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突然從人間蒸發(fā)
大街上人來人往，兩個女人在一家頗為熱鬧的咖啡店門口拉扯，引來了不少目光。
“我把……你撞疼了？”黎夏想不出來別的解釋，試探著問了一句。誠然這句話一出口，她也覺得這個論調(diào)站不住腳。
太扯了。
肩膀上的手抖來抖去。
這女子看著一身健康體魄，怎么這樣？
她動了動肩膀，反而被抓得更緊了。
“夏夏……”張萱聲調(diào)有些破碎，抖動的頻率近乎和手一樣。“你是不是夏夏？”一行淚從她的眼睛里流下來。
黎夏腦子發(fā)麻，這是個什么神展開？
而這個問題又叫她怎么回答？
她怎么知道此“夏夏”就是她呢？雖然周邊的人都叫她夏夏。
黎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你是？”
對方?jīng)]有順著她的話頭自報家門，而是突然激動起來，“你就是夏夏對不對！我肯定你就是！”
張萱激動了猶自激動了半天，面前這人跟個沒有感情的木樁子一樣不為所動，是熟悉的人，聲音、看人的眼神……都是她所習(xí)慣的，唯一陌生的，是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
“黎夏！”張萱繃著臉，又哭又氣，不一會兒，眼下就出現(xiàn)了兩道黑——眼線叫她的眼淚給沖暈開了。
黎夏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這么不合時宜地樂出來，“噗嗤”一聲短促的笑聲出來后，兩個人都愣住了。黎夏趕緊收好了笑容，憋住。張萱的兩道柳葉眉擰起來，順道在黎夏的胳膊上也擰了一道。
“叫你笑我！”語氣帶著點佯怒。
這是好朋友之間才會出現(xiàn)的親昵語氣和動作，黎夏突然福至心靈。
食指來回指了一輪，黎夏帶著些微的語氣問：“我們，朋友？”保險起見，她把朋友前面的那個“好”字給去掉了。
聽到這句話后，張萱本來恢復(fù)正常大小的眼睛又瞪起來。
這還用問？
她的表情動作已經(jīng)十分充分地傳達出這個信息。
“你不認識我？”張萱雖然是個十八線小明星，但演出經(jīng)歷豐富得很，常常是害人的那個女三、女四之類的角兒，女主被害失憶等等之類的橋段，她早就爛熟于心。演戲時她總是缺乏感覺，此時真正進入了與狗血劇情又得一拼的現(xiàn)實場景里，八百年不出現(xiàn)一回的豐富情緒，此刻完全爆發(fā)了。
短短五個字，叫她說得肝腸寸斷。
黎夏被她傷感的情緒感染，溜到嘴角的一個“是”字囫圇了半天，也出不了口，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緩緩地點了點頭。
張萱的眼淚又開始流，這回是一左一右雙線并行。
黎夏還沒來得及安撫好自己那顆見到故人后狂跳不止的心，就一陣手忙腳亂地遞紙、擦淚，好容易才將張萱便宜得不要錢一樣的淚水給止住。
這一頓忙完，兩個人都沒有叫，黎夏的肚子率先叫了起來。
“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黎夏問。這么多天了，終于遇到一個熟人，她無論如何也要把握住，之前一直盤旋在心中的問題，馬上就要得到解答。她真的冷靜不了。但心里猴急猴急，她還是要先問對方的意見。
張萱把墨鏡重新戴上，抬手推了她一掌：“都碰上你了，我還有心思干別的嗎！”
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點也不含糊。黎夏身子一歪，張萱趕緊伸手把她給拉住了。
“沒屁用?！彼f。修長的胳膊挽住她，“都讓其他人等著吧，我們找家餐廳，邊吃邊說?！?p> 兩人麻利地進了一家港式茶餐廳，午間的黃金時段早已過去，偌大的餐廳里，寥寥幾個人，空氣安靜，正適合她們說話。
黎夏快速點了幾個吃的，服務(wù)員畫好菜單離開，黎夏抬頭才發(fā)現(xiàn)張萱的眼睛又有轉(zhuǎn)紅的趨勢。
“這一個月你都去哪里了？”她的聲音還有點哽咽。
一個月？這是一個信息點。
黎夏伸手過去握住張萱的手，她看得出來她是真朋友，她消失一個月回到家，自己親爸一滴淚都沒流呢。
張萱的情緒不太穩(wěn)定，黎夏壓住自己想知道一切的欲望，撿著重要的事情把這些天的經(jīng)歷說了一遍。包括葉章，包括黎白秋?；蛟S是因為對方流的那些不值錢但情意深重的淚，她完完全全相信張萱。
不過重點在于她的經(jīng)歷，所以葉章只是其中一環(huán)，他的具體所作所為，她都略過了。
“什么！”
“怎么會！”
短短的講述中，張萱的驚詫溢于言表。
沒有停歇地說完一長段，黎夏灌了幾口冰鎮(zhèn)奶茶。她想讓張萱把她知道的情況說出來，但一張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知曉二人關(guān)系時，她沒有所謂，但一旦聯(lián)結(jié)重新接頭，她感受到自己和張萱之間的這種友誼，這個發(fā)現(xiàn)就不得不讓她感到沮喪——怎么能連好朋友都忘了呢？
“你……你名字是什么？”黎夏有些艱難地開口，甚至無法去看張萱的眼睛。
“張萱?！彼盅a了一句，“你以前都叫我美萱?！?p> “噗！”
涌動的低氣壓被打破，張萱也沒頭沒腦地跟著她一塊兒笑起來。服務(wù)員來上菜，奇怪地看了一眼這兩個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流淚的顧客。
“美萱，”黎夏正色，“剛剛你遇到我時說了一句‘你還活著’，這是什么意思？有人告訴你我已經(jīng)歸西了嗎？”
張萱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個月前，她去國外拍攝，兩人在機場分別。走之前，黎夏還囑咐她到了當(dāng)?shù)匾l(fā)信息報平安。張萱到的時候是晚上，發(fā)信息之后，兩人簡單聊了幾句。第二天晚上她再發(fā)信息，黎夏沒有回。
信息不能秒回是極正常的事，她和黎夏的聊天，經(jīng)常不在同一個時區(qū)，到了第三天，黎夏還沒有回，張萱又發(fā)了一個表情。她的拍攝任務(wù)時間緊且工作量大，等到反應(yīng)過來黎夏一直沒有回消息時，已經(jīng)是第五天下午了。
“我先給你打了電話，關(guān)機狀態(tài)。然后又給黎叔叔打電話，他先是不肯說，后來支支吾吾地表示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家里聯(lián)系過了?！?p> “我過了一天再打電話，他說已經(jīng)報了警，但也無果……”
“你整個人突然從人間蒸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