍隊傷亡一成就會轟然崩潰，傷亡兩成才崩潰的是強軍，傷亡三成才崩潰的是國之柱石。
且不論古代軍隊是否當真如此弱雞，鐵槍會蕪鳩分舵的紀律和組織度卻完美驗證這句嘲諷。
竺家四合院殺戮之后，其中一些幫眾幸運逃回蕪鳩分舵，順便喊醒了一位副舵主和三位堂主等高層主持大局。副舵主及堂主們畏懼賀路千擊殺分舵主的悍勇，不敢匆匆忙忙趕過去送人頭，索性留在分舵老巢，一邊召集核心幫眾議事，一邊爭權(quán)奪利迎接分舵主遇難之后的新格局。
然而，賀路千的到來，瞬間粉碎了他們的幻想。
某些驚魂未定的潰敗幫眾，剛剛看見賀路千的身影，瞬間精神崩潰，紛紛尖叫地狼狽逃往其他地方。待賀路千強勢斬殺了副舵主和三位堂主，竺家四合院恐懼傳說疊加上眼前的殺戮，嚇得駐守蕪鳩分舵的幫眾及大小頭目們隨之紛紛聞風喪膽。
見賊而逃者為上勇，望風而逃者為中勇，誤聽而逃者為下勇。
貌似強大的蕪鳩分舵，駭然不堪一擊。
遇到強敵殺來，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幫眾全都一哄而散。
或者說，分舵主戰(zhàn)死之后，偌大蕪鳩分舵已經(jīng)被賀路千殺破膽了。真正需要賀路千親自動手砍殺的，只有極少數(shù)頑固分子而已。
如此，直至殺到蕪鳩分舵的主廳，李鳳瑤遺憾告訴賀路千這座建筑布置了克制鬼怪進出的法陣時，賀路千才因為失去輔助視野遇到一些小困難。
但，也僅僅只是小困難而已。
凌晨兩點左右，賀路千氣喘吁吁地順利結(jié)束第二輪殺戮。
考慮身處地方巢穴，賀路千沒有冒險拖著疲憊之軀收割戰(zhàn)果，而是在李鳳瑤輔助下躲到某隱蔽處歇息半小時。待體力稍稍恢復(fù)，賀路千才再一次露面，強悍殺退一批誤會賀路千已經(jīng)退走的幫眾。
一次鐵血殺穿，一次守株待兔，蕪鳩分舵被賀路千的神出鬼沒徹底殺破膽。
許久，許久，都沒有人敢來蕪鳩分舵探查賀路千到底走了沒有。
富麗堂皇的蕪鳩分舵，隨之漸漸陷入詭異的寂靜。
賀路千卻覺得還不夠。
再說，總不能白來一趟。
賀路千最后一輪殺退鐵槍會幫眾時，刻意俘虜了一名看起來腦袋瓜不伶俐的傻大個。賀路千與這位傻大個俘虜約定，只要他乖乖配合，就放過他一命。傻大個俘虜猶猶豫豫相信了賀路千的誓言，不僅把所有他知道的情報資料全都一五一十告知賀路千，還乖乖地把賀路千領(lǐng)往蕪鳩分會的庫房。
走向庫房途中，李鳳瑤的鬼魂偵察兵優(yōu)勢突然再次發(fā)揮作用：“前面有一座法陣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