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
“江公子?”
“啪!”夏寒只覺臉上挨了一巴,火辣辣的疼,惺忪朦朧睜開眼睛,見舒洛兒正俯身盯著自己,體內(nèi)突然涌來一股熱血上頭,瞬間便清醒過來。
“洛……洛兒,你打我做甚!”夏寒捂著臉不解道。
“你這潑皮睡了兩日,再不醒我就不理你了,讓這山間老虎叼你去下肚?!笔媛鍍鹤焐先缡钦f道,見夏寒醒來心中卻十分歡喜。
夏寒憨憨笑道:“洛姑娘莫要說笑,這山上怎會有虎蟲?!闭f罷支撐起身體,不想?yún)s是虛弱得緊,仿佛踩碎的干枝椏般散開了架子,這感覺與上次擂臺比試后一樣,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不得緊吧?”舒洛兒見夏寒皺眉哼唧,拍拍手中塵土上前跪身扶住道。
“無事,應(yīng)是使功過度,歇息會兒就好?!毕暮m口上潦潦過齒,心中已是喜的亂顫。
天已黑沉,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殘破廟中,身下墊住厚厚干枯草茇,跟前的舒洛兒不知從哪射了幾只叫不出名字的鳥,正蹲坐一旁翻烤。
聞著香味撲鼻,肚子不聽話的叫出聲音,舒洛兒轉(zhuǎn)頭笑道:“馬上就好!”夏寒手捂著肚子嘿嘿直笑。
“來!”舒洛兒走近遞過烤好的野味說道。
“你先吃罷,我……還不是很餓?!痹捯魟偮?,肚子抗議似的傳來咕聲長叫,夏寒臉上微笑一時(shí)僵住,尬得無地自容。
“快吃,不吃打死你!”舒洛兒說罷徑直將烤棍捅戳夏寒身上,這一下雖無甚么勁道,卻因夏寒一時(shí)虛弱,直直被舒洛兒戳翻仰倒在地。
舒洛兒見狀連忙上前扶道:“你怎和我那二流師兄一個(gè)模樣,死活都護(hù)住自己面子,我這野味又沒毒,怎吃不得?!闭f罷舒洛兒咬了一小口嚼后吞下道:“沒毒,快吃!”
夏寒見遞來眼前的鳥肉上有微微齒印,臉倏地紅得似辣椒秋色,顫顫接過便埋頭啃起來。
舒洛兒坐在火堆旁后知后覺,也是羞得緊,手中持著火棍,心思卻不知飛去何處,兩人聲默背對,半晌不曾說上一句。
夏寒突然聞到一陣焦糊味,轉(zhuǎn)身急忙道:“著了!著了!鳥兒燒了!”
舒洛兒被夏寒一陣驚呼喚醒神來,見眼前火光騰騰,連忙將野味摔落在地上腳踩跺,拿起一看,哪里還吃得。
夏寒從手中扯下一只腿肉遞過道:“我……我吃不完,你吃罷!”
這兩只走鳥是舒洛兒花了半天功夫才打來的,山上樹多,幾鞭下去不是勾住樹椏就是纏著地藤,卻是餓得快要暈厥,見夏寒遞過肉來,嘻嘻接過笑道:“謝啦!”
夏寒見舒洛兒笑逐顏開,心中甚是不解,腦中想:“為何她一會兇得吃人,要是殺了自己也不足為奇,一會兒又體貼入微,感入心脾,天下間女孩子都是這般變幻莫測嗎,還是只她這樣?!?p> 夜躺下身子,點(diǎn)亮了彎鉤月光,照得漫山通亮,繁星埋怨月的光亮,一閃一閃退隱消逝不見,不一陣子,還能看見灰藍(lán)色的云在走動,遮住光亮后,又將昏昏欲睡的星星喚醒起來。
兩人坐在廟門石階,抬頭望著天空,風(fēng)低語搖得草木沙沙星響,舒洛兒雙手托腮,轉(zhuǎn)過臉看去天上問道:“也不知道師兄怎么樣了?!?p> 夏寒心中有些事情,是想也不敢想的,挨靠著柱子道:“在氣流送我們上來時(shí),耳邊仿佛聽見他在罵我,應(yīng)是無甚么大礙?!?p> 舒洛兒輕輕道:“血煙難不住他,只是怕他擔(dān)心,正四處尋我倆?!?p> 夏寒心中失落加重,臉上還是微微一笑道:“明日我們尋到水聲,順著流路走應(yīng)能回到洞口?!?p> “不想你那招式竟如此險(xiǎn)象環(huán)生,要是沖開你我二人后掉下山崖……”舒洛兒說至一半低頭又道:“師兄不會也是這么想罷。”說罷側(cè)過頭去,兩只腳在地上畫來畫去,掩飾些不安。
夏寒道:“有個(gè)可牽掛的人真好?!?p> 心中不禁想到文烏龜,也不知他在王府過得如何,那里的糕好不好吃,還是不是像以前那般笨手笨腳,還有靈講寺慶云老頭、靜德師父、凈空、凈慧,是否還吃著牛糞芋頭,想到此處不禁一笑。
舒洛兒道:“江公子是想起甚么,竟得如此開心?!?p> 夏寒笑道:“是一群可愛之人,佛說,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shí)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這世間本就分合如常,心中有牽掛,便多份力量,將會是溫柔又有力的力量?!?p> “難不成,江公子心中牽掛的是位女子?”舒洛兒打趣嘻嘻笑道。
夏寒心想哪有甚么女子,臉兒紅撲撲道:“你心思真是緊密,怎會察覺我想的是位女子?!?p> 舒洛兒似有些生氣道:“也是,哪會有姑娘喜歡你這種木頭?!?p> 忽然,不遠(yuǎn)處傳來沙沙腳步聲,夏寒和舒洛兒對望了一眼,都是大覺奇怪:“半夜荒嶺怎么會人?”腳步越來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前方草里走出來。
夏寒與舒洛兒進(jìn)廟藏身,一時(shí)著急,卻是滅不掉火堆,兩人躲在案堂大佛身后不敢露出身子,生恐給那人察覺。
只聽那步伐輕盈快捷,走了多步還未曾現(xiàn)身,像是位走小步子的嫻雅姑娘。
舒洛兒低聲道:“聽這步伐不像是師兄,這人來得古怪,莫要出聲?!?p> 夏寒心想:“不會是真有甚么大虎吃人?”
只見廟門走來一個(gè)細(xì)小身影,沒有月的光亮,柴火也將熄未熄,夏寒只看得清輪廓,那人身子不高,略微有些消瘦,夏寒正看得仔細(xì),心怕露了方位,且自己功力亦未恢復(fù),便縮回頭不敢再看。
那人聞著屋里的味道,低頭朝地面看去,輕輕踢了踢火堆,一時(shí)火星子亂飛,夏寒心知不妙,這下定讓他起了疑心。
“昨日之火乃無滅去?也罷,省事不必再復(fù)引燃?!甭犓羯?,應(yīng)是位老人家,舒洛兒在夏寒耳邊道:“不要出聲!”
只見那老頭趴下身子對著零星紅色碳火呼呼吹氣,不一會兒便竄起火苗。
舒洛兒謹(jǐn)慎瞧去,正如她所料,那人是個(gè)清瘦老頭,披散著一頭長發(fā),臉圈生著茂密連須的花白胡,看上去雖有些邋遢,眉宇間又透露著些許不凡。
老頭虛坐蹲踞于火堆一旁,看著地面幽幽道:“燒雞?”
舒洛兒暗道不妙,這次定是要露餡,心想身動,右手摸住腰間鞭柄,隨時(shí)待命發(f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