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走了，走的時候，腳步十分輕松而又隨意，看起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但是，程凱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悠閑日子還沒過幾天呢，就被孫權強行上門搞了這么一攤子事兒，程凱不禁感到一陣焦躁。
迫于孫權給自己的壓力，程凱不得不表了忠心，也擔下了一個艱難的任務。不，不止艱難，還有很大的風險。
可程凱能拒絕嗎？孫權都說到那個份上了，拒絕的下場絕對只有死亡一種結局。在死亡和生存的選擇面前，程凱毫無疑問選擇了生。
或許有人威武不屈，在“生存還是毀滅”這個問題面前選擇了毀滅。但那些能夠下這個決心的人，要么心中有堅持，要么便是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但是，程凱并沒有這些東西。他現(xiàn)在最大的堅持，或者說是追求便是強大。變得最夠強大，才能有更多選擇，才能有掌控自己的機會。
除了強大，程凱最大的追求還有一個就是活下去。為了這個兩個目的，只要不是喪盡天良、有違做人原則的事之外，即使冒再大的危險，程凱也甘心去做。
事實上，即便孫權不來，程凱也知道自己遲早會與世家碰上。因為江東的世家，實在是太過排外了。他們不禁排斥本地的寒門，對于外來的世家更加排斥。
當然，這是所有世家的共同特點，畢竟不管是本地寒門的崛起還是外來世家的立足，對于他們而言都是利益的“侵占”。至于那份利益本來是不是應該由他們占有，那并不被他們記在心上。
因為哪里有那么多應不應該，吃進嘴里的還想讓他們吐出來，那豈不是癡人說夢話？拿到手里的，就是他們的。至于如何而來，重要嗎？
程凱想要成長，想要壯大，作為外來的孤單寒門，必然也會導致他們的利益受損，從而產生矛盾。除非自己愿意一直處于人下，從頭忍到尾。
但是，那可能嗎？倒不是說程凱不愿意。如果一味地隱忍有用的話，程凱不介意做一介“忍雄”，只要達到目的便可以了。
但是，單純的隱忍是遠遠不夠的。
自古以來，只聽說過強大的人隱忍不發(fā)，使敵人懈怠，一擊而制敵。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在弱小之時便一直隱忍的。
即便忍，也只是暫時。
或許，真的有人從一開始就打算忍到徹底強大起來吧，這么多人，怎么可能沒有人有這種想法呢？
但是，聞所未聞。
為什么？因為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強大起來。
遇到困難、遇到敵人、遇到危機，想的不是迎面而上，而是隱忍不發(fā)，等自己有了絕對的把握再出手。其結果就是一忍再忍，最后無法再忍，落得個悲劇結果。
所以，程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忍，而是鋒芒畢露，就如同不知死亡為何物的蜜獾一樣，干就是了。
程凱在虞翻逼迫之下看似不得已而做了那首表明心跡的詩。但事實上，即使沒有碰到虞翻，程凱也會自己找機會在江東地區(qū)的百姓之中揚名。
因為，自己的崛起，肯定不會只靠自己，而寒門的力量，完全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一旦自己的名聲在江東毀掉，那江東自己就真的完全混不下去了。
拉攏寒門和一部分世家，死磕那些看自己不順眼的世家。這就是程凱在做出來江東的決定之想到的立足辦法。自己的前進道路上，肯定少不了拼殺。
但是另一方面，沒有拼殺，如何能在武道的路上走得更遠？像關羽和典韋，正是在官府的通緝之下爆發(fā)除了潛力才能迅速進階；呂布也是在草原上與異族日夜征戰(zhàn)而武藝高強。孫策、趙云等人更是如此。
就連自己，不也是在拼死沖殺中才突破的三階嗎？
孫權。
程凱不自覺又想到了這位未來的大帝。
自己還真的不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至少，從邏輯上來看，真的沒有漏洞。而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世家的確是對孫策怨念最深的那部分人。將孫策處之而后快，確實有很大的嫌疑。
可是，盡管心中隱隱地相信了，程凱的潛意識還是告訴自己不能輕易相信孫權。那畢竟是一代大帝，以腹黑聞名的大帝。
如果有對孫權的事跡不是很清楚的朋友，想一想著名的桌游《三國殺》里面孫權的技能吧。
制衡。
能夠在眾多世家之間游刃有余的孫權，豈會一點心機都沒有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自己？怎么可能會如此輕易地就相信自己？
起碼，盡管程凱自認比起孫權來，腹黑度還是差了不少的。但是如果把程凱放在孫權的位置上，程凱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相信一個新降的將領。
即便不懷疑他的忠心，因為程凱確實已經表現(xiàn)得十分忠義了，師父關羽同樣也是以忠義聞名。
但是，再沒有摸清楚自己性格、態(tài)度的時候，怎么可能放心地就把一切告訴自己？孫權又不傻。
更讓程凱心中警惕的，還是孫權手下歷任大都督都死得不清不楚。
周瑜、魯肅、呂蒙、陸遜，一個個都病死。江南之地，真的就這么容易讓人生病嗎？但是，怎么就不見有別的重要將領患病呢？
歷史上，呂蒙剛剛立下大功，緊接著便死了，連領兵對抗劉備的機會都沒有，最多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要說這其中沒有蹊蹺，程凱第一個不相信。
唯獨疑惑的，是那黑手，究竟是孫權，還是生恐這幾位外來勢力的崛起威脅自己利益的江東世家們。
畢竟，陸遜之后的一任同樣著名的大都督諸葛恪，同樣也是外來戶，最終更是明明白白地死在江東世家勾結之下。但那時，孫權早已去世。這樣看起來，好像是世家的嫌疑大一些。
可是，孫權在江東這么多年，真的連保護自己手下頭號大將的能力都沒有嗎？如果這樣的話，又怎么可能能壓倒世家的反對，決心抗曹？
這次孫權到來，程凱卻是不得不承認，對孫權也產生了些佩服。論及空手套白狼和洞徹人心的本領，孫權應該并不在劉備之下。
從堂上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他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這也是他之所以來給自己校尉一職的最大原因。
然后，把一切都說得那么“明白”，絕了自己與世家安穩(wěn)的念頭。因為，那基本就是在明著說自己根本沒有忠心可言了。
或許，從頭至尾，孫權也沒有徹底信任自己吧。又或者，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幾乎沒有相信的人？
機會，我給你了，去懟那些世家吧。我就看戲。
這就是孫權的潛臺詞。程凱怎么可能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