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安以泉的車駛進別墅。今天,他回來的比以往要早很多。他特地這么早回來,就是因為知道蘇小影住了進來,有事相商。
他下了車,進入別墅。
往常這個時候,管家都會給他在客廳留一盞燈,可是今天整棟別墅都是一片漆黑。
他皺眉,沒有再去開燈,進了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來喝了一口,打算回二樓找蘇小影。
“你回來了!”稍帶嘶啞,突兀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安以泉借著冰箱微弱的光,看到一個披頭散發(fā),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
這個場景,在這個黑暗寂靜的別墅,顯得異常的詭異。
饒是一向遇事鎮(zhèn)定的安以泉,也是手一抖,差點將瓶里的水灑出來。
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蘇小影揉揉睡眼朦朧的眼睛,幫忙開了廚房的燈。
她今晚吃過飯后,等他到九點半,實在撐不住就去睡了。一直到剛才,她迷糊中聽到汽車聲,想起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便走了下來。
明亮的燈光,讓蘇小影清醒了許多,她說:“我有事跟你商量!”
安以泉挑眉,這么巧!他拉開廚房飯桌的椅子隨意坐下,問:“什么事?”
蘇小影跟著坐下來,說:“你請我來做保姆,沒說一個月給我開多少錢呀!”
保姆只是一個說辭,沒想到她對待的還挺認真。
安以泉抬眼看看坐在對面的女人。此刻,她里面穿了一套粉紅色的睡裙,露出雪白頸部,外面套了件白色的針織衫。坐在那,個子比他矮一大截,身體顯得十分單薄。
她的頭發(fā)稍過肩,沒有扎起來,顯得有些亂。臉上沒畫任何妝,在燈光照射下,有些發(fā)白。
一個營養(yǎng)不良的女人!
許是安以泉打量的視線太過灼熱,蘇小影不自覺地攏緊了外套,強裝鎮(zhèn)定,補充說:“我之前在花店有工作的,是你說讓我來當保姆的!那當然要付錢給我才行!”
“沒問題!下個月會打到你的卡上”安以泉爽快地答應。
呃,她還沒提多少錢呢!怎么話題就結束了,不行,這可得說清楚!
她伸出手,比了個數(shù)字,說:“至少要這個數(shù)!”
她有些忐忑,心想,七千應該不多吧!比起之前在花店工作的工資,她多提了一倍,反正他這么有錢!
“好!”安以泉依舊爽快的答應了。
他看著蘇小影臉上有些得逞的滿足表情,說:“我也有個要求!”
蘇小影戒備的看著他問:“什么要求?”
“需要把笑笑的戶籍遷入安家!”安以泉不急不緩地說。
其實,這件事情,爺爺催過好幾次了,他若再拿理由搪塞,只怕他又要起疑心了。
“我不同意!”蘇小影臉色驟變,堅決的說。
他這是要出爾反爾?怎么可以這樣!他明明答應她的!
安以泉看著她激動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這是爺爺?shù)囊?!如果不把戶口遷進安家,他是不會安心的。到時,他再派人來調查,恐怕你連安家都待不下去了!”
蘇小影驚怒,看著安以泉依舊一貫如無其事,冷漠的表情,今天下午對他的那一點點好感瞬間消失殆盡。
她憤怒地說,語氣有些抖:“之前你說計劃的時候,根本沒有提過這件事。這么重要的事情,卻在我辭了工作,搬到這里來才說,這根本就是個無恥的陷阱。”
“那么輕易相信別人的蘇小姐,是不是也要負些責任呢?”安以泉冷笑著反問。
聽到他這句話,蘇小影震驚,這個男人居然無恥到了這種地步!
“你……”
安以泉看著面前這個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的女人,平淡地繼續(xù)說:“我可以給你出個聲明,等爺爺百年之后,讓蘇笑遷回原籍!”
他承認,這件事情是他故意等到這個時機說的。
要說是陷阱,那就是吧!
蘇小影安靜了一會,憤怒的心情不再那么強烈。
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她沒有經(jīng)歷再重新來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打贏的官司。而且,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工作!
事實上,在這件事情上,她從來都沒有選擇,就是再不平等的條約,她也不得不簽。
“兩年!”蘇小影抬眼對著安以泉說。
看著安以泉稍帶驚訝的目光,她繼續(xù)說:“等爺爺徹底放心下來,兩年后必須再遷回來!”
“好!”安以泉答應。
“既然都說到條約了,那我和笑笑在這里生活,是不是應該先把一些規(guī)矩訂好,免得某人再出爾反爾!”蘇小影接著說。
安以泉挑眉看著她,問:“你有什么要求?”
蘇小影想了想,說:“明天早上,我會以書面形式給你!”說著頭也不回的上了二樓。
安以泉看著她上樓的背影,有些理解她為什么能一個人撫養(yǎng)蘇笑這么多年。
她雖然有些單純,卻遇事能看清事情的本質,辯是非,內(nèi)心堅定,足以自保。
第二天,安以泉剛下樓,就見蘇小影已經(jīng)做好早餐,等著他了。早餐是意大利面配煎蛋,邊上還擺了幾塊土司。
見他下來,蘇小影把早餐推到他面前,又給他沖了杯鮮榨橙汁。
看著擺了滿滿一桌的食物,安以泉皺眉。他平常不怎么吃早餐,這么多年,他一般都是一杯咖啡,就能維持一整個上午。他早上吃不了這么多東西!
忙完這些,蘇小影用圍裙擦擦手,將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給他。
安以泉看著密密麻麻寫滿一張的文件,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將它還給蘇小影,陰沉著臉說:“你念,我聽!”
蘇小影一愣,這個男人是不是有起床氣?
她接過文件,念道:“第一,按照雙方約定,在兩年之后,蘇笑的戶籍必須再次遷回蘇小影名下!這個是昨天談論過的,我直接說第二條,第二,在女方做保姆期間,平時購買的公用生活用品,做飯食材,需另算,由男方承擔!女方會提供購買憑證!”
安以泉聽了,挑眉說:“我可沒讓你做飯!”
蘇小影愣了愣,理直氣壯地說:“你不吃,你忍心讓笑笑天天在外面吃?還有劉叔,也住這里,他也是一個人!這個提議不接受反駁!”
不等安以泉答復,她接著又念,“第三,男方不得拖欠女方工資,必須在每月的十五號結清!這個有沒有什么異議?”
她抬頭問安以泉。
安以泉拿起一塊剛烤好的土司,扯了一塊嘗了嘗,味道似乎還不錯,他慢慢吐出兩個字,“繼續(xù)!”
蘇小影看看他毫不在乎的樣子,她一口氣地念著,“第四,在女方工作完成后,男方不能干涉女方的行動自由。平時不能過問女方的私生活,不能隨意進入女方的房間!不能有任何冒犯性的行為!”
“第五,在培養(yǎng)笑笑的問題上,女方擁有絕對的說話權,男方不能插手!”
“第六,男方若在笑笑的撫養(yǎng)權的問題上再次出現(xiàn)欺騙女方的情況,則自動視為放棄撫養(yǎng)權。女方將帶著笑笑,立刻搬出安家!”
“第七……”
安以泉放下吃飯一半的土司,聽著她這毫無用處,一件也沒落到實處的協(xié)議,淡然地說:“二樓的右邊第二間是個文印室,你把協(xié)議打印出來,我晚上回來簽!”
呃,蘇小影驚訝的看著他拿著西裝外套,瀟灑的驅車離開!
她還沒念完呢!他不提點意見?蘇小影看著上面全是她提的要求,這樣看來,倒像是他被逼簽訂不平等條約。
看著桌上就動了幾口的早餐,她撇撇嘴,他不吃,她讓笑笑和劉叔過來吃!
看看掛在墻上的精美的時鐘,快早上八點了,她上樓去叫笑笑起床。
昨天,她雖睡得早,實際卻很晚才睡著。一是床太軟,房間太大,二是以前再怎么困難,她都是靠自己的能力生活,可現(xiàn)在卻要寄人籬下了。
早上,她很早就起來了,她習慣早起。
別墅環(huán)境很好,空氣也很清新。她往花園那邊轉了轉,發(fā)現(xiàn)除了假山,那邊還有塊空地。
想來之前是種滿鮮花的,可現(xiàn)在卻荒廢在這,她覺得有些可惜。
她回廚房寫了會文件,再做了早餐。她等笑笑吃完早餐,送他上了司機的車后,算是開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安以泉說是請她來做保姆,卻從來沒有指示她實際要做什么事情,她只好自己看著洗洗擦擦了。
她之前在紀伯伯家做過幾年保姆,所以事情做起來倒是輕車熟路。
只是別墅太大,要想全部清掃,怕是要兩三天。她先將平時的生活區(qū)域打掃一遍,一個上午倒也就過去。
她想想安以泉中午不回家,笑笑在學校也有營養(yǎng)餐,便簡單做了點,給劉叔裝好送了過去。
劉叔并沒有和她們一起住在主棟,他一個人住在偏大門那邊的小房子里。屋子里環(huán)境還是不錯的,只是一個人單獨住,讓蘇小影覺得莫名有些心酸。
“劉叔,我給你帶中飯過來了!”
蘇小影進屋時,他正在手忙腳亂的煮面吃。見她進來,有些慌亂的說:“我吃點面就行了,哪需要這么麻煩!”
蘇小影讓他坐下,說:“沒事,面我也給您煮好,一會我們一起吃!”
劉管家還是有些惶恐,說:“哪能讓你天天給我做飯?”
“我是保姆,您忘了?”蘇小影笑著說。
不一會,面就下好了,蘇小影帶過來的四個菜再加上一碗面,倒還算豐盛。
“劉叔,你為什么不過去跟我們住呀?”蘇小影邊吃邊問。
“哎,太老爺搬到療養(yǎng)院后,少爺也說過很多次了!可我在這邊都住了幾十年了,習慣了!再說這里也挺好,我舍不得搬!”劉叔感嘆著說,
蘇小影見他說的真心實意,再看看這里條件也挺好,便不再勸他,說:“那我中午來您這做飯吧,反正白天就我們兩個人,這邊還方便些!”
管家猶豫了一會,也是著實喜歡這個姑娘,說:“好,也能陪陪我老頭子,就是辛苦你了!”
蘇小影連忙擺手,“劉叔,我真的只是個保姆!”
接著,她又問:“劉叔,我看花園那有塊空地,我能在上面種些花和蔬菜嗎?”
管家愣了一下,想著少爺平時也不在意這些,爽快地答:“可以!”
蘇小影開心地謝過劉叔,想著終于能做點喜歡的事情了。她在花店打工的那兩個月,雖然沒掙到什么錢,倒是真的喜歡上了鮮花。
晚上,蘇小影把文件打印了兩份,哈欠連連的等安以泉到十點多。
好不容易等他回來,蘇小影瞪著大眼睛見安以泉看也不看的在上面簽字后,雖有些不滿,但總算是安心下來。
有了這份條約,她終于可以安心的在安家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