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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破云

東窗

一劍破云 云生草 2975 2019-05-02 00:56:00

  虎嘯堂作為王府重地,戒備森嚴,原本只用以軍事議事之用。有資格進出虎嘯堂的,除卻王爺,便是府內(nèi)各位將軍。然而今日,虎嘯堂卻迎來了別樣的主人。一大批江湖俠客大搖大擺地走進虎嘯堂,絲毫不顧虎嘯堂不能攜帶兵刃入堂的明文規(guī)定。王府內(nèi)各位將領(lǐng),見此光景,個個咬牙切齒,面露憤怒,但又無可奈何。此事是王爺點頭,特意交代守堂的侍衛(wèi)不必收繳江湖俠客的兵器。眾人只好忍氣吞聲。

  王府的一眾衛(wèi)隊將領(lǐng),接管事的通知,往后數(shù)月都改去議事廳商議府內(nèi)軍機大事。王府諸將領(lǐng),聽得此消息,聚集在小小的議事廳中,更是憤懣。

  議事廳里人聲嘈雜,議論紛紛。昨夜有兩名刺客進入府中一事已經(jīng)人盡皆知,他們大鬧王府,火燒前院,劫走王妃?!巴醺T將都是酒囊飯袋”的說辭一夜之間傳遍整個王府。雖是言辭偏頗,王府衛(wèi)隊于王妃被劫一事已然盡力,但誰也不知道這風(fēng)言風(fēng)語怎就如此邪乎,矛頭直指衛(wèi)隊,認為這一切都是王府衛(wèi)隊的過失。

  各衛(wèi)隊將領(lǐng)于此事并不服氣,卻還未來得及申辯,便被剝奪了虎嘯堂議事的權(quán)利。甚至于還要看著那些江湖俠客趾高氣昂入主虎嘯堂。如此這般,各衛(wèi)隊將領(lǐng)之間早已焦躁,除卻不滿還是不滿。眾人守在議事廳,唯盼王爺出現(xiàn),給大伙一個交代。

  等了良久,諸位將軍沒能等到王爺,只等到了王府管事。這頭發(fā)花白年逾花甲的老叟,一身素衣,一雙陳舊布鞋,面容枯瘦,臉上褶皺橫生。他見眾人吵吵嚷嚷,也不安撫,只是步履輕盈,穿過人群,徑直向議事廳東南角一金甲將軍走去。

  眾將已將頭盔摘下,那金甲將軍卻還是一套黃金盔甲著身。他面無表情,自走進議事廳便一直在一把太師椅上坐著,沉默不語。金甲將軍已過而立之年,身材并不魁梧。他姓王名恒,自小從軍,履立功勛,而后幸得王爺賞識,入了王府,做了前院衛(wèi)隊統(tǒng)領(lǐng)。

  管事來到王恒跟前站定,目光看向王恒,以質(zhì)疑的口吻問道:“王將軍,白凡將軍既是不在,王府諸將,你就這般放任不管么?”

  王恒抬頭看向管事,看了許久,好像根本就不認得管事。接著,他神情微變,一聲厲喝呼嘯而出,“眾將聽令,議事廳內(nèi)不得再作喧嘩。如有違者,軍法處置?!彼倪@道聲音飄蕩整個議事廳,余音回蕩,言語間沒有多少情感,只有一種冷漠。

  眾人順聲望去,覺察是王恒發(fā)出的號令。議事廳里的嘈雜聲戛然而止,議事廳一瞬之間變得格外安靜。王恒從容起身,步履穩(wěn)健,向議事廳上座走去。眾人看著他,默不作聲,再不敢造次。

  王恒于議事廳上座就坐。這原本是王爺?shù)淖?,但管事的到來已?jīng)預(yù)示王爺今日不會來到此處。管事跟隨王恒,于王恒身旁而站。眾將見狀,隨即列成兩隊,按官階品級排序而站,面向王恒,個個收了脾性,精神抖擻,只待將軍示下。

  “情況未明,妄加猜疑,擾亂軍心,罰?!蓖鹾憷淅湔f道。

  議事廳門口處,兩列侍衛(wèi)持木杖快步上前,接著四散開來,每個將領(lǐng)身旁都站立一名侍衛(wèi)。各將領(lǐng)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眾將領(lǐng)只見王恒從上座起身,接著雙膝跪下,挺直上身身板。行刑侍衛(wèi)上前,持方形木杖在王恒背部行刑。木杖一板一板地擊打在王恒身上,王恒咬牙隱忍,未曾有半分呻吟。眾人看罷,紛紛自愿受刑,他們一個個陸陸續(xù)續(xù)雙膝及地而跪,挺直身板,受了這杖刑之苦。二十大板不多不少,木杖頗有韻律地砸在議事廳十六名將領(lǐng)身上。眾將與王恒一樣,咬牙隱忍,也未曾有半分呻吟。

  行刑完畢,行刑侍衛(wèi)收了刑杖,退出了議事廳。王恒起身,看向管事,問道:“賀老,如此這般,可是滿意?”

  管事捋了捋那花白的胡子,笑了笑,說道:“王將軍以身作則,不愧為王府統(tǒng)領(lǐng)?!?p>  王恒笑了笑,說道:“是本將軍治軍不嚴,惹來這般笑話,還請賀老莫怪?!?p>  “王將軍客氣,王府衛(wèi)隊終歸是王府衛(wèi)隊。效忠于誰,什么時候要奮勇當(dāng)先,什么時候要忍氣吞聲?終歸要心中有數(shù)。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往后還請王將軍對各位將軍多加管教,莫要讓旁人笑話我們王府衛(wèi)隊沒有肚量與膽氣?!?p>  王恒與眾將士齊齊下跪,齊聲說道:“賀老教導(dǎo)的是,我等愿誓死效忠王府,與王府同富貴共生死。”

  虎嘯堂里坐著一群江湖俠客,王爺與小王爺位于上席。這些個江湖俠客,來自中原塞外,各門各派。位置靠前的,是來自中原,號稱“一劍封”的柳弈塵。坐在柳弈塵旁側(cè)的,是有著“青鱗劍客”美譽的翩翩公子,李君山。號稱“夜無影”的美人俠客陳婉雪位于中席。而慣用毒技的“毒刺客”白琉言以及號稱“武癡”的葉嗔也在虎嘯堂之中。堂上還有一些其他江湖俠客,有名之輩無名之徒,莫不是應(yīng)王爺征召入府,只為擒拿昨夜闖入王府大鬧而逃的兩名刺客。

  王爺于虎嘯堂正襟危坐,目光如炬,憤意四生。王妃夏依依名為被劫,實則與那兩名刺客一起潛逃。此等辱沒王府威嚴一事,百年難遇,王府哪能受如此屈辱?王爺心中憤恨,手握茶盞,不覺間氣力大些,“啪”的一聲脆響,茶杯竟給捏碎了。王爺手握陶瓷碎渣,一瞬間他的手掌便被割破,流淌出鮮血。

  眾人聽得茶盞碎裂之聲,望向王爺,都沉默不語。王爺捏杯碎盞,足見他心中不滿,其余的便不需要再多做解釋。眾人心中明白,于這森嚴王府之中出去,只需擒拿住那潛逃的兩名刺客,富貴高升之途便唾手可得,指日可待。

  王爺右手受傷一事被侍衛(wèi)急忙通報賀老,有仆人帶藥箱迅速趕來,候于虎嘯堂外?;[堂無關(guān)人等不得進入,仆人不敢擅闖。他在虎嘯堂外踮腳張望,左右踱步,坐立難安。

  “據(jù)本王調(diào)查,闖入我府中劫走王妃的,是游云門守門人唐閑與其弟子。諸位,本王不再多言。諸位只需將他二人擊殺,我王府自有黃金萬兩酬謝,其余要求,只管提來,無論大小,我王府一并兌現(xiàn)?!蓖鯛斦f道。

  “我等自當(dāng)竭盡所能,將他二人人頭帶回?!北娙她R聲說道。

  一劍封柳弈塵想起了些別的事情,問道:“王爺,此二賊有王妃做保。倘抵對敵之中,這二人以王妃性命當(dāng)做要挾,那我等該如何是好?”

  “諸位不必顧慮。倘若真是如此,列位只需記得,我王府威嚴不得辱沒,殺此二人為首要。顧不得王妃,那便不用顧了。”王爺緩緩說道。

  小王爺在旁聽得,急忙說道:“爹,依依并無過錯,你們不能傷她。”

  “混賬,怎如此糊涂。區(qū)區(qū)一女子,怎及我我王府聲譽。沒差人殺她,已是恩典。刀劍之下,難免有失,難道你要為了維護于她,便放跑那兩名刺客?”王爺說道。

  “爹……”,小王爺還要說些別的。

  王爺厲聲呵斥,“莫要說了,我心意已決。我已差王府衛(wèi)隊與在場諸位一并抓拿二賊。她若有命活著回到王府,那我便認了她王妃的身份。倘若福運不濟,刀劍下誤傷,那便不要怪我。”

  小王爺啞口無言,心中不快,父親既然已做決斷,那便任誰也無法動搖。

  “諸位,且動身吧!誰能先殺掉闖府的兩名刺客,回來請賞便罷。我于王府之中,靜候諸位佳音?!蓖鯛斦f道。

  “是”,眾俠客紛紛應(yīng)聲,起身告辭,陸陸續(xù)續(xù)出了虎嘯堂。

  有金甲令兵飛快來報,于虎嘯堂被侍衛(wèi)攔下。金甲令兵在侍衛(wèi)耳邊耳語一陣,侍衛(wèi)急忙進來稟報,他跪倒在王爺面前,說道:“報告王爺,王府后院有消息傳來,后院衛(wèi)隊統(tǒng)領(lǐng)白凡白老將軍,今早自縊于房中?!?p>  王爺聽罷,大驚失色,這白凡白將軍跟隨他數(shù)年,履立戰(zhàn)功無數(shù),怎說自縊就自縊了?他問道:“后院衛(wèi)隊可調(diào)查清楚他的死因?”

  “啟稟王爺,白老將軍臨死前留下血書,上面只有一言,‘縱賊入府,愧對王恩,唯死明志’?!笔绦l(wèi)說道。

  王爺心中難受,老將軍如此簡單的一言,卻能聽出他心中放跑賊人的萬般悔恨?!岸脊直就?,本王要是早些告知他,昨夜之事不怪于他,他便不會這般?!蓖鯛斝纳袊@,卻已于事無補。良久,他說道:“傳本王諭令,厚葬老將軍,老將軍家屬女眷,務(wù)必多加撫恤。”

  “是”,侍衛(wèi)應(yīng)聲說道,領(lǐng)命出了虎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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