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暑假,肖母都會抽一個禮拜帶著肖宇,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度假。旅游期間夫妻倆雖有不快,但也總是很快就和好。
然而,今年肖母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家了,更別提暑假了,就連電話也間隔越來越長的時間。自己最后一次見她還是上次搬家那天!以往每日晚上,都會打個電話和他道晚安的母親,如今干脆單方取消了這樣的約定。肖宇的心里開始擔(dān)憂起來。他擔(dān)憂母親或許真的拋棄了父親,正如曾經(jīng)那些小區(qū)的人說的那樣,父母或許早已離婚,只是顧及自己的感受而假裝還在一起。
難道真的是這樣嗎?他心里不斷的質(zhì)問著自己。
父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也不常回家煮飯,總是讓自己在外吃。
或者在家煮飯也是常常忘記放鹽巴。好幾次還把鍋都燒干了,冒著嗆鼻的煙廚房濃煙飄散都沒有覺察到,若不是家里的警報器響了,或許他還呆在餐廳里發(fā)呆。
他起床的時間越來越早,有時甚至是剛睡下不久,又醒來了。
然而又有時候自己早上起來時,他正帶著滿身的酒味,耷拉著松落下的領(lǐng)帶,步履蹣跚的進門來。
曾經(jīng)整潔的家,忽然開始變得亂糟糟的。
他們的關(guān)系肯定破碎了,再也連接不起來了。
又在收拾房間的肖宇,想到這里,不禁迷惘起來。他也開始變得憂郁,淚水說不出在什么時候就開始低落開來,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掃帚上,滲進了腌臜的塵埃里。
正在這時,家里的門開了。熟悉的腳步聲夾帶著細細的高跟鞋落地的聲音,這個聲音,他從未認識!
酒精的味道隨著門開的一瞬間,跟著室內(nèi)的氣流涌入。堵進了他的鼻腔,他感到一陣暈,胃開始反嘔起來,但是他盡力克制住了。
拭干眼角的淚,他忙的起身。飄來一陣廉價的香水味道,濃烈而刺鼻。只見那個矮胖的女人,臉上涂抹著厚白厚白的粉,短紅的緊身紅裙,搭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走得十分吃力。更不用說,此刻的她還艱難的架著自己的父親。
被眼前這個女人給羞得不好意思的肖宇,正低著頭打算回房關(guān)門,卻在門要關(guān)上的一瞬間,被這個矮胖女人大聲吼住。
“還不快來幫忙,老娘我的腰都要散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撒手。他見狀,慌忙跑前去接手。將自己的父親扛進了房間。
然而,此時的父親,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一著床就酣睡過去。然而他的白色襯衫、還有深色的西裝褲上都粘滿了他自己的嘔吐物!酸腐的嘔吐物與呼吸間沖出的濃烈的酒精的味道,直沖鼻腔。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吐了。
“你們父子兩也是夠可以的,一個不會喝酒,要喝!喝完了吐自己一身;一個呢還沒喝呢,就聞了下就吐了?!彼謿?,開始翻冰箱找水喝。一口喝下大半瓶礦泉水后,她拿著黑色錢包里的本子,和他說道“你這孩子,去找出三萬塊錢來,這是你老爸昨晚在我店里的花銷。”
“這么多?”他拿紙巾拭去嘴角的殘渣,又去洗手臺漱了口。一聽到這花銷,還是止不住直起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盯著女人手里的單子。
“還沒開喝呢,他就和我說了,跟他回家拿。我本來也不愿意,可是他說,他今天就是忘記帶錢包了。我只好跟著來。沒想到半路上,酒勁上來了,整一人暈菜。如果不是打電話給他老婆,估計我都不知道怎么送?!?p> “你打電話給我媽媽?”他聽到這里,不禁一個寒顫。他無法想象幾乎失去聯(lián)絡(luò)的母親接到這樣的電話,心里得有多難過啊。
“他那時候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除了嘴巴里一直叫著燕子以外就沒任何信息。我總不能讓他就在我店里就這么睡著吧?!迸俗匀坏拿枋鲋?dāng)時發(fā)生的一切,然而當(dāng)她看肖宇一臉又驚又怒,瞪著雙眼的表情時,嚇愣得直后退,“我……可什么也沒亂說??!”
“你!”他咬著牙,身體的怒氣卻從腳底沖上發(fā)際,整個腦門里擠占著腦補的各種兒時母親向父親生氣時的聲音。沒有人能夠輕易逃離開一段家庭里不愉快的回憶!在外人看來這“和諧”的一家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分崩析離。他早已隱約感到一切的變化,卻從未鼓起勇氣去了解,去詢問。
“你……如果……如果敢和我媽多說一個字……”他雙手開始緊緊的握著,盯著女人的雙眼說著。
“行,我改天找你爸拿?!迸丝粗麘嵟谋砬?,留下賬單后,轉(zhuǎn)身就朝門的方向小跑開去。
當(dāng)香水味漸漸的散去,發(fā)愣的他才開始從之前發(fā)生的事件中醒來。
對于孩子來說,父母之間種種糾纏的情緒,本不該由他們來擔(dān)負。正因如此,肖父才在夫妻之間出現(xiàn)裂縫的時候,既當(dāng)?shù)之?dāng)娘的盡量給予肖宇足夠的愛。一旦,妻子與自己發(fā)生更加激烈的沖突而選擇不再交流時,他也總是第一時間為妻子辯解,不讓孩子以為自己的母親不再愛自己。
他給父親退去滿是嘔吐物的衣物,又蓋上了空調(diào)被,開起了空調(diào)。隨后,又從廚房里燒了一壺開水。裝進了熱水瓶里,還倒了一杯,一同放在了父親的床頭柜上。
正準備背著包去圖書館的他,又從冰箱里拿了幾個橙子,切好了與水杯放在了一起。
輕輕的關(guān)上門走到電梯口的他,按下電梯,看著美琴家的門,回憶起曾經(jīng)的彼此。那些年究竟都發(fā)生了些什么事情,為什么,曾經(jīng)自己最關(guān)心的,最關(guān)心自己的人都開始變得陌生。熟悉的他們都到哪里去了?
當(dāng)電梯開啟的那一瞬間,一個身著碎花裙子,清新淡雅的女人迎面走了出來。
肖宇看著她,竟有種熟悉的感覺。那身碎花裙子曾是母親的最愛,怎么穿在了她的身上!他剛冷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抖顫起來。
看著她拿出了包里的鑰匙,開了自己家的門。
他三步做一步的向前沖去!
“你是誰?”他拽著這女人的手臂,然而當(dāng)她回眸的一瞬間,卻發(fā)現(xiàn)她竟然與母親如此相似?!澳銥槭裁从形壹业蔫€匙!”他緊緊的拽著,不讓她進去。
可是女人還是用力掙脫開來,用著與穿著完全不符的語氣開口喊道“你又是誰?……抓我干什么?”
“你……你怎么會有我……我家的鑰匙?”他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結(jié)開始打起了股,扭轉(zhuǎn)在一起。
“原來是肖子明的兒子。”女人靠在走廊墻壁上,雙手交叉自然的放在胸前。不可一世的打量著肖宇。“你可比你那老爹帥氣多了。哎呦喂,瞧這手……”她盯著肖宇此時抓握著的門把的手說道“你這手可比嗎女孩子的手還好看,纖長又白嫩的。哈哈哈……”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他羞澀又憤怒的將手縮下來。
“問你老爸去啊?”她邊說,邊直起身子要去開門。
“我不許你進去!”他攔在門口,站在女人面前。脖子上的血管都要崩裂開來,漲得整張臉都通紅的。他從未這般對一個女人這樣嘶吼道。
然而,女人卻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輕輕的說著:“我是你父親花錢請來的。如果你這么不舍得的話……”
他慌亂的靠進墻,想著擺脫開女人的手,卻被她的另一只手給擋住了。
“你要干什么?”他緊張的似乎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
“你放開他!”隔壁傳來美麗的叫喊聲!這段時間,她隔三差五就來找美琴敘舊,當(dāng)她聽到肖宇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的聲音時,就憤怒的沖了出來。她直接開了門,徑直向那女人走去,猛的一手將那女人搭在肖宇肩上的手挪開。她雖有些胖,力氣卻著實不小,用的力度直接讓那女人喊出了聲!“放開我!”
“你是哪根蔥!”她打量了美麗一眼,“不對,應(yīng)該說是大蔥!”
“哼!”美麗冷笑道,她早已習(xí)慣自己的身材被人拿來取悅嘲笑。然而對于她來說,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誰都不能欺負肖宇!
“總比你這樣的女人強多了!”她撇著頭,靠近她說道,冷冷的看著那雙被裙子遮蓋的臃腫的大腿。
“你!”她憤怒的將裙子拉扯回,然后,憤怒的轉(zhuǎn)身就要走。
“鑰匙留下!”美麗緊追出去,攔下準備離開的她。
“有??!”女人將鑰匙直接扔下,便乘著剛開門的電梯離去。
“謝謝你!美麗?!狈讲胚€被那女人羞得紅了臉的肖宇,撿起了鑰匙,便對美麗感激的說道。
“肖宇哥,你和我說什么謝啊?!甭牭叫び詈妥约赫f謝,她卻開始羞怯起來,不知道怎么說才好了。
然而當(dāng)躲在門背后的美琴,看到她那般有力量的和陌生女人開戰(zhàn),不由得心生敬意。設(shè)想著如果自己有她那般勇氣該有多好。
“你剛才真的很勇敢!”始終躲在門后的美琴也走了出來?!拔艺娴暮芘宸悖利?!”
“我就是見不得那種女人的囂張樣!”是的,她還真的如此。幼年時,當(dāng)自己的父親帶著別的女人回家。那女人還當(dāng)著自己的面羞辱母親,當(dāng)時她就直接將滾燙的開水直接潑向?qū)Ψ剑ψ约旱母赣H說,如果父親膽敢再帶女人回家,她就帶著母親去找外公。她清楚的知道父親之所以能夠發(fā)家,就是因為有外公的支持。此后父親便再沒回家,消失在茫茫人海!
原本打算去圖書館的肖宇,帶著書在美琴家,三人一起聊起了天。美琴忽然感受到了久違的友誼帶來的快樂!
從醫(yī)院回來的那幾天,美麗隔三差五就來找自己玩。期間還不斷的提起肖宇對自己的照顧,有許多細節(jié),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僅僅因為美麗喜歡跟著自己和肖宇,細心的她用心的記錄下來了。
美麗還和自己說,之所以會喜歡跟著他們玩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和自己的名字只差一個字。小時候的她還差點以為自己就是母親說的丟失的姐姐。這逗得大家都樂得不行。
美琴心想著,如果幸福就這樣一直延續(xù)下去該有多好?。?p>
嵐鈺荷
本小說現(xiàn)開始每周一至周五更新。感謝每一位點擊本小說并持續(xù)關(guān)注的讀者們!你們的支持是我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