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上曾經(jīng)記載:川滇交接處,有一星海,乃是上古神女之淚幻化而成。每至十五,月光大盛之時,有仙草生于四周,食之,可保容顏不朽。這神草,就是制作桃花笑必備的翎雀。
古達帶著他們到了客房,還送來了當(dāng)?shù)氐奶厣悴?,趁著這個功夫,徵涯開始向他打聽:“你叫古達?”
“對,”古達天生一張笑臉,很適合跑堂一類的活兒,“客官還有什么吩咐?”
徵涯也笑,笑起來天真又可愛:“我聽說,這兒不遠有個海子,每天晚上都落滿星星漂亮得緊?!?p> 古達趕緊搖頭說:“沒有,這里只有幾條河,客官要是喜歡可以去看看,我沒聽說過什么海子。”
徵涯想了一下,又問:“你是這兒的人么?”
“當(dāng)然啦,”古達手腳利索的開始收拾茶盤,“我從小就長在這兒,家就住在對面街上?!闭f完就匆匆走了,好似害怕徵涯繼續(xù)問他問題。
荊盈盈揭下帷帽,坐在桌旁歇息。君無憂聽了徵涯的匯報,手指輕輕扣著桌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荊盈盈見她這樣,忍不住問:“怎么了這是?”
君無憂也沒打算瞞她:“剛剛徵涯向小二打聽星海,對方很緊張,還說不知道?!?p> “那他肯定知道什么,”寄妍嘴快接了一句。
道盡一如既往的毒舌:“廢話?!?p> 易娘不參和他們,只是默默的替小姐打點行李。
荊盈盈想了想:“那待會兒晚飯后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探探其他人的口風(fēng)如何?”
“好,”眾人對這個提議沒有異議。
大研鎮(zhèn)依山傍水,有河流穿城而過,風(fēng)景也是一等一的美。君無憂挽著荊盈盈的手,在街上閑逛,倒也十分得趣。眾人拐過街角,看見一個白胡子老人,坐在墻下給一群小孩兒講故事。故事大概是他年輕時的事情,講他自己在一個海子旁邊和狼搏斗,最后逃出生天。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君無憂卻從零星的話語中捕捉到“星?!眱蓚€字。
君無憂給他們打了眼色,然后也在墻邊拉著荊盈盈坐下:“老人家,我剛剛聽到你說星海是嗎?”
老人家看她一眼:“小子,你打聽這個做什么?”
君無憂一看有戲,忙把準(zhǔn)備好的說辭拿出來:“老人家,這是我妹妹。她從小身體不好,這輩子有個愿望,就是希望去星海看一看,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幫她?!闭f著,荊盈盈還配合咳嗽了幾聲。
那老人卻把嘴一撅:“小子,騙人也不這么個騙法。先不說你那病弱的妹妹從何處聽了星海的傳說,就你,還哥哥?一身的粉脂氣?!?p> 老人對她的理由不屑一顧,只當(dāng)是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想不開,要去向神女許愿要一副好皮囊。君無憂摸摸自己的臉,奇怪的咦了一聲,今早她和盈盈出門時,明明什么也沒抹呀,卻沒注意到寄妍不動聲色地后退了幾步。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她快步上前,追上那準(zhǔn)備離去的老人:“老人家,你真的不能告知我們星海的事情嗎?”
那老人對她映象不錯,只說:“姑娘,我瞧你這皮相生的挺好的,何故想不開要去那種地方?”青春短短數(shù)年,不去珍惜,卻要拼了命,去留一些本就留不住的東西,不值得啊。這些年輕人怎么老是想不開?
君無憂突然跪下來,膝蓋噗通一聲磕在石板路上,把后面那五人著實驚了一跳:“老人家,不是我想不開,我妹妹已病入膏肓,橫豎都是一條絕路,我為何不去求一線生機?還請您指教?!?p> 那老人回過頭來,瞧見她眼里的淚花,不知又想到了些什么,問道:“姑娘,可是真話?”
荊盈盈將她扶起來,輕輕扯開帷帽的一角,左側(cè)的臉上已悄然攀上幾朵桃花,艷得驚人:“絕無半句虛言?!?p> 老人看清她臉上的花紋后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最后一次看見這花紋已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他的姐姐已是彌留之際,臉上的花紋,妖艷得要滴出血來,那一刻仿佛吸走了她姐姐所有的生命。
老人板起臉來,對他們說道:“你們跟我來?!毙呛@锏南刹萆僬f也要等上十五天,看她這臉怕是不能再拖了。
他當(dāng)年反復(fù)流竄在星海附近,就是為了他那誤入歧途的苦命姐姐,姐姐死后,他就將剩下的翎雀裝在匣子中封存起來,還好沒有因為悲傷過度而扔掉,不然…
七拐八拐之后,眾人到了一處小小的院落,地方不大,房屋也有些舊了,沾著青苔,有些頹敗之意。張紀(jì)也不甚在意,徑自推開院門帶他們進去:“進來吧,我也好多年沒招呼過人,不要在意?!?p> 荊盈盈握住君無憂的手,才邁出兩步:“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張紀(jì)看了看兩個丫頭,才道:“前輩不敢當(dāng),就叫張伯吧?!彪S后又去桌旁搬出幾個木凳來,道盡等人見了,趕緊湊上去幫忙。
等眾人都坐下來了,張紀(jì)才看向荊盈盈:“你臉上的花紋是怎么來的。”
荊盈盈只好摘了帷帽,又見君無憂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才開口一五一十的說了中毒的事情,卻沒提下毒的人。這臉上的花紋是那一日與朱敏辭行之后才冒出頭的,一開始還只有一小朵,沒曾想時間一長,冒出來的也就越多,現(xiàn)如今一數(shù),竟開了整整四朵,左半邊的臉都快遮住了,卻還是在不停的長。
張紀(jì)嘆了一口氣,思緒不由得飄得有些遠:“只有滿月當(dāng)空的時候,星海附近才會長出翎雀,我這里還有些當(dāng)年剩下的,你且先用著,但這毒一日不解…”到最后,也還是死路一條,不過是能再茍延殘喘些日子罷了。
君無憂當(dāng)然知道那未盡的話語是什么,她站起來道謝:“多謝張伯的提醒,此事我們另有打算,可否請張伯詳細告知星海的情況?”
張紀(jì)從屋中退了出來,此刻手中還拿著一個木盒,兩個拳頭大小,他聽了這話皺起眉頭有些不悅:“這里面的夠她撐過幾個月了,再多也無甚用處?!毙呛2⒉皇且黄嬲暮#且黄?,四周兇險非常,不僅有猛獸,還…他并不想這兩個丫頭片子年紀(jì)輕輕就去送了性命,這毒沒得治,拖得越久反而越痛苦,倒不如早早看開些。
君無憂卻十分固執(zhí):“哪怕是只有一絲的機會,我和她都不會放棄?!庇貌蝗菀撞畔露Q心,離開了荊家那片是非之地,君無憂又怎能讓她如此輕易放棄自己的性命,她們約好的一起去大漠,去雪山,還要去看看她的華鑒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