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春的溫柔水鄉(xiāng)是夜安國的標志。國民多以捕魚和水產(chǎn)養(yǎng)殖為生,水稻是夜安國最大的出口糧食。
“唔——”金發(fā)棕眸的紅衣少年仰頭望著樹上的小金絲雀,猶豫著要不要動手。
“班星梓!”
這一聲驚飛了金絲雀,少年攥著拳頭轉(zhuǎn)身,喊道:“計逸凡,你干什么?”
“你……后面有、蛇。”計逸凡顫聲指著他身后。
“蛇”字一出,班星梓身體猛地一僵。與此同時,獅子的聽力范圍發(fā)現(xiàn)了異常。
“風襲?!?p> 陌生的聲音輕念出兩個字,隨后貼耳閃過的涼風化作利刃襲向他身后的樹枝。幾秒后,班星梓反應(yīng)過來,動了動耳朵,異常已然消失,可他一抬頭卻撞上來人的胸膛。
“抱歉?!濒~手中拿著一片葉子,是剛從班星梓頭發(fā)上摘下來的。
班星梓看著魚愣了好一會兒才道了聲謝。
“不客氣。我是一個魚販,你可以直接叫我‘魚’。”
“初次見面,我叫班星梓?!?p> “星梓,你沒事吧?”酷米慢了一步過來,其他人緊隨其后。
“沒事,幸好有這位哥哥出手?!彼f著,看向魚。
計逸凡本來站在外圍,結(jié)果杭源一沖過來就把他撞進了內(nèi)圈。
“老大,你受傷吧?”
“放心,毫發(fā)無損。就是……又跟丟目標了?!卑嘈氰鞑嫜锵?,眼神不由自主看向計逸凡,“果然碰見你就沒好事?!?p> 計逸凡無言以對,起碼相識至今的十個月的有限的碰面時間里,是這樣的。
“星梓哥哥剛才在抓什么?”可米有些好奇。
“夜安國國鳥,金絲雀?!?p> 計逸凡挑眉疑問:“不會被通緝嗎?”
班星梓沒回應(yīng),只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杭源解釋道:“是維和任務(wù)?!?p> “你們也是來執(zhí)行維和任務(wù)的?”班星梓問酷米。
魚順勢插話:“他們是幫我的。請問你聽說過〔雀羽瑤池〕的傳說嗎?”
班星梓作出思考狀,“有聽籬菊講過,算是一個悲劇吧。”
『種族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很長一段時間,夜安國受種族圣物影響,處在漫長黑暗中。』
『陽光被無形的屏障阻隔,鄰國的陽光總是那么令人向往。因此,渴望陽光的人們離開了,習慣黑暗的人們留下了?!?p> 『一個沒有陽光的國度,在外人眼中是沒有生機的。久而久之,夜安國與外界失去聯(lián)系,成為一個封閉的國家。』
『直到某一天,人們最后一次聽到金絲雀的鳴叫聲。也正是那一天,這個國家的人們重新迎來了陽光。』
『一根根羽毛載著陽光降臨,落在掌心的金絲雀羽柔軟輕盈。當黑暗完全褪去,人們才看清自己生活的這個家園的全貌?!?p> 『人們抬頭仰望天空時,發(fā)現(xiàn)一只折翼的金絲雀站在湖中枯死的樹木上望著湖面的羽毛?!?p> 『它不住地嘶鳴,像是在呼喚同伴。直到它力竭墜入湖中,血液將湖水染成金色,人們才意識到為他們帶回光明的是曾經(jīng)弱小的籠中之物。』
“雀羽瑤池,正是夜安國國都地形的藝術(shù)寫照。”
看著認真給魚介紹的班星梓,計逸凡撇了撇嘴,心說:呵,突然就有了人樣。
魚一邊聽,一邊做筆記??上П娙丝床欢玫暮畏N語言,因為他的筆記上只有品類不同的魚。
“非常感謝?!焙仙瞎P記本,魚對班星梓說。
“不客氣?!卑嘈氰鞫Y貌回應(yīng)。
“那么,下一站!”
六人聽他號令,同班杭二人告別后準備離開。剛走沒幾步,魚忽然轉(zhuǎn)身對班星梓說:“夜安國的金絲雀會追光,在夜晚會更易尋找?!?p> “嗯,知道了,謝謝?!彼脑捯魟偮?,魚等人就已傳送至下一地點。
電話通知了竇籬菊后,班星梓不禁沉思起來——莫名地,他感覺魚最后一句話含雙關(guān),但他想不出更多的含義。
另一邊,六人跟著魚進入一片森林。魚走了一路也采摘了一路,雖然不知他是何意圖,但作為見證者的他們只需記錄,無需多問?;蛟S不久的將來他們就會明白他的用意。
“唔,到邊界了?!闭f著,魚停下腳步,俯瞰云下蒼生渺小。
此刻,六人才意識到他們正身處天域花海。
“花精種占據(jù)云天,執(zhí)掌氣象與四季。神賦予的權(quán)力本能保全自身,可惜歷史的教訓讓他們誤判了自己的實力?!?p> 六人聽得云里霧里,卻在心里記住了他的話。
魚撫摸著白鴿又站了一會兒才領(lǐng)著六人離開。鴨爺和芋兒一路緊跟著計逸凡,有意地拉開他與魚的距離。
魚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但沒多說什么。
瀧月高原。
“欸,你們回來啦!”
下意識躲過很是興奮地飛撲過來的章奇松,計逸凡疑惑道:“回來?回哪里?”
“回家啊?!闭缕嫠赊D(zhuǎn)身雙手叉腰認真地回答他。
“這里是森林啊,奇松?!泵髟缕敲嗣念~頭,溫度正常。
“他該不會是吃毒蘑菇致幻了吧?”可米思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性。畢竟邪紋幻狐還好好臥在那里瞧著他們。
“哈?!”
這一片森林是手忙腳亂的急救和笑料,而另一片森林仍處于警戒之中。
“歲棠,有什么發(fā)現(xiàn)?”紗羽手握天晶鐮在外放風。
歲棠正在她們巡林時意外發(fā)現(xiàn)的藥室中調(diào)查。本來,在自然保護區(qū)內(nèi)建造研究點就需要相關(guān)申請,并告知巡林員。
“此處的藥室并不在列,極有可能是私人建造,存在潛在威脅。”歲棠四下查看著,在角落的木制工作臺上發(fā)現(xiàn)了一小堆灑落的白色粉末。
“這種粉末……”隨著記憶檢索的范圍縮小,歲棠的臉色愈加冰冷。
“無法判斷?”紗羽收回域器走過來。
歲棠的種族特性〖化原〗能夠鑒定各類藥物的成分。再憑借她豐富的藥理知識儲備,分析出粉末的效果應(yīng)該不成問題。
“五毒圣手。”
四目相對,二人神經(jīng)瞬間繃緊。有人靠近!
天晶鐮入手。
“刀下留人!”
〔時停〕魔法發(fā)動,紗羽慶幸自己反應(yīng)及時。
歲棠滿腹疑惑:“圖子響,章奇松?你們……”
“啊——我們不小心招惹了一只空域系域?qū)??!闭缕嫠擅竽X勺解釋道。
“奇松,子響?!?p> 借魚的力量隨后趕來的計逸凡等人進門見到對峙的雙方皆是一愣。
見狀,紗羽迅速收了域器,卻沒作解釋。
“是誤會?!彼f完,〖精神鏈接〗開啟,記憶共享。
久違的熟悉感令魚有些恍惚,看著眾人的目光漸漸變得怯懦。由心底鉆出的逃離的念頭越來越占據(jù)上風。
“狐貍。”
與記憶重合的一個詞令他找回了些理智。魚扭頭看向邪紋幻狐,自它額頭出現(xiàn)的銀色條紋一路向后直至尾尖,那是邪紋幻狐族的標志紋路。
現(xiàn)今,一身暗紫色的皮毛映襯著它一雙狐眸中的血色,尤為可怖。
“怎么了?”在場的人里,只有章奇松最適合開口。
“這里有狐貍的牙齒和毛皮?!?p> “是你的同族?”圖子響試探著問,語氣表現(xiàn)得小心翼翼。
他們曾在桃花谷繼承過櫻格的記憶,其中些許有關(guān)于邪紋幻狐自述的過去。
盡管邪紋幻狐沒有回答,但眾人都看得出來,不論是它還是章奇松對這個問題實際都是持默認態(tài)度的。
空氣安靜了許久,歲棠用維和手環(huán)的錄像功能記下藥室內(nèi)的情況后說:“這里不安全,我們盡快離開同隊長他們匯合吧?!?p> 盡量收集現(xiàn)場數(shù)據(jù)后,一行人迅速撤離。
藥室一下子回歸寂靜。燒瓶里的藥水漸漸沸騰,慢慢燒干,直到一只血蝙蝠撞開了酒精瓶。酒精瓶晃晃悠悠,最終被一只手扶住,蓋上蓋帽。
“藏的夠久了,也該出來見見面了吧?!庇商m背對著門口不緊不慢地說。
“別激動,我們是零度光輝的成員?!钡鹬煽肆Π舻碾p極種赭衣少年舉著雙手從藥柜后走出,身穿冰藍色制服的人類種少女緊跟著他。
“零度光輝也在調(diào)查五毒圣手?”月拉格直截了當?shù)貑枴?p> 少女答:“雇傭兵的本職正在于此。”
月拉格很是好奇地問:“那你們打探到了多少?”
“無可奉告?!?p> 少女絲毫不膽怯,這倒讓月拉格有些意外。他笑道:“零度光輝的成員都這么個性鮮明嗎?”一雙血眸觀察著對方的神色,試圖從中窺探到什么。
可惜他并沒有得到有用的東西,更奇怪的是,他看不清這個人類女孩的魔法心陣。
這時,由蘭開口了。她側(cè)身對兩人說:“二位一直負責零度光輝在瀧月高原地區(qū)的行動,想必也位居隊長之列。地魔種與零度光輝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間不必拘謹?!?p> “二位在此得到的信息,我們并不會索要,請二位出來也只是想確定此處是否有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必要?!?p> “他們撤離的很快,留下的有用信息只有這份未來得及燒毀的紙質(zhì)合約。”
“Mujie?”
“這是臨時印本?!鄙倥畬⒑霞s遞給她,順便自我介紹道:“零度光輝巨蟹番隊隊長,果悠然。”
見同伴如此,少年積極舉手道:“射手番隊隊長,遠征?!?p> “多謝。”由蘭莞爾一笑。
“告辭?!痹捯袈涞?,二人原地消失。
外人走后,月拉格忍不住問她:“老實說,我不懂。靈精種請宴時,你明明對零度光輝保持警惕,后來怎么將克拉爾拍賣場的安保工作交給他們?”
“任何關(guān)系和看法都并非永恒不變?!?p> “嗯,行吧?!?p> 由蘭翻開合約,注意到右上角印有一朵月白色的蕊莖細長且形如燕的花,只覺得在哪里見過。她一邊回憶一邊掏荷包,取出手絹的同時意外掉出了一只古銅色外殼的懷表。
月拉格先一步彎腰撿起摔開的懷表,瞧見其中的全家福,目光瞬間變得柔和,笑道:“好可愛的小男孩,他是你弟弟?奇怪,怎么沒有地魔晶?”
話音落地,劍指喉間。
月拉格下意識地舉起雙手,顫聲道:“由、蘭?”
她低著頭,他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緒,但他看得到她額間的地魔晶在變紅。他不確定地問:“你生氣了?”
由蘭默不作聲。
“由蘭?”
“既然你注意到了,那你就……”
“等等!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他緊急叫停,試圖尋找挽回的余地,“你追查五毒圣手,不止是為了牽制森皇吧?”
由蘭大概還是心軟沒有直接解決他,半晌她開了口:“狐刀?!?p> “啊?”
“那把刀是五毒圣手親自鍛造,用靈魂飼養(yǎng)的邪刀?!?p> “由殼六歲時被五毒圣手抓去做實驗……靈魂與身體剝離……我借用種族圣物的力量令他復(fù)生,但契合的不穩(wěn)定,需要梵鏡花醫(yī)治?!?p> 聽完,月拉格大腦一片空白?;秀遍g他意識到一件事,想要求證:“你答應(yīng)與我合作真正的原因……不,你重整地魔種卻讓他人代理,自己隱藏在幕后步步為營,一切都是為了你弟弟?”
“是?!?p> “為什么?”月拉格滿目疑問地看著她。
“什么?”
“答應(yīng)與我合作,倘若失敗……”
“不會失敗。”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月拉格聽在心里不由得感到沉重,呼吸也因此變得不連續(xù)。
血蝠躲在角落不敢靠近兩人。它看得出來兩人之間的氛圍達到了相識以來最低的溫度。
“對不起?!?p> 聞言,血蝠心里哀嚎著,害怕主人就此消失。
劍光閃過,血蝠硬著頭皮沖出來保護月拉格,沒成想被掐了翅膀!
“膽小鬼,剛才躲到哪里去了?”月拉格右手托著血蝠,左手食指戳著它的腦袋。
血蝠一驚,一跳一跳地想要解釋,奈何月拉格沒給它解釋的時間。
“話說,合約上寫了什么?”月拉格將懷表遞還給她,她額間的地魔晶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色彩。
由蘭平靜地回答:“是靈森花三精種就桃花谷礦脈開采制定的規(guī)章。”
“哦?三精種是打算重新合并嗎?近幾年的合作未免太頻繁了些?!睂Υ耍吕癫坏貌涣魝€心眼,“而且,古日平原和瀧月高原并不缺礦吧?!?p> “靈精種不知,但森精種的目的一定是怨瘴,那才是五毒圣手想要的東西。”
深吸一口氣,他皺眉思考。然而他對五毒圣手并不了解,也不怎么關(guān)注。若非由蘭要求,他根本不想與森精種產(chǎn)生什么交集。
“……五毒圣手究竟在計劃什么?”
“那次救援帶回來的除了由殼還有母珊等一眾混血孩童?!?p> “異化?”一聽到混血,他立刻聯(lián)想到這個詞,想著想著不禁笑道,“難怪零度光輝也卷了進來。怕是再過不久,魔法師委員會就該出手了。近來名聲大噪的極限組織不也對異化魔法師頗為在意嘛。又是一盤大棋啊——”
“精靈共主不久前才提出徹查森精種在蠻沙峭原剝削礦工的問題,這下真的是要被外人盯穿了?!?p> “也許被盯穿的,不止他們?!彼痪湓挘尙F(xiàn)場的氣氛瞬間緊張。
他抬頭順著她的目光向外看去,只見不遠處的樹上站著一個戴銀色雪蓮面具的少女。
視線交錯,少女朝二人施禮,然而下一秒她就不見了蹤跡。
“光之雪?!?p> 由蘭收了目光,用手絹包好懷表,露出上面的花朵圖案,放回原處。
玄冰霧靈
建議回看: 〖第二十九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八章〗 〖第六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