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叫趙笠
楚錦河管不了胡承在身后叫自己,跑著回家了。
看著妹妹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格,楚錦山不禁輕笑,自從分家后,妹妹似乎變得開朗了很多,完全不似以前呆滯。
“小河妹妹變了好多啊?!焙锌粗\河走遠(yuǎn),一屁股重新坐下,把食盒里剩下的半塊冰敲碎,放了一塊在嘴里,滿足的瞇起眼睛。
冰塊沒有味道,但是在這樣炎夏,能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涼爽,都是件幸福的事情。
“是啊?!背\山點頭,并不覺得是件壞事。
以前的時候家中很多事他看的明白,所以想做出改變,但那太難了,他面對的是古板的程氏,優(yōu)柔寡斷的張老三,壓力不言而喻,他只能一個人承受著壓力,負(fù)重前行,但是后來的阿雅變了,這種變化讓他欣喜,他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樣想法的人,她可以同自己一同承擔(dān)壓力,最重要的是,他起碼知道自己不孤獨。
“是嗎,最近村里都在傳一些小河妹妹的壞話?!焙邪炎炖锏谋?,又開口說道。
楚錦山挑眉,意示他接著說。
自己這個童年玩伴一個眼神,胡承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背后講一個姑娘壞話不太好,哪怕楚錦河現(xiàn)在和他關(guān)系很鐵,胡承斟酌了一下開口:“大家都在說小河妹妹自從大病一場后就像變了個人,有人說她頂撞長輩,還整天不想像個女孩滿山跑,還有那個香皂,誰都沒有見過的玩意,小河妹妹卻研制出來了,所以大家都覺得她被妖怪附體了。”
“這話誰傳出來的?!背\山眼神一利,渾身都戾氣嚇了胡承一跳。
不怪楚錦山如此緊張,大周興佛教和道教,最怕鬼神之說,一個女孩被傳出這樣的話,現(xiàn)在幾個人說些閑話倒是沒什么事,要是萬一鬧大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兩年前就有個傳出這樣名聲的女孩被沉塘了。
如果楚錦河在場聽到這樣的傳言或許也就是一笑而過,但楚錦山與楚錦河性格相反,他是個極其多慮的人,一切涉及到自己家人的危險,他都想扼殺在搖籃里。
“都是大伙之間亂說的,你放心,沒有幾個人當(dāng)真?!焙锌粗凵褡兊脴O其認(rèn)真的楚錦山,手上剛拿起的一塊冰忘了塞到嘴里,順著手指融化,啪嗒一下掉在衣服上。
三房一家都很和善,村子里的人和張老三關(guān)系都不錯,這種惡意中傷的事情不會有人刻意去做。
楚錦山看向張家老宅的方向,能說出頂撞長輩的話,只有那邊才會說出口。
回到家的楚錦河興致沖沖,但是心急一般是吃不著熱豆腐,到了家門口,楚錦河才犯了難,制作冰塊要大量硝石,這硝石得從哪兒找啊。
既然是礦產(chǎn),那么山上肯定能找到,可是...
楚錦河看向木青山的方向,這大山里,還藏著秘密呢。
楚錦河猶豫了,嘆了口氣,現(xiàn)在還是先別著急制冰,等抽空到山上打探一下,她就不信,這么大的山,不能次次都碰到那個白衣少年吧。
想法還沒有散去,一個聲音傳來,嚇了楚錦河一激靈。
“姑娘,我們真有緣,又見面了?!?p> 這溫潤的聲音楚錦河太耳熟了,說曹操曹操就到,未免也太夸張了。
楚錦河僵硬的回頭,之間身后的一個少年正笑著看她,炎熱的夏日,他手持一把折扇,慢悠悠在胸前揮動。
他額頭見汗,氣息也有些不穩(wěn),看來走了很長一段路。
這么慢的動作能有多大風(fēng),他也不嫌累,楚錦河嘴角抽動,看向少年身后,如自己預(yù)料的,一身黑衣的滿月面無表情在哪兒杵著,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怎么哪兒哪都有他們,楚錦河都回頭了,自然不能當(dāng)沒有聽見,只能回到:“啊,是你們啊,你怎么在這兒啊,少爺你找到你要的魚沒?”
楚錦河把裝傻貫徹到底,自從她上次被滿月送下山,當(dāng)天夜里她就發(fā)現(xiàn)了了幾個黑衣人在她家房頂來了幾趟,動作雖然很輕,但楚錦河的耳朵更靈敏,這些人,十有八九是這少年派來的。
一個月不到,她家這屋頂也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腳,手下能有這么多練家子,打死楚錦河也不信這少年是個普通人。
少年輕笑:“那賣魚的販子看來是騙我的,我呆了許多天也沒有找到,只能放棄,做家里的正事了?!?p> 那胡謅的魚能找到才奇怪,楚錦河看著他繼續(xù)問道:“少爺你去山上不止是為了釣魚嗎?還有別的事?”
“別叫我少爺了,我也不算什么少爺,只是家中有點薄產(chǎn),你叫我趙笠就行。”少年點點頭,笑著和楚錦河說道。
楚錦河笑笑,不知道他和自己說這個干嘛,她又不想知道他叫什么。
趙笠說完,又慢慢解釋:“家里有糧商的生意,眼下秋收,正要收些糧食回更北方一些地方作生意?!?p> 聽到這,楚錦河點點頭,之前楚錦山也說過,大周今年好多地方旱災(zāi),此時收糧食到災(zāi)區(qū)去買,對商人來說的確是個商機(jī)。
發(fā)的是國難財,楚錦山不止一次為這事皺眉頭,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朝廷也管不了,有人愿意買,有人愿意賣,也沒法說。
真是糧商嗎,楚錦河總覺得這個少年沒有那么簡單,這販賣糧食的事情也未必是真的,只能點頭:“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p> 不管他們是什么目的,只要和自己沒關(guān)系,楚錦河連深究的欲望也沒有,說完她就準(zhǔn)備進(jìn)門。
“等等?!鄙倌杲凶∷?。
“還有什么事?”楚錦河眉頭輕蹙,再轉(zhuǎn)頭又是面無表情。
“我說了我是來收糧食的,你家可有要賣的糧食?!鄙倌暾局鄙碜?,把扇子合上,兩只手背到身后,已經(jīng)一副商人做派。
真的像是商戶出生,楚錦河挑眉,她搖搖頭:“我家地不多,產(chǎn)的糧食只能夠溫飽,沒有多余可以賣的。”
“這樣啊,那我便去下一家了,姑娘是村子里的人,有時間也可以幫我在村里問問,在下感激不盡。”少年似乎有些遺憾,朝楚錦河點點頭,帶著滿月便走了。
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楚錦河摸不著頭腦。
接下來兩天,楚錦河知道趙笠的話不是全假,秋收還沒過多久,秋水鎮(zhèn)附近方圓十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商人,他們到各個村子,全是來收糧食的。
糧食的價格已經(jīng)抬的極高,對于三房來說,這就是個熱鬧,并沒有給他們帶來多少震動,三房一家子總共就四畝田,今年糧食減產(chǎn),收到的糧食最多夠一家人吃。
楚錦河坐在門口,平時很少來外人的下河村,今天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兩個商隊,都是糧商。
收購價格是往年的兩倍,似乎為了比別人更快收到糧食,趙笠在村子住下了,他是外地商人,和楚錦河打招呼的第二天就帶了一堆伙計,租了村長家的房子,這兩天游走在村子各家收糧。
看到這樣的情況,楚錦河皺著眉頭,商人鼻子是最靈敏的,今年這么迫切的收糧,看來靠最北方受災(zāi)的情況比傳言還要嚴(yán)重。
老宅地比較多,聽張老三說,老爺子要把家里大半的糧食都賣掉,說到這里,張老三臉色不是很好:“糧食現(xiàn)在賣這么多,過冬怎么辦?”
楚錦山后來和楚錦河說,老宅那邊原本商量說想把糧食都賣掉,畢竟兩倍的價格可遇不可求,張老二差點就和糧商按了手指印,后來是老爺子覺得糧食是農(nóng)戶家的根本,不能全賣了,才約好只賣三分之二。
胡承她娘也心動,她家地和三房的地差不多,找程氏說了幾次話,看他們是個什么意思。
胡承他爹和張老三一個脾氣,都不愿意賣,看三房不買,胡承她娘才回去,心里覺得可惜。
楚錦河原先以為自己只要不上山,就不會再和趙笠見面,而自從趙笠在村里住下,他整天東串門西串門,只要楚錦河在村子里走動,就能看見他的身影。
楚錦山不知道之前楚錦河在山上見過趙笠,有幾次他和趙笠搭話,覺得這人很有見識,心里挺喜歡他的。
再說此時,楚錦河看著樹下站的趙笠,他身旁已經(jīng)圍了一堆女孩子,嘰嘰喳喳和他搭話。
而他只是一張笑臉,并不說話,說話的空隙,見到楚錦河,笑著打招呼:“楚姑娘,這是去干什么?!?p> 如果可以楚錦河一點也不想和他搭上關(guān)系,就在他和自己打招呼的一瞬間,楚錦河就察覺到許多不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而這些目光的來源,就是那群圍著他的小姑娘。
來下河村的糧商很多,在這么多競爭對手中,趙笠格外如魚得水,下河村大半農(nóng)戶都簽好文書,把糧食賣給他。
楚錦河問過胡承,趙笠收糧食是什么價格,她原本以為,是這個看上去不諧世事的公子哥抬的高價,后來胡承卻告訴她趙笠的價格中規(guī)中矩,讓楚錦河很訝然。
看到今天這個樣子,楚錦河有點琢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