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馨從桌子上的筆桶里抽出一把剪刀,緊緊握在手里,貼著墻壁一點點蹭到大門邊,探頭一看,靄輝雙手趴在玻璃門上向內張望。
“蔣靄輝!你嚇死我了?!庇贶暗穆曇舳紟е抟?。
給靄輝開了門,“你來干嘛?”
“來接你?!膘\輝在辦公室里四下張望,“就你一個人?”
雨馨把剪刀插回筆桶,“我差點扎你一刀?!?p> “謀殺親夫?”靄輝嘻嘻一笑,“不是奸夫?”
“胡說八道。不是讓你三個小時以后來嗎?”
“我擔心你呀,老婆?!?p> “你在這兒,我還怎么工作?”
“真加班?你才上班,別那么積極。”
“海倫說我要是能完成這個項目,她就提升我。你在那邊坐會兒,要不去休息室喝茶,我真的要做出點什么,明天向海倫交差?!?p> 靄輝點點頭,“你干你的,我參觀一下。”
雨馨坐下來,整理了思路,繼續(xù)自己的程序。
靄輝背著雙手,慢慢踱到休息室,里面有兩張大圓桌,是員工吃午飯的地方,一邊臺面上擺放各式零食,靄輝揀了一包玉米片,一個冷柜里各式飲料,靄輝拿了一聽紅牛,坐在圓桌上,邊吃邊喝邊刷手機。
吃了喝了,幾個朋友圈兒里聊了幾句之后,靄輝想回家睡覺了。又背著手走到雨馨身后,摸著她的頭,“差不多就行了,悠著點兒?!?p> 雨馨推開他,“馬上,你先坐邊上。”
她現在心情好,調試了一下剛剛寫的程序,只有兩處需要修改。
靄輝來個葛優(yōu)癱,閉著眼睛,手搭在肚子上,不知道是剛才吃的玉米片發(fā)酵,還是又餓了,肚子里在響,他哼唧了幾下,嘟囔著,“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
“走。”
這回輪到靄輝嚇了一跳,雨馨悄么聲地站在面前,背著包兒,“走,回家吧?!?p> 靄輝伸出手,“拉我起來?!?p> 雨馨拉他,反被靄輝拉進懷里,“哎,這是辦公室,別鬧,可能還有攝像頭呢?!?p> 靄輝仰頭看了看,不情愿地起來,手搭在雨馨肩上,“我陪你加班,你得補償我。”
第二天是星期五,下班前海倫把雨馨叫到辦公室,“下星期一是中層例會,你和我一起參加吧。”
上午海倫剛剛夸獎了一下,現在又要她參加會議,雨馨心里得意,“我周末也可以加班繼續(xù)工作?!?p> “周末是員工休息時間,要不為什么叫周末呢。你很努力,正是我欣賞你的地方?!?p> 海倫合上電腦,背了包,站起來,“我有事先走了。周末愉快?!?p> 雨馨推出辦公室,決定周末加班。
周一通常有兩個會議,上午的是中層例會,各主管經理們和公司上層領導的會議,下午小組會議,海倫布置工作。
雨馨猜想上午的會議可能也是公司領導向經理們布置工作,她能有幸參加,讓公司上層和其他部門經理知道她這個人的存在,這樣的機會讓她很感謝海倫老板。
中層例會比雨馨猜想的復雜多了,第一次參加,加上對公司不太了解,除了自己小組里的幾個人,她不知道誰是誰,誰在做什么。所以會議上她也跟不上大家在講什么,直到海倫開始說話。
雨馨聽出來公司有個新產品要推出,向外宣傳有一陣了,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推遲。海倫負責其中一項功能,遲遲不能完成,也是造成延后的原因之一。
現在有人提出如果再不推出新產品,客戶會失去興趣,未完成的功能可能就不需要了。
功能不需要了,就意味著海倫這個小組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海倫一直強調功能的重要性,能給公司帶來更多的效益,只要再給她幾個星期的時間,就可以完成了。
幾個經理說你每次都是這種借口,一拖再拖,現在不但沒有給公司帶來效益,延后的損失是多少多少。
雨馨聽得直往后縮,海倫這個經理當得窩囊,哈利無作為,海倫挨罵。那些經理說話這么不客氣?
正在走神,海倫轉回頭看著她,“我們在三個星期內保證完成,現在是在最后的質檢階段?!?p> 雨馨這才明白海倫帶她來開會的目的,三個星期怎么可能?她微微搖搖頭,暗暗伸出食指勾了勾,九個星期她都沒有保障,她只是個質檢助手啊。
下午小組例會討論,海倫宣布兩個星期完成,所有人員必須全力以赴,從今天起,每天都要一對一向她匯報,哈利YesYes地點著頭。
“你也聽到了,”海倫讓雨馨坐下,“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我們小組,你來的正是時候,不過時間緊,你和哈利一起合作?!?p> “你看到我的進展了?”
“我會和哈利溝通,你們兩個分工,你做的不錯,繼續(xù)?!?p> “哦?!庇贶爸雷约簝扇齻€星期肯定無法完成,海倫的安排還算合理,靄輝說的對,悠著點兒,太好強了只有自己兜著,周末的加班讓她覺得很累,“我聽從安排。”
分出一半的工作量,雨馨依然需要加班來完成,她選擇留在辦公室。家里沒有條件讓她工作,靄輝的需求太多。
晚上一個人靜靜的,還有機會和在唐山的媽媽視頻聊天,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開始會叫媽媽了。
“媽,我現在先工作,先掙點錢。”雨馨向媽媽解釋沒有繼續(xù)考博的原因,“能早點接珍妮回來?!?p> “我們這兒挺好,”媽媽總是心疼女兒,“反正我退休了,有時間,你放心吧?!?p> 掛了電話,雨馨覺得好心酸,這和自己的理想差太遠了,讀書累,可是她愿意,那是為了理想奮斗。工作更累,只是為了養(yǎng)女兒,為了,
雨馨想起來來上班的最初原因是為了早晚有一天離開靄輝。
離了婚的單身媽媽,干著辛苦的工作,拿著低工資,讀博的機會還有嗎?
雨馨想哭,哭不出來,累到哭不動了。她真想躺在床上睡上三天三夜。
哪怕有個人訴說一下也行啊。
“姐?!彼€有蔚倩,那個遠在加州,在斯坦福邊上,有個愛她養(yǎng)她的雙胞胎姐姐。
“姐,我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