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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回夢里浮沉

幾回夢里浮沉

老妖妖妖妖 著

  • 現(xiàn)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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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3-0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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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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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砸谷倉

幾回夢里浮沉 老妖妖妖妖 3023 2019-03-03 21:09:53

  “砰砰砰!”

  一大早,整個孟家大院兒的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吵醒了。

  孟婉瑩咬著嘴唇,一點也不理會身后越來越多的下人嘰嘰喳喳,手里抓著一塊石頭,不停地砸向谷倉那把銅鎖。

  等祖父、大伯他們到的時候,她早已端著一小筐谷子從里面出來了,16歲的少女,因為剛才的舉動,蘋果般的臉蛋紅撲撲的,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來。

  “你這丫頭……”祖父孟廣傅向來對她疼愛有加,雖然大伯母常常在背后告她的密狀,可是老爺子還是不舍得在人前說她的重話。

  不過今天這事兒是有點兒過分了,大戶人家的谷倉哪里是隨便就能砸的呢?

  “婉瑩,你好歹也是個小姐,你這樣子成何體統(tǒng)啊!”大伯孟昭軒聲音低沉威嚴,看得出也是強壓著不耐煩。

  對這個性子叛逆的侄女,他一向沒有辦法。

  二弟孟昭云英年早逝,婉瑩和母親、妹妹孤兒寡母,三人相依為命。

  雖然婉瑩常常和大伯家的女眷們發(fā)生爭執(zhí),但老爺子護著婉瑩,他作為當(dāng)家人,也不便發(fā)作,但今天婉瑩砸了谷倉,這事兒是不能不管了。

  “大伯,我們母女三人,承蒙大伯照顧,不至于流落街頭,沒有凍死餓死,侄女感激不盡啊大伯。”

  孟昭軒還未發(fā)作,卻已被婉瑩搶先說了話。

  他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只聽婉瑩繼續(xù)說道:“我母親身體一向不好,家里沒有男丁,也吃不起補藥,平日里大伯母給的月供和糧食,也就將將夠用,于是我養(yǎng)了幾只母雞,平時靠生幾個雞蛋,給母親補補身子,沒有谷子,你讓我拿什么喂雞呢?”

  孟昭軒怒道:“沒有谷子,你可以說嘛,為什么要砸谷倉???難道你母親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曾教給你嗎?”

  “教是教了,可是大伯母不給,不給就罷了,還說什么養(yǎng)只雞都知道下個蛋,養(yǎng)三個白吃飯的,餓不死就不錯了,還要補身子?”

  “這話是什么意思呢?每家每院都有月供,為什么只有我家是別院的一半兒,谷子別的院也是有的,為什么不給我們?”

  “再說了,誰是吃白飯的?當(dāng)年要不是我父親冒著風(fēng)險去街上買藥,給大伯你治病,又怎么會被流彈擊中,早早就沒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又怎么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任人欺負,天理何在???”

  這些話,婉瑩說的噼里啪啦,噎得孟昭軒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話說大老爺孟昭軒也是夾在中間難做人,二弟當(dāng)年的確是為了自己上街抓藥,才不幸被流彈擊中。

  當(dāng)時軍閥混戰(zhàn),家里的長工跑的跑躲的躲,好用的沒有幾個,偏偏自己得了重病,藥不能停,本來讓長鎖去抓藥的,二弟不放心,怕他人小貪玩,街上又亂,弄不好反而耽誤了大事,非要和他一起去。

  結(jié)果回來的路上竟被一顆流彈擊中,當(dāng)場人就沒了,手里還緊緊的抓著那包藥。

  病中的孟昭軒并不知情,老太爺怕他知道后病情加重,一個兒子沒了,總不能再沒了另一個,兵荒馬亂的,也不敢大操大辦,悄悄的葬在老林里。

  來年開春兒,孟昭軒的病漸漸好了,動蕩也慢慢平息了,一家人好好的去墳上哭了一場。

  那時孟昭軒就暗暗決定,不管世道怎樣艱難,一定要幫弟妹把兩個孩子好好養(yǎng)大。

  無奈,內(nèi)心是這么想的,可家里娶來的媳婦是個母老虎,娘家又是當(dāng)?shù)赜忻臋?quán)貴,連老太爺和她說話也要客氣幾分的。

  加上是長房長媳,大奶奶何錦蓮在孟家一直是說一不二,對于二弟意外過世這件事情,何錦蓮從來都是不領(lǐng)情的。

  用何錦蓮那話來說,“誰讓他去抓藥的?要不是他自己非要去,現(xiàn)在還有個人幫著你做事情?!?p>  “老三一天到晚的吃喝嫖賭不干正事兒,指望不上,家里家外的全指著老大你一個人,再說了這都是命,鬼使神差,不然哪有這么巧合的事兒,長鎖跟他一起去的,就在旁邊,一點事都沒有!”

  確實,這么大一家人孟昭軒一個人真是忙不過來。

  老太爺年歲已高,早就不管平常這些瑣事兒的,只有每年的祭祀和縣里的一些重要的大事,老太爺才會親自參加,畢竟孟老太爺是這個縣城連縣長見了都會畢恭畢敬的主兒,是德高望重的名人。

  整個一條信義街上的生意都是屬于孟家的,全是孟昭軒在打理,好在這幾年世道看似混亂繁雜,各路軍閥輪番盤剝,但孟家畢竟家底深厚,加上經(jīng)營有方,日子還算過得順暢。

  三弟是家里的老小,從小玩兒性大,長大成人后也只是會伸手要錢,別的事一概不管,不闖禍就不錯了,正事兒一點兒指望不上。

  娶了個媳婦兒劉麗萍,娘家是旁邊忠孝街上開雜貨鋪的小門小戶,按說老太爺是不會和這樣的人家攀親的,可是兒子不爭氣,早早地搞大了麗萍的肚子,老太爺是不能讓別人戳脊梁骨的,只好娶進門來。

  平時兩口子也是嘰哇不斷,老太爺眼不見心不煩,平日見了也就是從鼻子里哼一聲就算打了招呼的,老三看到父親自然也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能躲就躲著。

  所以說這內(nèi)宅的事情,現(xiàn)在全部由大奶奶何錦蓮一手操持。

  你別說這何氏大奶奶也是精力過人,這么大個家子,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吃喝拉撒,她安排的是井井有條,下人們也是管的老老實實,沒一個敢犯事兒的。

  老太爺和大老爺孟昭軒著實是省了不少心,本人的精明能干,加上她娘家的權(quán)勢,雖然人是蠻橫了些,但孟昭軒平時也是敬著她的。

  只是這樣一來,二弟妹一家少不了受了些苛待。弟妹又是有名的軟性子,向來都是逆來順受的,身子又弱,母女三人有口飯吃就行了,平日不敢惹事,沒事在自己的小院兒里待著,幾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時間過得飛快,孟婉瑩九歲喪父,妹妹孟婉蘭那年才五歲,七年來,孟婉瑩是在母親的眼淚和嘆息里長大的。

  每次受了委屈,母親只會暗中落淚,不敢和人爭執(zhí),妹妹年紀小,不懂什么,可婉瑩一直在盼著自己快些長大,長大后替母親分擔(dān)憂愁,保護懦弱的母親和妹妹。

  隨著時間的流逝,婉瑩和大伯母何錦蓮的爭執(zhí)不斷,加上三嬸兒劉麗萍在中間使壞挑唆,還有大姐孟婉云的加入,這個人丁興旺的大家庭,雞飛狗跳,平靜不再……

  時刻大老爺孟昭軒一時無語,本想安撫婉瑩兩句,然后再在下人們面前打個哈哈,畢竟砸谷倉的事,也要有個交代才行,老太爺自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事兒就過去了。

  可是他剛要張嘴,就瞥見大奶奶何錦蓮帶著一干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穿過后院兒的月亮門,朝這邊兒來了。

  孟昭軒心里一沉,心想壞了,這事兒恐怕不能這么輕易的過去,這個潑婦一來就得大鬧一場。

  果然人未到聲從幾十步外就先到了,“孟家還有沒有家法了,主子都這樣,那下人學(xué)了樣兒去,沒兩天這家就全敗完了不成!”說話間,人已如暴風(fēng)般刮到眼前了。

  “哎喲,老太爺也在,正好這事由老太爺您來處置吧,我這個當(dāng)大娘的,說話是不做數(shù)的,也沒人把我放在眼里,看來這個家我是沒法當(dāng)了,這里里外外出力不討好,今天有人砸谷倉,明天就有人劫賬房了,哼!”

  孟婉瑩怒火中燒,眼里都要噴出火來,說是大伯母,真比路人還要冷酷無情,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平時處處克扣母女三人的吃穿用度,要不是還有老娘和妹妹要照顧,真想一刀殺了這個惡婦,以解心頭之恨。

  剛要張嘴反犟兩句,就聽爺爺?shù)统恋暮吡艘宦?,孟婉瑩抬頭一看,老太爺孟廣傅眉頭緊鎖,面色陰沉。

  婉瑩心下一軟,心道自己做的也是過了,不過是幾把谷子,想來和爺爺說說也能得到,只因咽不下這口氣,一怒之下做出這事,倒讓爺爺犯了難,又是何必呢?

  想到這里,孟婉瑩心下一凜,張嘴說道:“祖父在上,這事兒是孫女不孝,一時沖動犯了家規(guī),請祖父按家規(guī)處置便是,孫女知錯了。”

  說罷,已是雙膝跪下,心中萬般委屈無處訴說,兩行清淚簌簌落下。

  其實并非害怕家規(guī)處置,只是因為害怕爺爺跟著生氣,還有母親和妹妹還不知道這事兒,要是知道母親又要徹夜流淚,嘆息不止了。

  想到自己年輕氣盛,惹出這般事端來,心下也是懊惱不已。

  至于大伯母這個惡婦,自己現(xiàn)在根本和她抗爭不過,婉瑩只想自己早點成人,憑自己的本事讓母親和妹妹過上舒心的日子,早早脫離了這讓人生恨的大宅院才好。

  可是前途渺茫,一個弱女子的未來又在哪里?心下一片悵惘,竟然已經(jīng)忘了眼前這惱人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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