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蹤
秦若若看著眼前得來全不費工夫的硯臺，揉了揉眼睛。
她狐疑地瞥了眼老神在在的鳳殷，他會有這么好心？
“那我…收下了？”
尾音上挑著，秦若若有些不明白鳳殷態(tài)度的突然轉(zhuǎn)變。
她小心翼翼地從鳳殷掌心拿走那硯臺，快速收到自己手中，生怕他反悔。
“沒事兒了吧？那我回寢了？李萌還在房間里暈著呢?！?p> 鳳殷無所謂似的點了點頭，還貼心地揮手替她把門打開了。
秦若若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房間，愈發(fā)摸不著頭腦，幾個小時前還死活不給她的東西，現(xiàn)在居然特意把她叫過來要她拿走。
這里該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想著這只鳳凰會給自己埋什么坑，秦若若已經(jīng)走回了寢室，她走近窗邊想要確認有沒有關(guān)好，卻被窗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一個光溜溜的腦袋正正地對著秦若若，臉上一派正色，全然沒有大半夜站在女孩子窗前的愧疚或羞澀。
尖叫在喉嚨里滾了幾滾，被吞進了肚子里，秦若若強忍住打眼前這人一頓的沖動，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在這干嘛？”
“保護你?！鄙彴膊槐安豢?，回答得光明磊落。
秦若若剛要開口趕人，心思一轉(zhuǎn)，想到這和尚剛剛擊退狐妖的樣子，堪堪止住了話頭。
她雙手撐著窗臺，半倚在窗框上，露出一個最人畜無害的微笑，探著頭去看那和尚，“我叫秦若若，小師父，您怎么稱呼？”
蓮安緩緩抬頭，月色下那張出塵不染的臉龐讓秦若若驚艷得下意識忘記了合上嘴。
“貧僧法號蓮安?！?p> “好…好名字”，注意到了剛剛的失態(tài)，秦若若趕緊在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你為什么要保護我呢？”
“入世歷練?！鄙彴膊粫f謊，竟真的和秦若若一問一答應(yīng)和上了。
秦若若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語氣委婉又溫和，“小師父，你要歷練，要保護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看，我是女孩子，你這樣守在我窗前，是不是不太好？”
蓮安微微皺眉，真誠發(fā)問，“哪里不好？”
秦若若張了張嘴，憑空生出些無力感。
這小光頭還敢說哪里不好？哪里都不好！
要不是看在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她一定要好好和這站人窗外嚇人的和尚說道說道。
秦若若低頭沉思片刻，“我問你，你跟著我，是想要學東西，對不對？”
蓮安不疑有他，輕輕點了點頭，“正是?！?p> “那就好說”，秦若若舔了舔嘴唇，“一切都聽我的安排，保證你能學到你想學到的東西?！?p> 蓮安想著這話，與方丈交代的并沒有出入，便點頭答應(yīng)了。
秦若若得寸進尺，“那我算不算得你在這俗世里的師父？”
他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卻又說不出，將信將疑地又點了點頭。
“那好，首先要做的呢，就是別再穿這僧袍啦，那些奇怪的稱呼也改一改。入世體驗人間冷暖，就要和這俗世間的人一樣生活才行。其次呢，別隨便站在別人窗外，很嚇人的。你要是真的想保護我，就去鳳殷那里住，他會給你想法子的。最后，記得以后叫我若若，叫師父也成。”
秦若若搖頭晃腦地說了一堆，過足了教導(dǎo)主任的癮，說完還意猶未盡地伸手在窗臺上點了點。
“對了，法號雖好聽，但太有仙氣，不像這俗世中人。小師父可有俗名？”
蓮安搖頭，“貧僧…我是孤兒，師父并未給我取過俗名，只知道我應(yīng)當是姓陳?！?p> 陳？秦若若思量著，很快有了主意，“我?guī)湍闳∫粋€俗名，以后你就用陳懷笙這個名字。心懷蒼生，生再加上竹字頭，含蓄些，你看這樣可好？”
陳懷笙？心懷天下蒼生？
他的眼睛豁地亮了，心里涌著滾燙的溫熱。從此，他就有名字了！
陳懷笙默念著這名字，像是懷揣著什么稀世珍寶，“好，謝謝若若師父，我…很喜歡?！?p> 秦若若也咧開嘴，心里滿滿的成就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p> “貧…我這就去找那位先生?！?p> 一時還有些別扭，陳懷笙耳根紅了下，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覺著若若這個名字念起來有些粘牙，混亂而陌生的感覺讓他心里有一絲慌亂，手中的菩提子輕輕轉(zhuǎn)了一顆。
不知是因為晚風還是菩提子，陳懷笙的心很快再次平靜下來。
若若師父說的對，既然要入世，那便不能免俗，要切身地在這紅塵里滾一遭才行。
第二日一早，秦若若剛一睜開眼，就看到本該躺著李萌的床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嚇得她一個激靈坐起身來，四下尋找著，卻只見門窗都關(guān)得好好的，鎖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秦若若慌了神，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失蹤了，該到哪里去找??？
她簡單收拾了下，就往鳳殷的房間跑去，心頭苦笑著，這一天不到的時間里好像已經(jīng)往那邊跑了好多次了。
“若若師父，這是怎么了？”陳懷笙好脾氣地站在鳳殷門口，剛剛默完一段經(jīng)。
不知鳳殷從哪里給他搞來了一身運動服，干練又清爽，配著光頭倒也頗有一番趣味。
“李萌…昨天那個女生…失蹤了…”秦若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壓著音量，生怕被早起的其他同學聽到引起恐慌。
房間的門一把被推開，鳳殷面色鐵青，顯然是昨夜沒休息好。
“就知道你一大早來沒什么好事”，嘴上雖抱怨著，腦子卻一直轉(zhuǎn)著，“放心吧，今天的實習我?guī)湍愫退埣?，就說你倆昨晚吃多了拉肚子?！?p> 拉肚子？拉…？
行，她忍，救人要緊。
秦若若深呼吸，咬著牙根發(fā)問，“那我們該去哪找她呢？”
鳳殷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別我們，是你們。不然誰給你們請假，處理這邊亂七八糟的一堆事？”
秦若若感覺自己一時呼吸有些不暢，順了幾順這才舒服許多。
陳懷笙難得地會看臉色，出言轉(zhuǎn)移話題，“這件事和昨天那只狐妖脫不了干系。一會兒我去找那狐妖的蹤跡，若若師父你去問問周圍的村民有沒有見到那位姑娘?！?p> 秦若若點了點，心里微暖，她知道陳懷笙是在讓著她，把危險的事情自己擔下來了。
眾人也不耽擱，立刻散開來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早晨的風有些涼，吹得秦若若頭直暈。
她穿了條牛仔褲，上身是簡單的純白色短袖加一件薄外套，輕而易舉就被山風吹了個透心涼。
攏了攏頭發(fā)，胡亂扎成馬尾，秦若若打算先去問一問住在后屋的店主。
可惜店主不在，只有個在院子里甩著鼻涕玩土的小男孩。
她慢慢走過去，生怕嚇到孩子，盡量聲音輕柔地開口。
“小朋友，姐姐問你，今早有沒有看到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女孩子，應(yīng)該還穿著睡衣？”
秦若若問完，風中凌亂地聽著小孩嘰哩哇啦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最后往一個方向一指。
她撓了撓頭，跟小孩道了個謝就往那邊的茂密樹林走去。
秦若若有些感慨，看來有時候，語言也不是那么重要。
清晨的林間籠著一團霧氣，樹葉上草尖上都盈著快要盛不下的露水。
濕漉漉的空氣裹在秦若若的身上，擺脫不掉的黏膩。
隨著她越走越深，地上開始出現(xiàn)腳印，那是赤著腳走出來的痕跡。
秦若若比對了一下，正是成年女性的大小，應(yīng)該是李萌的沒錯。
可還沒等她欣喜，那腳印卻在不遠處消失了，混雜在眾多雜亂無章的其他腳印里。
這里這么荒涼，難道還有人??？
秦若若疑惑著，心里卻松了口氣，有人類的活動痕跡，說明李萌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暫時還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