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君無憂下意識地搖頭,“云前輩,我不是這個意思?!?p> “燕丫頭,”云景晟拍拍她垂著的腦袋,“我當然知道你的想法,不過,我現(xiàn)在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君無憂心中疑惑:“什么事情?”
“你怎么會想到去找翎雀?這個東西對你來說,應(yīng)當是沒有用處的。”云景晟眸光微閃,此刻像一只狡猾的老狐貍。
君無憂聽見這個便卡了殼:“我……我,云前輩,道盡他同你講過了?”她忽然反應(yīng)過來,她來這里好幾日,云景晟都不曾過多打探她的私事,而這幾日道盡一來,云景晟對她的關(guān)注卻是蹭蹭往上漲。
“沒有,”云景晟搖搖頭,他的確私下里同道盡打聽過,道盡卻只是說,少主的事情,他不能妄議。對方口風緊得很,不然他也不會掉過頭又來問君無憂了。
“這件事情嘛,”君無憂不知怎的,一時半會兒竟有些羞于啟齒,“我收了一個義妹,她……不幸沾上了桃花笑?!?p> 云景晟一聽,心中微微有些松動:“你什么時候又收了一個義妹,之前我可是從來沒聽你提起過?!?p> “也沒什么,就是前段時間,她從蜀道上過的時候,救了我一命,”君無憂指的就是她從漠北帶回父親骨灰的時候,華鑒山莊發(fā)生叛亂的事情。
云景晟是個聰明人,他一聽就明白了,也不再追問,只說:“那你這義妹,倒是挺厲害的?!?p> “是啊,”君無憂一想到荊盈盈,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她可厲害了,醫(yī)術(shù)了得。”
“是嘛?”云景晟突然想到什么,又開口問她,“我到是知道一家子人,醫(yī)術(shù)也了不得,蜀中荊家,你總該聽過吧,唉……只是有些可惜?!彼捳Z中無不透露出惋惜和悲憤之意,誰讓荊家門風不正呢。
“云前輩,”君無憂硬著頭皮開口,“其實吧……我的義妹她,就是荊家長房的嫡女?!?p> 話音剛落,云景晟扭頭看向她,一時間哭笑不得:“燕丫頭,你是說,你的義妹是那個,那個……荊渙的女兒?”他有些記不得了,對荊家留了個模模糊糊的映像,他只得離開之前,還未及冠的荊渙已掌握了荊家的大權(quán)。
云景晟一想到荊渙那個陰晴不定的模樣,在心中對荊盈盈就少了幾分好感,更何況她還害的燕丫頭身陷險境:“少和荊家人打沾惹,說不定,都是……”可能整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荊家人布下的局。
“不是的,”君無憂想都沒想,就這樣脫口而出,“盈盈她不會是那種人?!?p> “燕丫頭,”云景晟有點生氣,賭氣似的說道,“荊家沒有一個好人?!?p> “對不起,云前輩?!本裏o憂垂下頭去,“可是我相信她。”
倔!真是倔,就跟她爺爺她爹一個脾氣。云景晟看她一眼,最后只吐出一口氣來:“真不愧是君家子弟!”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君無憂聽了云景晟的話,心中涌起一股別樣的感受,明明每個字分開來都沒有什么特別意味,怎么連在一起,就好像……好像在罵人?應(yīng)當是她想多了吧。
當新生的太陽將所有光輝灑都向大地的時候,君無憂和云景晟回了院子。小黎卻在一片陌生的樹林中醒了過來,寄妍對她用了藥,她已全然忘記了昨夜發(fā)生的事情,同時也沒有注意到遠處黑暗中那雙充滿探知的眼。她起了身,想了許久才轉(zhuǎn)身去了村中唯一的藥鋪。
嫫妠村寨中,某間木樓上,肖若葉在荊盈盈身后站了許久,荊盈盈沒有回頭看她,只是問:“祭司大人,想必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吧。”
“我從來不曾懷疑她,”肖若葉第一次在人前紅了眼眶,她不想去相信,卻不得不相信,因為剛剛她在小黎的房間中搜出了缺少的三味藥材。那一日下午,她料想有人會乘機利用這件事情加害肖漓,所以她特地將缺少藥材的信息散布出去,然后又派了親埋伏在荊盈盈所住木樓的屋頂上,等著那人來自投羅網(wǎng)。
然而,讓她事實卻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她怎么都想不到,那個人居然會是小黎。
她的聲音逐漸染上哽咽:“荊姑娘,我的身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她對我來說,是不同的。”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荊盈盈感到奇怪,她的話卻一針見血:“那么肖漓呢?”小黎對你來說第一無二,那么肖漓又是什么?
“她,”肖若葉竟隱隱有些心虛,“她是我的妹妹,親妹妹??!”
“那好,”荊盈盈聽了這話點點頭,“如果有一天,她們兩個人同時陷入險境,而此刻你只能救一人,而另一人就會馬上死去,你會選擇救誰?”
肖若葉卡了殼,她回答不上來,荊盈盈卻不想就此放過她,乘勝追擊道:“你覺得,你看向肖漓的眼神,是一個姐姐看妹妹時該有的眼神嗎?”
肖若葉聽了這話大驚失色,仿佛她心中最隱秘骯臟的部分被人挖了出來,赤裸裸地擺在陽光下:“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覺得呢,小黎,肖漓?祭司大人,你可真是會取名字?!鼻G盈盈頭一次發(fā)覺自己竟然有著這般惡毒陰暗的潛質(zhì),不然她怎么會這么急切的想要揭穿那覆蓋在肖若葉臉上的假面呢?
“我再問你,如果肖漓對你的態(tài)度不再那般疏離,而是和小黎一樣,柔情似水,你還會看小黎一眼嗎?”其實這件事情也是她在后來的觀察中才發(fā)現(xiàn)的,她發(fā)現(xiàn)雖然肖漓和肖若葉在面容上有著七分相像,但是小黎在神韻上卻酷似肖漓。
“肖若葉,你自己都做不出的決斷,為什么又要拋給她們兩個,讓她們相互廝殺?”這一句話是真真切切砍在了她的心頭上。
她徹底慌亂起來:“不是的,我只是……只是還沒有想好?”
荊盈盈聽了這話,不為所動:“那你還要思考多久,四年還不夠嗎?非要等到她們二人兩敗俱傷你才會出面阻止嗎?”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肖漓告訴她的,其實那一日,她替肖漓施針之后,肖漓就清醒過來了。
可她卻不愿意看見肖若葉,借著昏迷的借口,躲避著對方明里暗里的逼迫。她每日和荊盈盈待在一塊兒,將埋藏在心中的事情一點一點講給她聽。昨天早晨,小黎用著買藥的借口離開了嫫妠族人的村寨,她便知道,機會來了。
小黎是肖若葉四年前從外面帶回來的棋子,用來逼迫肖漓就范的棋子。說到底,這個可憐的小姑娘,也不過是姐妹博弈之間的道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