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爺,是我,小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很精神的男音,與底下那些人的無精打采不同。這聲音清朗朝陽,充滿蓬勃的生命力,而且音調(diào)高昂,就像翱翔在藍空之上的雄鷹。
“是小虎啊,這么早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
黃興旺一聽到是小虎打來的電話,心里因為觸景傷情的落寞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盡管很多年輕人都在往大城市遷徙,可這兒不是還有一個返璞歸真,愿意回歸農(nóng)村的小伙子嘛。
要是人人都像這小伙子一樣愿意回歸農(nóng)村,那農(nóng)村的建設(shè)也就不用愁了。
只可惜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像無頭蒼蠅一樣,瘋了似的往城里搬。也就剩下他們這些老骨頭守著農(nóng)村咯。
“黃大爺,我想跟您請教一件事?!背袒⒄驹谠鹤永铮瑥碾u舍的門口看進去,可以看到密密麻麻,讓人頭皮發(fā)麻的雞糞。
“哈哈,小虎,你要請教什么事?我一個大老粗能教你什么?”那頭的黃興旺顯得很高興的樣子,爽朗的笑了起來。
程虎為難的說道:“我前些天抓了幾十只雞回來養(yǎng)著,原本只是想著以后每天都可以有雞蛋吃,誰知道這些家伙一天要拉那么多屎?,F(xiàn)在清理雞舍里的雞糞已經(jīng)成為了一項艱難的大工程?!?p> “哈哈哈,小虎,你可真是太逗了。”黃興旺聽到程虎的抱怨,笑得前俯后仰。
這小子居然還養(yǎng)雞,看來是真打算久居白木村了。
這樣也好,以后白木村也算是有點兒人氣了。自從沒了程大牛,那個村子就廢了。
現(xiàn)在程虎回來了,即使這小子沒有大牛的本事,但守著村子也是挺好的。以后自己盡量多照顧照顧他,沒事就喊他多來家里蹭蹭飯。
“黃大爺,您別笑。”程虎叫屈道。
“哈哈哈,好好好,我不笑。哈哈哈!”黃興旺笑道,“既然有雞糞,那你把雞糞清理掉不就行了。我告訴你,雞糞可是好東西,以前村里可是家家戶戶都養(yǎng)雞的。雞糞掃起來堆在一起,等種東西的時候,先在地里撒些雞糞,那作用絕對比尿素復(fù)合肥這些東西強?!?p> 程虎苦笑道:“這道理我懂,雞糞是天然有機肥,我也知道??蓡栴}是,我現(xiàn)在根本就沒辦法把雞糞堆起來?!?p> 看了一眼沾滿雞糞的掃把,程虎強忍惡心道:“剛剛我用掃把去掃那些雞糞,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那些雞糞直接沾在掃把上面了。我的掃把是那種塑料毛的掃把?,F(xiàn)在掃把上的每一根毛都沾著褐色的雞糞,看上去就跟毛筆浸濕了墨水一樣,別提多惡心了?!?p> “哈哈哈!”
程虎剛剛抱怨完,電話那頭立馬又響起一串爽朗的笑聲。
笑聲持續(xù)了半分鐘才逐漸弱下去。
程虎一臉黑線。
黃興旺說道:“你可真是個傻小子。我問你,你家里有草木灰嗎?”
“草木灰?什么叫草木灰?”程虎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就是雜草或者木頭燃燒之后留下的灰燼。你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懂?!?p> “哦。”程虎恍然大悟,急忙應(yīng)道,“有有有,而且還有很多呢?!?p> 昨天傍晚燒了一把大火,草根跟草干完全燃燒殆盡,只留下一堆灰白色的灰燼。那灰燼在院子里睡了一晚上,被薄霧打濕,顯得有些沉重。
“那就你用個東西把草木灰裝起來放好,這東西用處可大了??梢詺⑺酪恍┠嗤晾锏男∠x子,還能起到愈合某些植物傷口的作用?!?p> “但是,這跟雞糞有什么關(guān)系?”程虎沒弄明白。
黃興旺接著說道:“我說你小子是真傻。草木灰具有很強的吸附性。你把草木灰撒一層在雞糞上面,讓草木灰吸干雞糞里的水分,然后再用掃把去掃,就可以了?!?p> “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吃早飯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再打電話來?!?p> “得嘞。謝謝黃大爺。”
掛掉電話之后,程虎按照黃興旺教的,先把院子里的草木灰用幾個蛇皮袋裝起來,然后堆在雞舍門口的走廊上。
堆好了幾包草木灰,再用一個干燥的水桶把院子里剩下的草木灰裝起來,裝了半桶。
之后便拎著半桶草木灰走入雞舍。
這次他依舊戴著口罩。從桶里抓起一把草木灰,輕輕灑在雞舍遍布雞糞的地上。
撒完半桶草木灰之后,整個雞舍的地板上再也看不到雞糞的身影,只見一層厚厚的草木灰由灰白色變成深灰色。
果然吸水!
再次拿起掃把打掃,那些雞糞果真不會再粘著掃把,而是像屎殼郎的食物一樣,在掃把的掃動之下,慢慢滾成一顆顆小球狀體。
程虎用了十多分鐘,便把整個雞舍打掃得一干二凈。
但是,雞糞掃成堆了,是不能夠繼續(xù)堆在雞舍里的。不然的話,那幾十只雞再把這些雞糞扒拉開,重新疊加一層新鮮的雞糞,可就糟糕了。
程虎走出雞舍,在雞舍后面的角落里清理出一塊空地,并用墻角的一些磚頭把空地連著圍墻圍起來,形成一個半圓圈。
然后再用鐵鏟跟簸箕把雞糞移到圓圈里。
如此一來,雞糞可以集中發(fā)酵,雞群就算飛到圓圈里,也不至于把雞糞扒拉得到處都是。
忙完這些已經(jīng)快到中午。
程虎洗了手,吃了飯,稍稍休息一下,又帶上鋤頭往村里走去。
白木村的房子并不是全部集中在一處。所以幾十戶人家占地很廣。
只是這占地并不是以四方或者不規(guī)則圓形的形狀存在,而是以細長的條狀擠在群山之間。
程虎現(xiàn)在的新家屬于白木村村尾,但還不是最后一棟房子。從他的小洋房往西北方向走,還有一條將近一公里長的羊腸小道。
羊腸小道的兩邊有一些很古老的泥磚廢墟,大多已經(jīng)坍塌,只剩下矮矮的紅泥墻壁和不甘腐朽的房梁橫七豎八的架在廢墟之上。
這些廢墟也不集中,往往都是兩三座房子聚集一處,每處聚集地又相隔幾百米。
最最后面的房子建在半山腰上,要走上一條近百層的石頭臺階方可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