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干什么!?”她忽然回想起小姑娘身上發(fā)生的一切,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輕輕的閃離他的手,眼神不再似以往那般的躲閃著,而是死死的盯著他,連眨都不眨一下!這完全不像她!
那人似乎非常驚訝于美琴此刻的表現(xiàn),手停在半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但是很快,他咧嘴笑著。厚重的雙唇一經這么向外緩緩的打開,仿佛整張臉要裂開一般。他枯瘦的臉頰向內凹去,整張臉像極了木偶。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愛慕你。嘿嘿”他再次那般笑著,說這話卻溫柔極了,仿佛輕聲的在空中振動不起來。
面對眼前的這個人,美琴心里開始思索起來,仿佛曾經在哪里有遇見過他。是學校?是小區(qū)?還是電梯里?
“既然,你說不會傷害我,那為什么要綁著我。”她忽然想同他辯駁起來,“我的手,被你的繩子綁得可疼了。你能幫我把他松開嗎?”無論怎么樣,絕對不能像曾經那般怯懦得不敢回應,曾經在某部美劇中就有句話,——當你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時,你得直視他的眼睛,這會讓那個想要傷害你的人,意識到你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僅僅是獵物!
悶熱的小房間里,一絲風都沒有。炎熱的夏日里,汗水早已濕透衣衫,前額的汗從發(fā)際線下瞬時滑落,仿佛一滴水,注進了大海里,沒有了聲響。正如此刻,她所面臨的的尷尬處境。當她說完那句話后,那人僅僅是慢慢的放下了手,就那么也盯著她看著。久久沒有一句回應。
可有趣的是,美琴并沒有松懈自己的眼神,而是警惕的看著對方。十幾秒的空擋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般的長。那人,忽然,又轉身看起自己的背影來??吹贸鲞@些照片對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十幾公里外。小姨還在焦急的撥打著一個又一個電話。中途還時不時的繼續(xù)撥打著美琴的電話,希望電話能夠被接通??墒菬o論怎么撥打,電話始終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姐姐啊,你可一定要保佑你的孩子??!”她自言自語道。
“不行,我得去找張賀家尋她!”小姨在撥打了這么多通電話后,手心里的汗早已浸透掌心的每一個紋路,就連手中握著的手機也早已潮濕起來。她開始從大廳走到門口玄關處,準備從鞋柜里掏鞋子換著要出門。開著的門都蹦跶的響著。正當她隨意掏出一雙老BJ布鞋,正準備著腳穿時,卻被丈夫一把拉住了。她低著頭不顧丈夫的阻撓,著急的要抬腳穿鞋。
“哎呀,你知道他家在哪嗎,你就這樣出門?”他看強拉不住妻子,著急的說道。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大汗淋漓的他強拉著正要奪門而去的妻子。
“他張家,家大業(yè)大,我只要問問,肯定能找到!”妻子見拽不開丈夫的手,回頭懇求的說道,眼角快出了淚。
“說不定,或許就是,手機,它沒電了呢?”已經沒有后招的他說著。雖然這樣的可能性連他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畢竟美琴是一個出門都求穩(wěn)的孩子,若出門,必然是充滿了電才出的門,加之美琴也沒有邊走邊玩手機的習慣,所以這會手機沒電,定是不能說動妻子的,但是,無論如何,此刻他都得試一試。
“你看你,連你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吧!”和丈夫幾十年的感情,輕易便識破了他說這話的用意。他的眼里充滿了不自信,手的力度也開始有些松懈下來。
“不行,你要么和我一起出去,要么,就不要攔我。反正,反正美琴也不是你親生的?!边@話一出,她止不住哭了出來。這么久以來,她總覺得夫妻之間缺了點什么,或許,就是這血親的關系吧!美琴自打過繼到自己家,他也沒像別人家那般,將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或許是因為美琴到自家的時候,已經六歲。她的心里開始迅速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起初,自己提出美琴來自己家養(yǎng)著的時候,丈夫的眼神里分明只有驚訝,沒有驚喜。若不是美琴自小讀書讀得那般的好,他肯定是愛理不理的。
這么一說反倒刺激到了丈夫的心。他松下前一刻還在拉拽著妻子的手,眼里開始留意出不滿。從鼻腔里狠狠的呼了一口氣道:“行行行,我不和你辯。一塊出去吧?!?p> ……
“來,喝口水吧。”那人離開小房間后,從外面端了一碗水來。碗,干凈清透,沒有一絲臟亂的痕跡。就連他的手也是濕漉漉的??礃幼邮莿傁戳耸?,小心的端進來的。他將碗小心翼翼的就這么半彎著腰,碗沿抵著她的下嘴唇。
美琴一看這碗,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那個枯瘦的男人,雖早已口干到不行,嘴角都起了皮,可是她卻警惕萬分,不敢低頭喝水。
“放心吧,沒毒呢!”他竟笑呵呵的說道。
“我喝給你看?”說罷,他就要將碗往嘴里塞去。
“不,我喝?!边@時那人又開始小心翼翼的半蹲著身子。
……
一路詢問著張賀家消息的小姨和小姨父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問道張家的住址。一打聽到了便迅速打的前往。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夫妻二人便到了張賀家門口。偌大的張家的大門,樹墻足足三米高。此時已是夜里十點,白日里的熱氣到了晚上早已散得差不多。一陣微風吹過,滿身大汗的夫妻倆,反倒覺得一陣涼意襲來,不自覺的就打了一個冷顫!
確定了地址和門牌號沒錯,夫妻兩便要闖進去。可是正要抬腳,就被門口保安亭里的保安小哥出門攔下了。
“你好,我們就是來找我們女兒!”小姨帶著誠懇的語氣說道,雙手合著懇求著保安小哥。
“你們女兒?”保安一臉疑惑的問道:“你找你們女兒來我們張家做什么?”
“我們女兒美琴和你們家張少爺是同學!”小姨父趕忙補充道。從未想過這張家家業(yè)居然這么大,大到居然還專門請了保安來。一大棟處在市區(qū)的獨棟別墅,平日里或許都經過千百回,卻不曾想竟然是張家人自家的別墅!
“可是我們這里沒有您的提前預約啊,不好意思。我雖然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們這一直以來都是需要預約才能進的,這個點,我并沒有接到通知說有客來呢!”保安小哥看出了夫妻倆的著急,但是向身后亭子里的同事確認確實沒有這人時,他也很有禮貌的回應著。這一直是張老爺向下面?zhèn)鬟_的,永遠不要輕看任何一個訪客,無論他們什么樣的穿著打扮,都需要認真禮貌的對待,委婉的拒絕未提前預約的客人的請求。
夫妻倆也理解保安小哥工作上的難處,然而心里卻依舊不放心,于是只好在門口站著,焦急的往里探去。
夜里十一點時,夫妻兩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只盼著能夠看到美琴的影子。
……
雖然早已困到不行,但是美琴依舊艱難的撐著不敢睡去,她擔心這若睡去了,那人會對自己做出什么事來。
可是,那人自拿了一碗水給自己喝后,便離開了。中途幾次,她都想去解開被綁的雙手,然而,厚重的繩索與膠布綁得她的手指都難以彎曲。
“別費神了。你別怕!”那人忽然出現(xiàn)的說的話,讓她不覺得驚了一身冷汗??杉幢闳绱耍琅f保持冷靜,用著極為平和而不易引起對方憤怒的眼神看著他。
“這是荒郊野外的,也就只有我這種人才會住這,畢竟,這市區(qū)的房子,我也買不起,也不愿意買。知道嗎?”他拿了一個小板凳,在美琴身前坐下,微微抬頭仰視著美琴道:“打我第一眼見你,我就心動了。自那時起,我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我每天都在想著你呢!”
“你說的,我并不相信。畢竟,我從未見過你!”她平緩的說著。當她看到一墻的照片時,她心里其實早已有了答案,只是眼前這人確實是她曾經不敢直面的陰影!她清楚的知道,這人說不會傷害自己,那定只是一種說辭罷了!但是此刻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是啊。我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抹灰,很少會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卑微的,一個不足人道的影子罷了!”這自嘲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反倒有了些許傷感之意!
“你綁我來,是為了讓我看到你嗎?”她聽出了他口中的意味,那種傷感似曾相識。細細想來,仿佛那人就是自己的身體里的一道影子。在外人看來她學業(yè)有成,是個學霸,可是母逝父棄,失了貞潔,同學排擠,那種孤獨或許只有自己能夠真實的感受到!她的內心何不曾希望有人能真的看到自己,看到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那些不一樣的卑微!
“不!不是這樣的。我是看你不開心?!彼难凵窭锪髀冻鲆环N詭異的溫柔之光,令美琴感到心中一顫!“跟了很多年了,每每看到你的這些照片,我就心滿意足了。每日工作忙得折斷了腰,可是卻只有回到家,看到你的這些照片,我才能有些許放松,些許安慰!”他就那般動情的說著,嘴里仿佛含了一顆糖一般,說著許多放在平日里會讓人生情的話。然而,美琴卻時刻保持著警惕,她并不相信眼前這個人的說辭,至少話里有用的信息量太少,一切只是那人的一廂情愿!
她認真的聽著對方說的每一個字,又不停的拆解著,想要從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只是連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了。除了喝口水,肚子里饑腸轆轆的。
可那人忽然停住了自己要說的話,忙的從大廳里拿來了外賣說要喂著美琴吃下??墒敲狼賲s不愿意了。
“你雖然說你不會傷害我,可是我覺得我現(xiàn)在正受著傷害!”她義正言辭的說道。
“你看我,我?guī)銇磉@到現(xiàn)在,可曾傷你分毫?”那人也開始有些不滿起來,若不是美琴之前那般認真的聽著他說話,或許,她現(xiàn)在所說的定會讓他感到威脅!
“我的手被這么綁著,完全不得自由,你看這手指末端都有些發(fā)紫了。這說明,你綁得太緊,太緊了,所以血液循環(huán)不行了?!彼欣碛袚?jù)的說著,試圖靠此讓他將自己松開手。
“你也說了,這地方偏,且是你的地盤,你松了我的手,我還能跑哪去?再者,我一直就在這里坐著,身子早就坐麻了,這不也是傷害嗎?還有,我一直在這里坐著,就喝水,這人有三急,我這肚子我也受不了?。∵@不都是傷害嘛!”說著說著,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調都有些隨了李妹,有些飄了。總之當下,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讓對方給自己松綁才行!
……
路口處,一個車燈閃來,夫妻倆尋著燈光出看去,快速開來的小車車燈直扎著兩人的眼。
正當要拐進去的瞬間,車燈忽然暗了下來。車窗搖下,前座李師傅探出了頭問道:“你們來這有事嗎?”
“總算等到您了。沒想到您現(xiàn)在才回來!”姨父趕緊上前搭話道。話語中一改以往的語氣,倒添了不少諂媚風。
“我們是在來找我們美琴的。”小姨趕緊插話道,這時沒有什么比問清美琴的下落更重要的事情!“她今天出門的時候,和我說過了是要來你們這找張賀的!”
“怎么,美琴小姐還沒有回家嗎?”李師傅也預感有些不對,有些緊張起來。
“美琴來找過張賀,你怎么沒和我說啊!”車后座上,原本正靠著車座,閉目養(yǎng)神的張老爺一聽這事,立馬責問起來。
“因為這早上她就來問了少爺?shù)男畔?,我就和她簡單說明了下,就拿著文件趕忙驅車給您送去了。是我一時忘記了?!崩顜煾第s忙解釋起來。還好張老爺一直是個溫柔的脾氣,所以也就再沒開開口說話了。閉上眼睛,繼續(xù)小憩著。
“您是說,美琴確實來找過張賀!還走了!”
“是的。我開車離開的時候,后視鏡里也看到了她離開的。那時候是早上,保安小哥都有見到的?!?p> “那張賀去哪里了?他有沒有和美琴一塊?”小姨慌忙繼續(xù)追問道。
“他昨日就已經出國了。”李師傅小心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張老爺,禮貌的回答道。
“出國?”
“是的。昨晚還是我親自送他上的飛機。如果沒遇上什么事,我想這會兒,他的手機應該也開機了?!彼斫膺@對夫妻的感受,畢竟女兒突然失蹤,最后一次還是出現(xiàn)在張家門口,換做是警察也定是會問個清楚的。索性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們,或許還能幫助他們早日找到美琴。
“您確定美琴真的沒有和張賀在一起嗎?”小姨抓著這最后一絲信息問道。
“嗯嗯!”李師傅認真的點頭道:“我,您還不信嘛!放心吧,美琴是個好孩子,說不定這會她已經回家了。”
“怎么還不走呢!”身后張老爺閉著眼睛催促道。
“麻煩您若接到了張賀的電話,讓他給我回一個?!闭f這話時,車已經開出幾米遠去了。小姨父趕忙抓著正要向車跟去的妻子道:“要不我們先回家看看?;蛟S真的回家了呢?”他的語氣里滿是懇求,因為此刻妻子已經泣不成聲了。
……
“老李啊,你去查查,美琴這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難,別真讓人給綁了!”張老爺下車轉身對著身旁的李師傅說道。他了解自己的孫子,若美琴出了什么意外,定是會對自己的孫子造成一定影響的!而這定是他不愿看到的。
“是的,老爺!”說罷,便轉身到了保安室,調取了張家周邊的所有探頭一一查看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