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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霸者的江湖

032、逆轉(zhuǎn)

一個霸者的江湖 道無厓 2028 2019-08-26 23:26:34

  頹瓦上,雨滴濺落,雨線掛落。

  周圍的土墻要么殘破,要么被密密麻麻的箭矢釘出一個個黑點,要么,就是被雨水涂成一片灰暗。

  天昏地暗。

  直到這個時候,一只未曾換過氣的燕狂行才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吐息,嘴里赫然吐出一縷如龍蛇似的白氣,沖出了廢墟,沖入雨中,隨之彌散。

  然后,是一陣急促劇烈的嗆咳。

  “咳咳……”

  外傷雖好的快,但內(nèi)傷又豈是那么容易痊愈的,何況他傷的是五臟,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五臟受傷就算沒個一年也得要半載,看這情形,顯然牽動了內(nèi)傷。

  一口帶血的唾液吐在了塵埃上。

  白飛飛在旁秀眉微蹙,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不住道:“樹大夫說你還得調(diào)養(yǎng)一陣!”

  一番險象環(huán)生的廝殺過后,她卻是這殘垣中唯一一個毫發(fā)無損的人,有人替蘇夢枕擋箭,也有人為她擋箭,或者說折箭,二人周圍散亂的箭矢幾乎在地上鋪了一層,這全都是燕狂行憑著一雙手折下來的,代價并不大,只是袖子上多出幾個窟窿。

  說話的同時,她取出一張白帕遞了上去,一雙目光更是在燕狂行那袖子的窟窿上來回瞧,像是生怕滴出血來,好在只是衣裳破了,并沒有傷口。

  待嗆咳結(jié)束,燕狂行平復(fù)了氣息,然后看向她應(yīng)了聲:

  “好!”

  但廢墟中有人卻不如他們這般走運,不但流了血,還丟了命。蘇夢枕那邊,一人滿身都插滿了箭,沒有五十支也有四十支,體內(nèi)嵌入的箭頭只怕也得有幾斤重,被蘇夢枕扶在懷里,口鼻內(nèi)不停冒著血,出氣多進氣少,顯然是不活了。

  那人是沃夫子,一雙手骨節(jié)泛白死死的抓著蘇夢枕的衣袖,帶出斑斑血痕,他像是喉嚨里也插著一支箭,青筋暴跳,雙眼瞪圓充血,嘴里“咯咯”作響。

  他的肺被射穿了,一張嘴血就不要命的自喉嚨里涌出來,陡然,他身子似觸電般一僵,喉嚨一粗,飛快漲紅,嘴里嘶聲力竭道:“公~子~”

  聲雖落,可惜語未完,只擠出來兩個字,頭一歪整個人就似泄了氣一樣軟了下去,沒了氣息。

  蘇夢枕胸前衣襟早就被沃夫子身上的血染紅了。

  瞧著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弟兄,蘇夢枕一張臉變得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是沒了悲喜,也沒了怒,就好像那些廟里泥塑的神像般,僵硬如一,似極了一張面具,但他眼里卻沁出兩團令人觀之心悸的寒火,比外面的秋風(fēng)、秋雨、秋意還要寒,寒的人發(fā)顫。

  “我會替你報仇的!”

  斬釘截鐵的聲音如同先前箭矢釘入木柱似的,又宛若他嘴里嚼著金鐵,字字有力,落地有聲,說出來的就是斤兩。

  另外兩人,師無愧連同茶花,也大都掛了彩,但好在不是要害,箭插在肉里,也沒有拔出。

  雨中,兩條人影掠了進來,一身濕痕。

  正是王小石和白愁飛。

  他們二人可不傻,不僅不傻而且還很聰明,早在先前發(fā)現(xiàn)這里有埋伏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悄然無聲的退出了廢墟。

  只是后來又出手,儼然心思有了變化。

  時勢造英雄,這便是時,亦是勢,試問天底下有比遇到“金風(fēng)細雨樓”樓主蘇夢枕還要好的時候么?何況對方身陷生死險境,這等時機,可謂千載難逢。而這勢,那更是不得了了,天下第一大幫的勢,任誰借到,便可一朝天下知,名動江湖,焉能放過?

  雨還在下,雨沫飄了進來,撲灑在所有人的臉上,身上。

  蘇夢枕說完,沃夫子瞪著的眼睛也慢慢闔住了。

  他起身看向走進來的二人,又看向不遠處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平靜道:“回樓里!”

  “怎么?你不是說要替他報仇嗎?”

  白愁飛在旁開口,語氣清冷,隨意無比。

  但蘇夢枕額聲音卻很冷,很硬,硬的像是石頭。

  “現(xiàn)在不是時候!”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

  “不是時候?這等九死一生的埋伏,你不但把豆子婆婆留下了還把花衣和尚留下了,更是把這兩個叛徒的命也收了,卻不知要乘勝追擊么?”白愁飛仍舊是漫不經(jīng)意的搭了句。

  蘇夢枕扶起沃夫子變冷的身子?!罢驗槲覄倭耍圆挪荒茏?,他們知道我毫發(fā)無損,便一定會想到我追上去的可能,所以,這路上肯定更加兇險,危險重重?!?p>  他又掃了幾人一眼,重復(fù)道:“所以,我說過,回樓里?!?p>  語畢,人又重新走進了雨中,身后跟著茶花和師無愧。

  白愁飛沒再說了,只因該說的蘇夢枕都說明白了。

  王小石卻悄聲問白愁飛:“他這些想謝咱們?”

  但腳下一慢白愁飛已走出了殘垣頹瓦,把他一人落后面了,后面還有人,王小石側(cè)頭瞧去,只見燕狂行對他笑了笑,笑的讓人討厭。

  因為對方有傘,他沒有。

  燕狂行走到屋檐下?lián)伍_傘,黑白摻雜的發(fā)絲隨風(fēng)飄搖,身旁的少女一步不落,形影不離的走到了傘下,然后順手挽過他撐傘的右臂,又把那袖上的窟窿看了兩眼,見里面的皮肉完好,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嘴里輕聲道:“走吧!”

  燕狂行點點頭:“嗯!”

  翠傘旋即飄入了雨中。

  “唉!”

  王小石瞧著不知是艷羨還是在嘆息,他又下意識回望了一眼地上的幾具尸體,眼中閃過抹若有所思,最后朝著快要看不見的白愁飛喊道:“等等我??!”

  說話的同時左手捻起右袖擋在頭上,腳下一溜煙的跑進了雨里。

  ……

  這一日,六分半堂于苦水鋪里的“將軍胡同”伏殺金風(fēng)細雨樓樓主蘇夢枕,功敗垂成。

  不但功敗垂成,更是犧牲了兩個堂主,死了兩個埋藏在蘇夢枕身邊多年的人,這已不算是功敗垂成了,四個高手,居然只換了一個沃夫子,這是大敗特敗。

  而蘇夢枕回去的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大擺酒宴,飲酒聽曲,像是在炫耀這逆轉(zhuǎn)變幻,由死到勝的一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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