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狼間的感應(yīng)轉(zhuǎn)瞬即斷,楊燁再無法通過心靈上玄之又玄的感應(yīng)判斷人狼的位置,因人狼不僅單方面切斷了和他的聯(lián)系,更在切斷聯(lián)系之前的剎那間,從那艘小畫舫瞬移般騰挪至河岸之上,讓楊燁再無法判斷人狼是繼續(xù)匿蹤跟著他們,還是已經(jīng)返回巢穴躲藏起來。
陳慈航察言觀色,已經(jīng)了然楊燁的心思,笑道:“他走了?”
楊燁點頭道:“他剛才一直在后方百米的小畫舫上,在我可主動感應(yīng)到他的瞬間,阻斷我的感應(yīng)上岸去了,至于是否離開,只有他自己知道。”
楊燁下意識隱瞞了先前和人狼之間的心靈鏈接,以及人狼對他醍醐灌頂般的關(guān)鍵指點,因他還不知道這種鏈接會造成怎樣的后果,故而自覺不便透露給與人狼有明顯敵對關(guān)系的陳慈航知道。
陳慈航微微點頭,道:“你練招的機會來了?!?p> 楊燁聞言看向正向他們走來的幾個貴公子模樣之人,苦笑道:“陳姐就不要拿我這毫無根底的寒門子弟來當(dāng)擋箭牌了吧?!?p> 陳慈航微微前傾身體,停在他臉前十多公分處,輕笑道:“只是些表面光鮮的驢糞蛋子罷了,怎比得上你這年輕有為的文修天才?”
楊燁只從陳慈航身后幾人眼中噴出的嫉妒怒火,便知陳慈航剛才的動作,給幾人造成了怎樣的誤導(dǎo),他在腦中迅速再現(xiàn)出從那幾人角度才能看到的情景,正是陳慈航微微前傾,在他唇上輕吻的精彩畫面。
既來之則安之,楊燁心中涌起真正的自信和泰然自若的灑脫之情,誠如陳慈航所言,這幾個不過是中州城里靠祖輩余蔭到處廝混的不良大少而已,和鄭博這類奮力拼搏的真正精英貴族中間不知差著多少個層級,他楊燁已今非昔比,豈能真的怕了這種貨色?
楊燁報復(fù)反擊似的前傾身體,侵入到陳慈航臉前不足五公分處,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陳慈航臉上,雙眼更是爆發(fā)出侵略性極強的光彩,強注入陳慈航水波流轉(zhuǎn)的雙眼當(dāng)中。
“陳姐該知小弟并不是個守禮君子,千萬不要玩火自焚了?!?p> 陳慈航毫不退縮,反而更往前進了幾分,只差分毫便可將誘人的雙唇印在楊燁唇上,吐氣如蘭道:“小弟也該聽過姐姐的諸多傳聞,玩火自焚的究竟是誰,尚未可知呢?!?p> 楊燁強忍住再往前一點,去真?zhèn)€吻到陳慈航香唇的強烈誘惑,挺直身體,遠離那誘人犯罪的漩渦,道:“驢糞蛋子滾過來哩,陳姐是留在此處看小弟表演,還是先一步躲的遠遠的,以免被這些腌臜貨色的臭味給熏到?”
陳慈航笑道:“當(dāng)然是躲的遠遠的,看小弟你表演嘍?!?p> 說罷,看也不看那幾個氣勢洶洶過來找茬的貴公子一眼,徑自往常珍珍所在席位去了,講道理,那處正是最佳的觀戰(zhàn)位置。
來者共有五人,正中為首者,楊燁早看過不知多少次他的資料,正是中州與鄭博所在鄭家齊名豪門王家的嫡子,亦是王家下任家主的繼承人選,若非有這樣的身份,這位王行之王大公子,也不敢如此擺明車馬來追求陳慈航這樣的國公嫡女。
王行之雙手插兜,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耷拉著眼皮,露出濃濃的不屑意味,就那么站在楊燁席前,既不說話,也不見有下一步動作。
在上京城里,這種故作高深的蠢貨楊燁見的多了,他更加不會主動說話,只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向不遠處投來關(guān)注的鄭博微微點頭,以示并不需要他過來幫忙解圍。
“混賬玩意兒!王公子當(dāng)前,還不起來見禮!”
王大公子不屑說話,后面幾個跟班兒的當(dāng)然是要為大佬出頭的,一行人里得有嘴炮、有打手、有出餿主意的狗頭軍師、有拎包跑腿的小弟,這才算是不良大少們出行的標(biāo)配,以王行之的段位,能在他身邊充當(dāng)這樣角色的,至少也得是周邊縣鎮(zhèn)里的頭號大少才行。
換言之,如果楊燁只是個不懂修煉的普通底層飄絮房秘諜,還真的是連這五人中拎包跑腿的小弟都惹不起。
楊燁看向開口說話之人,只見他長的還算俊俏,甚至畫著相當(dāng)精致的妝容,只是五官單獨拎出來看,都顯的過分精致,顯然不是天然而是整容的產(chǎn)物,且這人眼窩深陷、眼神渙散且飄忽不定,定是個外強中干又心志不堅之人。
在楊燁的感知中,這人眉心處的那團霧氣果然也是凌亂渙散,和他外在的形象十分吻合,且這人的眉心霧氣時不時會痙攣抽搐,讓楊燁忍不住猜測他是否做過太多傷天害理的事,且沒有處理好首尾工作,以至長期處于擔(dān)驚受怕狀態(tài)。
“這位老兄,看你的情況,該是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不如早點回家沐浴焚香,向亡者懺悔祈禱,且從此以后安分守己,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楊燁這番話并非危言聳聽,白天時他已感知過劇組諸多人的眉心霧氣,早根據(jù)這些天來對劇組中人的觀察和了解,總結(jié)出這種霧氣的濃度、波動情況等和其本人情況的一些基本聯(lián)系。
譬如有位年過五十的老燈光師,其眉心霧氣便是如眼前這位一樣凌亂渙散、驚悸不安,且更加稀薄發(fā)黑,據(jù)楊燁了解到的情況,這位老燈光師便是夜夜失眠,即使短暫入睡也是驚悸多夢,從噩夢中驚醒那是常有的事,楊燁正是曾多次聽到和他同住一屋的另一位燈光師抱怨此事,才能夠?qū)烧呗?lián)系起來,做出這種推斷。
這其中的道理楊燁很容易想的清楚明白,所謂神在內(nèi)而諸形于外,勞形則傷神,傷神則滯形,這是中醫(yī)、修煉等等領(lǐng)域的共識和基礎(chǔ)原理之一。
楊燁知道,這眉心霧氣即是一個人靈魂狀態(tài)在他感知內(nèi)的具現(xiàn),并不是說一個人的靈魂意志就是一團千奇百怪的霧氣,而是在他感知到他人的靈魂狀態(tài)后,大腦自動處理成這種他更加容易理解和歸納總結(jié)的表現(xiàn)形式而已。
當(dāng)然,如趙庭風(fēng)、鄭博這樣的修煉者,一來其神志較常人更加堅定,二來其精氣神也更加凝煉,便能夠無形之中形成一種抵抗力,抵擋楊燁因修為限制還遠稱不上強大的感知能力;修為高明如華無鋒者,更加可以完全收攏精氣神狀態(tài)即武修所說的“氣機”,來讓他的感知完全失效;而專攻精神修煉的文修如那位林組長,楊燁十分肯定,他甚至能利用精神波動,制造出種種幻覺,完全誤導(dǎo)楊燁的感知能力,讓他做出錯誤的判斷。
但顯然眼前說話這家伙,是絕不具有林組長的精神意志力的,甚至連像樣的抵抗力也欠奉,楊燁一眼望去,便將他看個通透,更針對性的說出那番話,正是要勾起他內(nèi)心的不安和恐懼,從精神上將之擊潰。
沒錯,文修文修,說到底其實干的就是這種嘴炮傷人的活兒。
這人果然被楊燁的一針見血驚到,且被他從容自信的氣度震懾,不自覺低下頭去,再不敢和楊燁那似乎能看盡他一生所作所為、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的深邃目光對視,甚至開始全身微微顫抖,右腳尖不自覺的向外撇去,顯是生出要逃離楊燁氣場籠罩范圍的心理,那是股讓他不得不面對一直想要逃避的現(xiàn)實的可怕壓迫感覺。
“知錯能改和一錯再錯,是兩種態(tài)度、兩條道路,兄臺好自為之!”
楊燁玩笑似的說出這句某檔電視欄目的知名金句,卻不料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見這人渾身一震,接著鄭重躬身向楊燁深深施禮,道:“多謝兄臺當(dāng)頭棒喝、點醒小弟,小弟這就去自首,承擔(dān)罪責(zé)并懺悔罪過!”
說完,看也不看帶他登船的大佬王行之一眼,就這么轉(zhuǎn)身離開。
剛一接陣便折損一員大將,這對王行之一行的士氣無疑是極大的打擊,尤其他們才是氣勢洶洶前來問罪的一方。
一直躲在王行之身后的矮瘦青年終于閃身而出,推了推眼鏡,帶著笑意看向楊燁。
楊燁也絲毫不讓的與他對視,并從他眼中笑意下隱藏著的一絲狡黠,判斷出此人正是狗頭軍師的角色。
“兄臺好手段,不知在哪里高就?”
這就是所謂的盤道,大家和和氣氣自報家門,各自品味揣摩一下自家底細和對方的名頭,是繼續(xù)動真章還是就此和氣收手,就全在這里頭了。
“尋龍灣府軍衛(wèi)小旗,楊燁?!?p> 楊燁說完,忍不住看了眼還保持著傲人姿態(tài)的王行之,只覺這大佬闊少還真不是好當(dāng)?shù)?,換作是他,還真沒辦法像王行之似的,沒事人一樣一直扎著個藐視所有人的夸張姿態(tài)。
狗頭軍師顯然明白尋龍灣府軍衛(wèi)意味著什么,上前一步拱手道:“兄臺說笑了,尋龍灣府軍衛(wèi)的情況小弟還算了解,當(dāng)坐不下兄臺這尊大神?!?p> “大神?老兄你才是說笑,尋龍灣除了那一尊大神之外,怎可能還有其他所謂大神。”
楊燁明顯感覺到這人眉心處生出一股抵抗力,阻擋著他的感知,只是不像趙庭風(fēng)、鄭博等人那樣強烈,還在他可以搞定的范圍之內(nèi)。
隨著他集中精神,感知能力也因此而加強,果然成功突破這人的抵抗力,成功看到他眉心霧氣的狀況。
狗頭軍師臉上掠過一絲驚惶,顯是察覺到了什么,一時間竟有些愣住,就那么略微有些呆滯的看向淡笑著的楊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