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主廳。
李青山大咧咧跪坐在一個桌案前,桌案之上擺滿了各種山珍。一只燒鵝還在散發(fā)熱氣,明顯剛剛煮熟,肉香彌漫。
臨近正午,李青山剛準備架鍋做飯,錢之烽便登門造訪,非讓他來這里吃席。這等好事,李青山自然不會拒絕。
等候良久,李青山終于按耐不住,朝門外探了探腦袋。眼見走廊空蕩蕩,只覺嘴饞難忍。直接將那鵝腿扯下,塞進嘴中大口咀嚼。
“呵呵…青山,久等了?!卞X之烽笑吟吟走進廳內(nèi)。這廝身著紅色長衫,看上去好不喜慶。
“呃…錢叔,我實在有些餓,就…”李青山偷吃鵝腿被抓現(xiàn)形,卻是有些尷尬。
人家誠心相邀,自己卻在人家還沒來的時候先動筷子,這是很不禮貌的。
“無妨,無妨。青山,真乃性情中人吶…”錢之烽非但不責備李青山半點,反而撫了撫胡須,愈發(fā)欣賞起來。遲駐片刻,笑道:“青山,你家中有幾口人吶?”
“兩口人,我跟妹妹…”李青山直接將那燒鵝撕開,扯下一大塊焦嫩鵝皮塞進嘴中,話音含糊不清。
“哦…呵呵。青山,你可曾學過《春秋》、《禮記》呀?”錢之烽頗為優(yōu)雅地端起一尊酒盅,揚起袖袍放到嘴邊輕抿一口,再度開口詢問道。
《春秋》、《禮記》是每個讀過書的人都要看的基礎(chǔ),錢之烽如此問,能夠直接判斷李青山有沒有文化。
“沒有,我對那種東西不感興趣…”李青山怎知錢之烽心中所想,隨口答道。
“沒看過也無妨。憑青山你的才能,不會吟詩作對也無傷大雅?!卞X之烽大手一揮,豪邁道。
這句話話音頗大,大廳之外也能聽得清楚。一名約莫十四歲的女孩聞言立刻來了精神,俏生生站在窗外,一雙美眸隔著縫隙偷偷觀察李青山。
女孩名曰錢飄谷,(封面上那個。女主登場,此處需有掌聲。)乃是錢之烽的小女兒。錢飄谷長相頗為不俗,一雙圓潤修長的玉腿,不知惹得多少富家子弟垂涎。其人又精通琴棋書畫,乃是名副其實的才女。
如此優(yōu)秀的女孩,眼界自然很高…
“錢叔,我雖沒看過《春秋》、《禮記》,卻也絕不會比那些讀書人差。說句不客氣的,這郡守府一年的開銷,我一天之內(nèi)就能算出來?!崩钋嗌綕M嘴油膩,將燒鵝棄了,又撲向一堆瓜果。
一天之內(nèi)算出郡守府一年的花銷!
這已不是囂張了,而是在吹牛!要知道,郡守府每個月的花銷,都需錢之烽驗算兩三天之久。一年的花銷,沒有一月時間,是萬不可能算清楚的。李青山自稱一天之內(nèi)就能算出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呵呵,青山果然不凡…”心中雖如此想,錢之烽卻不會表露出來。依舊笑瞇瞇望著李青山,怎么看怎么滿意。
“切。”站在窗外的錢飄谷卻是瞥了瞥嘴,一臉的不屑。
她身為郡丞之女,從小便開始接觸算籌,通曉各種驗算之法。上谷郡一年花銷何等難以驗算,她再清楚不過。
她父親口口聲聲說的年輕俊杰,搞半天是個只會吹牛皮的家伙。
“那當然!錢叔,有空了我教你乘法口訣。別的不敢說,這一元一次方程我還記得。”李青山哪里知道外面有人盯著他,大咧咧靠在身后柱子之上,豪邁道。
“莫非…青山研讀過《九章算術(shù)》?”錢之烽聽得滿頭霧水。
“什么《九章算術(shù)》?我沒聽說過。”李青山連連搖頭,自斟自飲起來。
“噗嗤!”
此話入耳,站在窗外的錢飄谷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連《九章算術(shù)》都沒聽說過,居然還敢在這里大言不慚?李青山,好厚的臉皮!
“外面有人?”李青山眉頭微蹙,循聲望向那窗戶。
“丫鬟而已,不必管她?!卞X之烽忙擺了擺手,扯開話題道:“昨日能夠大敗匈奴,多虧青山之功啊。你究竟用了什么東西,居然能將匈奴帥旗打掉?”
“那東西叫霹靂車。”李青山并沒有生疑,再度端起酒盅輕抿一口。
“霹靂車?緣來如此…”
“匈奴雖敗,可那單于王城卻依舊環(huán)伺在上谷郡之北。不將它打掉,我上谷郡依舊有寒芒在背。我準備明日將霹靂車拉到單于王城之下,用它將單于王城砸爛。如此一來,匈奴便再無立足之地,只能北撤?!崩钋嗌竭肿煲恍Γ瑓s是將他心中所想盡數(shù)倒了出來。
“呵呵,青山好志向…”
單于王城足有十丈之高,城墻厚度最少五米。單于輿為了打造它歷經(jīng)四年,其堅硬程度可想而知。李青山那霹靂車或許能將石塊拋出兩千米,可想要憑此將單于王城打掉,無疑是癡心妄想。錢之烽只當李青山在開玩笑,也不多問。
窗外,錢飄谷蹲下身來,嬌軀全縮成團,一臉反感。低聲嘀咕道:“一天之內(nèi)算出郡守府一年花銷,還想拔掉匈奴的單于王城。這個李青山,也太能吹了吧?我爹莫不是老糊涂了,怎想將我嫁給這種人?”
“咳咳…來人,給青山斟酒!”錢之烽故意加大聲音,干咳兩聲。
“小姐?!币槐娛膛勓约娂妵鷶n到錢飄谷身邊,將一個托盤遞去。
“唉…”錢飄谷幽幽一嘆,將托盤接過,極為不愿地走進主廳之中。
李青山如此不正經(jīng),連《春秋》、《禮記》都沒有學過,根本就是個泥腿子。若真是才俊也就罷了,偏偏的,聽他說了半天,都是在吹牛。
這種人,根本就是一坨爛泥嘛!
想及此處,錢飄谷臉上表情愈發(fā)變得愁苦。蓮步輕移到了李青山桌案之旁,柳眉微蹙道:“公子,請。”
“嗯,退下吧?!崩钋嗌侥樕⒓t,根本不看錢飄谷一眼。
“諾?!卞X飄谷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想要離去,卻又聽得父親的咳嗽聲。無奈,只得乖乖站在李青山身后,美眸緊盯著那令她反感的背影。
別人跪坐,都坐得端正筆直。李青山這廝卻整個歪躺在地,一副浪蕩子模樣。雖五官端正,卻總給人一種不靠譜的感覺。
“青山,日后有何打算吶?”眼見女兒乖乖站到李青山身后,錢之烽笑瞇瞇撫了撫胡須,終于開口問起李青山心中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