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什么也不怕
下車的地方荒蕪得很,黎夏被推進了一座鐵皮房子,房子里坐著幾個男人,和那個“司機”走的是一個路子,黑個子帶著黎夏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圍坐在一張小方桌上打牌,嘴里都叼著一根煙。
地痞流氓。
黎夏先對這幾個男人下了判斷。
“司機”帶著她往里走,黎夏沒有試圖逃跑,因為她知道自己逃脫的可能性不到10%,而一旦有了這個動作,她所受到的待遇還要再打個折扣?!八緳C”正是見她不吵不鬧,很合作,準備在車里的繩子并沒有派上用場。
現在,他就走在黎夏身后,偶爾出一兩聲,指示她往哪邊走。
“喲!胖子,回來啦。”那些圍坐在一起噴云吐霧的人,聽到聲響,都紛紛望了過來。
胖子“嗯”了一聲,朝他們遞了個顏色,意思是下面怎么處理就交給你們了。
一個中等個子的男人站了起來,剛才叫胖子的就是他。跟胖子司機不同,他臉上一直帶著笑意,只是這笑容在這個荒山野嶺,對著一個被劫持到此的姑娘,實在是有些滲人。
黎夏從一開始的驚嚇,到現在,竟然奇跡般地已經開始接受這個結果了,于是她對那個中等個子的男人微點了一下頭。在這種時候,萬萬不能做的就是激怒人。
她的心跳仍然是比平常要快很多,鐵皮房子里面,等待她的會是什么?她一面在腦子里設想各種可能,一邊強迫自己邁開僵硬的/猶如千斤重的腿,向里走去。
接受自己被劫持是一回事,而接受自己可能會以某種不體面的方式死在這個地方,又是另一回事。
這讓她心驚肉跳。
“美女,”中等個子笑嘻嘻地一指身后的昏暗不清的一團,“里面坐?!?p> 黎夏坐的是個鐵椅子,冰冷的金屬感貼著四肢傳到她的腦神經,她打了一個寒顫。
中等個子拿著一圈麻繩,不緊不慢地踱過來,嘴里的煙還剩最后幾口,他深吸了一口,抬手捏住煙屁股扔到地下,然后才在黎夏椅子旁邊蹲下來,把麻繩繞在她的手腕上。
“我這么配合,就不需要綁了吧?”黎夏試圖跟他打商量,綁縛住了手腳,她逃生的可能性就又小了一點。
“不行嚄美女。”他手下毫不放松,黎夏的手腕叫他給勒得一聲悶哼。
“綁疼了?”他的笑意擴大,“上面這么要求的,你知道?!彼柫艘幌录绨?,似乎做這些事由不得自己,但他自始自終綁得又緊又細致,黎夏試著動了動,只有手指可以動而已。
這一根麻繩就把她的生路給徹底封死了。
或許不用其他的,就這么綁著,她的手腳,兩三個小時之后就會因血液不暢而喪失機能。
“我似乎沒有得罪過人?!崩柘牡穆曇粲行┒叮€是盡量擠出了一個不怎么好看的笑意。
中等個子很機警,虛浮的笑臉看了她一眼,“這就要問黎小姐你自己了?!?p> 這個人真是口緊,不,這群人,嘴巴都很緊,一點兒東西也套不出來。
“我要怎么做,你們才能放了我?我可以給錢,你們找這個人去要,他有錢,并且一定會來救我?!比~章,葉章一定會來救她的。
男人嗤笑了一聲,“你要讓我們主動曝出你?”他憐愛地伸手拍了兩下她的臉,“嘖嘖”兩聲,“天真?!?p> “我只是想救我自己。你們要什么?”她盯著男人,深吸了幾口氣,好像在給自己勇氣,話說得很慢,但說得很明白。
桌子旁的幾個人朝這邊叫了一聲,讓他不要跟這個女人廢話。
他朝她笑笑,轉身離開了這片暗色,留黎夏一個人。
開完會,廈陸配葉章一起下樓,到了一樓,即將出門之前,他腳步停了一下。
“葉總?”
葉章擺擺手,抬腳往外走去。
這頓飯吃得很快,葉章沒有說什么話,廈陸和林峰因此也就沒有說話。林峰瞧著自家老板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打開手機看一眼,看完仍然是一臉嚴肅。
是等哪位演員明星的消息嗎?林峰暗自猜測。這頓飯下樓時,他家的大爺表示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就坐進車里,一騎絕塵了。
葉章給黎夏發(fā)了幾條信息,但這女人偏偏一條都沒有回。
他心里有氣,但又不能自已地拿出電話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正所謂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也就不外如是了。
黎夏在一團朦朧的黑暗中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響,響得很長,像是打電話的人帶了一股子非要打通的勁兒。那幾個男人,只是用眼角瞟了一眼,就放任那手機在空曠的房間孤獨地響。
是誰呢?黎夏想。
又響了兩聲,電話不甘心地歸于無聲無息。
黎夏輕輕地嘆了口氣。
手和腳都已經開始發(fā)脹,她試著動了動,一動就是一陣痛,她索性就不再動了,但腿麻了,手臂也麻得厲害,她死死地咬住了唇。
一個小時了,還是兩個小時了?
這種忍耐沒有盡頭,黎夏現在有點體會到“給個痛快”的意思了。
在她被這種痛苦折磨到頭腦都開始麻痹的時候,門口有了動靜。聽聲音,有一個女人,高跟鞋釘在地上的聲音非常的清晰。黎夏努力撐開眼睛,眼睛模模糊糊剛看清門口幾人起身的情況,眼睛就被蒙上了一層東西。
視線也失去了。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在她面前兩步遠的地方頓住。
黎夏感覺到幾雙眼睛釘在她身上,讓人無端地發(fā)毛。
然后是一聲鄙夷的輕笑。
“寒煙姐?”
被猜出來,她也不惱,好脾氣地回答:“不錯,是我?!?p> 黎夏無聲地笑起來,肩膀劇烈地抖動,扯得她的手腕發(fā)痛。
“你笑什么?”她大半夜的來這種荒郊野外,可不是為了看她笑!
黎夏止不住地笑,趙寒煙上前一大步,抬起了她的下巴,兜頭就是一巴掌。
黎夏嘴巴里立刻一陣咸腥味,她仍舊在笑,用不了手,只能用舌去頂那被扇麻了的半張臉。
她笑夠了,“你綁我?就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有打夠?”她的聲音冷了下來。
心里的怒氣被激起來,到了這個地步,她反倒什么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