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已經(jīng)氣得臉色發(fā)青,偏又無從下口反駁,只得狠狠的咒罵說:“小蹄子,我看你是皮癢了,連我都不放在眼里!”
雖然都是丫鬟,可是香云與心月大不相同。她伺候著嫡出又備受父母寵愛的三小姐,為人也心高氣傲,自覺的高人一等。
若是往常,心月斗不過她的潑辣,怕是要吃這個啞巴虧。
不過現(xiàn)在形勢大不相同,蕭易安重生后已經(jīng)不再膽小懦弱,自然也忍不下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被欺負(fù)。
一聲譏笑,出聲嘲諷說:“她為何要將你放在眼里?”
香云的視線移到床上,一向病懨懨的五小姐出聲偏袒下人,倒是件罕事,不由得愣了下。
或許是大病初愈,原本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喑啞,卻更讓人無法忽視。像是炎炎夏日里兜頭一盆冷水,把正在氣頭上的香云澆了個透心涼。
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柳眉倒豎,“五小姐,這下人不懂規(guī)矩尊卑,也沒有您這么護(hù)短的。若不嚴(yán)加管教,日后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亂子呢!”
面對如此無禮的指責(zé),蕭易安也不惱,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爍著,似乎已經(jīng)眼前的人看得無比透徹。
香云的言辭中說別人是下人,可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好大的氣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年輕的主子在問話。這樣無禮放誕,三姐姐就是這么教下人的嗎?”
蕭易安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卻像是敲打在人的心上一般,句句點(diǎn)明了香云的身份,提醒她認(rèn)識清楚自己的位置。
看著香云被氣得歪了的嘴巴,臉又漲成了豬肝色,心月在一旁捂著嘴笑,實(shí)在是出氣。
“你這賤蹄子,還敢渾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香云被話堵住,又想不出說辭還嘴,只好借故轉(zhuǎn)移,將氣撒在取笑自己的心月身上。
還不待完,上前掐住她的胳膊,兩根如蔥尖白的手指狠狠用力,擰住心月的一塊兒肉便不放松,那兇狠的模樣像是一頭擇人待噬的母老虎。
“住手!”
蕭易安喊的聲音遲了片刻,那邊的動作絲毫不見停,下手反而更加狠辣。
“啊……??!”心月一時掙不脫不了,因?yàn)閬淼膬蓚€嬤嬤見狀,也上前幫忙按住她。連番被掐了兩下,已經(jīng)痛得叫出聲來。
此時對方先動手,蕭易安也顧不得什么冷靜矜持,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了,只穿著寢衣赤腳跳下床,幾個箭步就沖了過來。
胸中洶涌著一股怒意,似乎要化作烈火燃燒。蕭易安也不知道,原本虛弱的身體怎么橫生出了力氣,生生把混亂中的四人拉開。
兩個低等掃灑嬤嬤礙于身份,不敢真的和小姐動手,互相對視一眼后,立刻默契的放開手。
只有香云還混抓著,瞧那使上了十足十的力氣,俏麗的面容發(fā)狠變得猙獰,看來輕易是不肯罷休的。
蕭易安腦中一閃,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隨即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香云拉近到自己身邊。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湊到她的耳邊,吐氣如蘭:“你穢亂蕭府,送香囊私定終生的事情,是不是想鬧得人盡皆知???”
只是一瞬,香云變得驚慌失措,隱秘事突然被抖出來,嚇得連說話都在打顫,抓著人的手也沒了力氣。
“你……你怎么會知道……”
蕭易安借機(jī)反抓住她的衣袖,用力一拉拽,將人按在自己身邊。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后花園里和你表哥私相授受的事,是想逼我當(dāng)眾講出來嗎?”
“這、這……”香云的臉色發(fā)青,像是染上了層石蠟似的。
因?yàn)榇_有此事,她與表哥王溪自小青梅竹馬,早就海誓山盟立下種種約定。一個非君不嫁,另一個非卿不娶,兩顆心都拴在對方身上。
只是礙于蕭府的規(guī)矩嚴(yán),香云又是被發(fā)賣進(jìn)府中的丫鬟,不敢隨便聲張。只等到了適齡嫁娶的年紀(jì),才想向自家小姐求恩典,成全了這樁姻緣。
但兩個人年紀(jì)輕,都是那耐不住寂寞的人,每每三四日定要私下見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后來免不了纏綿風(fēng)月之事,食髓知味,更加像是蜜里調(diào)油般的親熱。王溪更是不惜偷偷溜進(jìn)侯府,與表妹在后花園中私會。
香云自以為此事謹(jǐn)慎,瞞過了眾人,連與自己交好的丫鬟都一點(diǎn)不知情。
如今,卻被這個平日里最不起眼的五小姐當(dāng)面點(diǎn)破,嚇得她身子如篩糠般瑟瑟發(fā)抖,囂張的氣焰登時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五、五小姐,我錯了,不……不應(yīng)該出言不遜。您大人有大量,饒恕奴婢吧!”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母老虎,現(xiàn)在變得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讓兩個嬤嬤和心月都目瞪口呆,大為咋舌。
但她們離得距離雖然不算遠(yuǎn),奈何蕭易安兩次說話的聲音極低,只是隱約聽到了前后幾個字,自然毫無頭緒。
蕭易安見狀,慢慢松開了她,還不忘用白皙纖細(xì)的手指,狠狠的掐了下她的胳膊。
只是她剛才用力過猛,現(xiàn)在沒了那股子沖勁兒,渾身虛弱也使不上多少力氣,只是讓香云不舒服的縮了一下。
“還敢躲?”
蕭易安不滿的皺著眉頭,幽深的雙眸中閃過一絲不滿的情緒,然后厲聲說:“去院子里,自己掌嘴十下!膽敢少一下,或是我聽著聲音輕了,重新來過!”
“五小姐,您就饒了我吧……我大錯特錯,有眼不識金鑲玉。被豬油蒙了心,糊了嘴只會渾說,您繞我這一遭,從今再也不敢了!”
香云有這個死把柄被捏住,不敢違抗卻又害怕掌嘴。只好不住求饒,顧不得面子,口中什么詞都說了出來。
“呵呵?!笔捯装蔡羝鹚南掳?,楚楚可憐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姿色,雙目似水秋波,帶著一番柔情脈脈。
可是此刻蕭易安絲毫不為所動,極為煞風(fēng)景,一字一句的說:“掌嘴二十!再敢多言,繼續(xù)加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