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雖然在用言語擠兌朱正等幾個激自己的士子,然后又跟諸葛恪、呂霸等人嬉笑,但是其實腦子里一直在思索該怎么作一篇序,不讓自己在這么多人面前丟了顏面。
只是片刻,程凱就推翻了自己創(chuàng)作的想法。盡管胸中還是有著點滴墨水,但是現(xiàn)代文和古文那幾乎是兩種題材,甚至都快是兩種語言了,就好像拉丁文與現(xiàn)代多種多樣的歐洲文字一樣。
所以,程凱對于自己創(chuàng)作的信心,那是一丁點都沒有。不過還好程凱前世被父母和老師逼著背了很多詩詞,也少不了華麗的歌賦,所以程凱其實心里一點一點都不慌,只是在思量“抄襲”哪一篇罷了。
盡管中國古代出彩的序有很多,但是論起名聲來,最為出名的當屬兩篇。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和王勃的滕王閣序。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有名的序和能夠改編成序的詩賦,不過那些怎么趕得上這兩篇在程凱腦海中記得那般清晰?
畢竟,這兩篇也是當年中學時認認真真、一字一句背下來的。甚至經(jīng)過老師的講解之后,與那些不求甚解、死記硬背下來的文章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更關鍵的是,因為理解比較深,所以對于那些不合適的地方能夠稍作修改;至于那些理解不夠的,萬一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自己沒有來得及改動,那豈不是就尷尬了。
不過程凱也是暗暗決定,等到自己回去,有空兒了,再把那些不是很熟的改改,到時候應該就能無往而不利了吧?看看誰還敢在詩賦上為難自己?自己也弄個風流騷客的名聲耍耍。
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放在身前,程凱緩緩踱步,心下決定要拿出來《蘭亭集序》了。雖然說滕王閣序在文采上肯定是要勝過蘭亭序的,但是就起思想內(nèi)涵來說程凱覺得還是蘭亭序要更勝幾分。
更何況,滕王閣序用典的地方實在太多了,甚至“蘭亭已矣”一句絕對不能用,其他地方程凱也怕出錯。多方考量之下,還是蘭亭序更為合適。
步子踱出不到七步,程凱便在心思電轉(zhuǎn)之間拿定了注意,抬起頭來望著眾多探尋的目光,程凱微微一笑,繼而向著呂珊微微點頭。
呂珊盡管知道程凱點頭的意思是告訴自己要準備開始記了,但是在如此多人面前面對程凱的微笑的點頭,還是不由感到一陣害羞,連忙低下了頭。
程凱見呂珊低頭,也不在意,朗聲開始將記憶中的文字誦讀而出:
“建安廿五,歲在庚子,暮春之初,會于江夏鄂縣之蘭亭,踏青事也。群賢畢至,少長咸集……”
開頭幾處表明時間、地點的,程凱自然進行了加工,使之附和此次詩會。一邊朗誦,程凱一邊觀察眾人的反應,一個個或是震驚莫名,嘴巴都難以合上;或是搖頭苦笑,暗嘆不如。唯獨只有呂珊,面帶微笑地靜靜謄寫。
“……故列敘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后之覽者,亦將有感于斯文?!?p> 斯文二字從程凱的口中吐出,也預示著這篇序文到此結束了。程凱回轉(zhuǎn)過身,端起自己剛剛斟好的酒,面向?qū)O紹,“敢問會長,凱可否飲下這杯酒?”
孫紹一邊站起,一邊拊掌,笑道:“早就聽聞程世民文采無雙,今日得見,方知世民兄果然不愧赫赫聲名啊。若是世民兄都沒有資格飲下杯中酒,在座眾人又有何資格飲酒?”
程凱輕笑,“既然如此,凱謝過會長了?!币惶?,一仰脖,程凱絲毫沒有猶豫地將滿滿一大杯酒飲盡。
飲罷,也不管眾人如何作態(tài),程凱徑直走到呂珊面前,“不知姍姍姑娘寫得如何了?可否有遺漏之處?”
呂珊聞言,恰好停筆,白了程凱一眼,“程大哥是不信任姍姍嗎?姍姍自幼習文,些許詩文,怎會跟不上呢?”
“姍姍姑娘多慮了,凱只是以防萬一,如果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凱也能幫助姍姍姑娘彌補一下啊。”
呂珊也不做聲,嘟著嘴巴,輕輕把紙上的墨吹干,嫣然一笑,“程大哥,給!”
看著這略顯熟悉的一幕,程凱一時之間不由地又有些癡了,呆呆地站著,也沒有伸手去接。
呂珊不見伸來的手,疑惑地抬起頭來,正對上程凱迷離的目光,羞澀之際卻也有些著急,連忙低聲輕喝,“程大哥,你干嘛呢!”
程凱從失神中驚醒過來,也不尷尬,恍若無事地接過寫著娟秀小楷的紙張,微微一笑,直勾勾的眼神迫得呂珊也只得又一次低下了娥首。
程凱迅速把白紙遞給不遠處的孫紹,重新坐在原來的位置,對四面射來的目光視而不見,面色淡然。
諸葛恪見程凱坐下,絲毫沒有身為儒家士子的自覺,也不管自己處在程凱身邊,正是眾人目光匯聚之地,笑道:“世民兄真是厲害啊,恪自愧不如!”
“嗨!哥哥我的文采,元遜你是第一次聽說嗎?哈哈哈!”既然跟諸葛恪已經(jīng)算是好友了,程凱也不再端著,沒必要謙虛,反而故意囂張一點顯得更加真實。
本以為諸葛恪會反駁自己,但是沒想到諸葛恪卻是滿臉贊同,點頭說道:“是啊是啊,我看姍姍姑娘啊,已經(jīng)是對世民兄芳心暗許啊,嘖嘖,果然厲害!”
諸葛恪自己嘖嘖還不夠,非得提高聲音,讓旁邊的呂睦和呂霸也都聽見,甚至最邊上的呂珊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程凱絲毫沒有被諸葛恪預想中的揶揄住。從后世過來,經(jīng)歷過多少狐朋狗友的打趣?如果連這么點揶揄都應對不了,那程凱也無法在飛行員的工作上混得風生水起了。
“沒辦法啊,”程凱故意長嘆一聲,“這人長得一帥,就容易這樣,某也沒有辦法啊。倒是元遜你,雖然一直待在江東安穩(wěn)之地,而且還有那么大背景的父親,可是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成親,真是,難得??!”
諸葛恪聞言,滿頭黑線,本來打趣程凱的,結果反而被嘲諷了,真是!
不過程凱來不及顧及諸葛恪的反應,因為他不經(jīng)意聽到了左邊傳來的一聲暗啐,不禁暗罵自己真是太過得意,一時沒把住門,這下是真的有些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