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以沫覺得餓了，睜開眼，外面都亮了。
隔壁床的大哥，早沒影了。卓峰還抱著自己的腿，睡得昏天黑地的。
林以沫動動腳，踢了踢卓峰，他動了動，沒睜眼。她又使了使力，踢重了點，他終于睜開眼，看看她，“咋啦？”
“我餓了，你看著辦。”林以沫說，接著動動腿，被他抱了好久，有些僵僵的，他坐起來，伸手幫她按了按。
看看外面是大亮了，起床倒了開水，自己了洗臉。將就毛巾給林以沫算是干擦了擦臉，接著擦擦她的手。
林以沫看看他，隨手擦擦，敷衍了事的樣子，有些生氣，可有外人，又不好說啥子，鬧起來不好看，說出來也不好聽。
隔壁床的大姐看看他們說，“你還給她洗臉??！別洗，洗了以后頭疼，也別洗手，要不然，以后手也疼?！?p> 卓峰笑笑說，“沒有，我只是打濕水，稍微擦擦，就這樣還生悶氣呢，嫌我沒擦干凈。”
林以沫聽他說，抬起頭，“誰生氣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再說，你也沒和我說。”
“不是你?。靠磥砦疫€真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卓峰理理她的頭發(fā)，“我去買點包子，等下還想買點小衣服。我拿錯衣服了，拿了你沒做好的衣服?！?p> “你太能干了嘛！不過還好，拿的是衣服?！绷忠阅纯春⒆樱靡粍硬粍拥?，兩只小手緊握著，平躺在床上。
“不和你說了，哎，我把多的錢拿給你?！弊糠鍙纳砩厦鲥X，遞給她，她接過來數(shù)了數(shù)，“還有八九百，你在哪借的？”
“你別管，用就是了?！弊糠迥昧藥资畨K錢出來，“這些你收好，我去買包子，再給你弄碗稀飯?！?p> “今天趕青石崖不？大姐，”卓峰出門時問
“要趕?！贝蠼愦饝?，“我們家那個早就去了！”
看著卓峰出門，林以沫閉上眼睛，肚子也不是很疼了。她有點懷疑，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做夢，關于疼痛的夢，看著睡覺的小孩子，她知道不是。
那種讓你懷疑人生，痛徹心扉的疼痛，不生孩子你體會不到。她想，自己媽媽是怎樣承受的，生了三個，經(jīng)歷了三次這樣的疼痛。生了孩子，才知道當媽的不容易，知道當媽的痛……
正想著，聽到外面好像是卓峰的聲音。
“老婆，不是餓了，快點吃飯了?！弊糠暹M屋
林以沫睜眼看看，他一手端著碗，一只手提著膠紙口袋，里面裝著幾個包子。
卓峰把包子遞給她，把板凳端過來，把碗放好。
“吃了。”林以沫拿出一個包子塞進嘴里，咬了一口，味道很好。
卓峰伸手拿出一個，吃起來。
連著吃了四個包子，林以沫伸手，卓峰趕緊把碗遞過來，她接過，喝了幾口米湯。
“你再喝點，還有好多?！弊糠鍙拇永锓隹曜?，“再吃些飯?！?p> 她接過筷子，扒了幾口稀飯，又拈了個包子，就著稀飯吃起來。
最后把剩下的稀飯遞給卓峰，他接過來幾口就吃完。
看他吃完飯，林以沫問他，“夠不夠，要不要再買點？”
“不用，有包子，”卓峰把剩下的兩個包子拿出來，“還吃不？”
林以沫搖搖頭，他塞進嘴里，幾口就吃一個，兩個吃完，倒開水，可沒倒多少出來，一口喝了。
“沒水了，你不去燒？”林以沫看看他
“要去。我先給你去拿藥，現(xiàn)在人少，早點拿了，好早點掛起嘛?！弊糠宥肆送氤鋈?p> “哎，小妹，你男人還急性噢！”對面床上的大姐說
“哎，他就是個急性子的人?！绷忠阅π?，“大姐，你吃飯沒有？”
“吃了，我們吃的時候，你們還在睡。昨天晚上疼慘了吧！”大姐說
“哎，我不敢用藥，硬疼，疼死我了！”林以沫點點頭
“我用的藥，看嘛，四天了，刀口疼得厲害，我身都不敢翻。娃娃也不敢抱。開始是不疼，睡著了，可后面疼。”大姐撓撓頭
“哎，我生的時候疼死了，不過輸了液，好多了，肚子沒有原先疼了。你刨腹產(chǎn)要貴些噢！”林以沫說
“就是，我們可能要一兩千。你們肯定便宜些?！贝蠼阏f
“也不會太便宜，我這是立身，肯定比一般的貴點子。我先檢查時聽他們說，我這種算是難產(chǎn)。”林以沫理理頭發(fā)
“嗯！就是，我也聽說過，那你算是運氣好，生得還算是快當，大小平安?！贝蠼阏f
“哎，就是運氣好祖先保佑?。 绷忠阅『⒌哪?，感覺到有人碰，孩子動動鼻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大姐，你還要幾天？”林以沫問
“最少都要三天，說得是七天?！贝蠼阏f，“肚子疼，又不敢下床，無聊的很?！?p> “哎，就是，躺在床上都煩?！绷忠阅c頭
“早呢，坐月子，坐月子，要四十天?！贝蠼阏f
“啊！那么久，人還不坐廢了?！绷忠阅犓f，頭有些大。心想自己沒有仔細打聽，只聽陶媽和卓孃孃說過坐月，本以為是三十天，現(xiàn)在知道還是四十天。
“聽你口音，你不像本地人??！”大姐說
“嗯！我們打工在外面耍的，我是外地的，老家是H省的，你們就是這的?！绷忠阅f
“怪不得，聽著是不像這的，我還以為你是Y省的。哎，我們就離青石十幾里是雙山的，我和我男人一個大隊的?！贝蠼阏f，“兩家一個溝，一個溝口，一個溝頭?！?p> “那巴適，回娘家近?！绷忠阅w慕的說，“以后小孩到外婆家也近?！?p> “哈，不過老人說的，遠香近臭?！贝蠼阈π?p> “也是，說得對。”林以沫說，心想自己還沒有告訴媽媽，自己已經(jīng)懷孕，現(xiàn)在更是當媽了。
媽媽連自己當外婆了，還不知道。不知道媽媽會咋個想，越想頭越痛，不管了，以后告訴她，要挨打挨罵，大不了喊卓峰承到，實在不行還有孩子擋。
“嘿，你們還聊的高興噢，來輸液了?！弊o士拿了液體進來
給兩個人輸上液，護士出門，卓峰就進來了，還提了一個大膠口袋。
他拖了板凳坐在床邊，把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
一套藍花白底的里衣褲，一套絨面的，厚些的外衣褲，紅色的小披風，一張紅黃白方塊的小毛毯，還有兩雙小襪子。
林以沫看看，還挺齊全的，“你還可以啊，在那買的?！?p> “沒有，我去供銷社，人家給我選的，我哪里知道要買啥子嘛？”卓峰看看她，“你穿得來不？”
“你說呢？”林以沫看看他，“就是穿得來，我這樣子咋穿？再說，她不是還沒醒嗎？”
“嘿嘿嘿，也是??！”卓峰撓撓頭，又把東西收拾好，放在她腳頭，提了水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