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哪里啊,安歌頭暈?zāi)X脹的醒來,明明是一口氣跑進了熟悉的竹林,家里的柵欄門已經(jīng)模模糊糊的看見輪廓了,為何就忽然間暈倒了呢。
她很想知道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自己的身體還是軟軟的,沒有力氣,眼皮也沉重的厲害,費了好大勁兒,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又是那一襲白衫,一晃而過,感覺身體忽然就騰了空。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耳邊風聲陣陣,她的眼睛這時候又很不爭氣的睜不開了,哎,她的手腳都沒有力氣,任憑這陣風吹著自己跑。不對,明明還有一雙手仿佛在抱著自己。
“看你們往哪里跑,等我追上,小心你們的狗命?!币粋€兇神惡煞的聲音響起,安歌被嚇的跳起來。一瞬間,如同掉進了萬丈深崖,只覺得身子在不斷的下墜,“怎么辦,怎么辦?”安歌在心里吶喊,驚慌失措間,卻覺得下墜的勢頭開始減緩了。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她掉在了一顆大松樹的頂端。
撲通一聲,安歌的身影隱沒在一群碧綠之中。
“跑去哪里了,怎么忽然就不見了,算你走運,竟敢跑到我的地方撒野。下次再讓我看見,肯定要你們嘗嘗我的厲害?!?p> 隨著聲音遠去,安歌在樹頂瑟瑟發(fā)抖,“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在心里問了無數(shù)遍,還是搞不清楚狀況。這附近空無一人,連空氣都透著詭異。白云就在腳下一般,她伸手去摸,哇,還是軟軟的。
“這不會是在夢境吧?”想到這里,她忽然就打了一個寒噤,怎么會白日入夢?那不如試試,看怎么能醒過來。記得上一次,自己是無意識的掉在一口井中,感覺周圍都是水,就趕緊閉氣,立即就醒來了。要不,此時,也閉氣試試。
安歌嘗試著,捏著鼻子,緊閉嘴巴,沒一會功夫,就雙臉憋的通紅,差點背過氣去,可還是不行。她氣餒的放下手,該怎么辦呢?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難題,安歌陷入了困境之中。以往的各種困難,都是咬咬牙就挺過去了,包括連續(xù)幾年纏綿病榻,安歌從來也沒有這般失落過,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非自然的面前,是如此弱小。說什么修姻緣的金手指,竟然連夢境也不能打破,真是沒用。
想到這里,安歌難過的哭起來,明明近在咫尺了,卻不能回家,也不知父母此時該是多么的傷心難過?也不知黃婆子能不能安全的穿過竹林回去,也不知那些毓美齋的點心是不是已經(jīng)放在了自家的案頭。一想到那些點心,安歌覺得肚子餓了,不是說夢境中不會餓嗎?怎么肚子這么不爭氣的咕咕叫起來,要是那些毓美齋的點心帶在身邊該多好啊。此刻,她愈發(fā)想念在孔婆子的大宅吃到的海棠酥,若再有一盞瑤琴姑娘喝的那個紫云銀針,完美啊。唉,怎么回事,這樣的時刻還在想著吃。真是沒用,真是愚蠢的吃貨一個,趕快看看怎么出去才好。安歌,你要加油啊。她在心底給自己打著氣,一瞬間她想到,是不是可以從樹頂一躍而下,夢中應(yīng)該不會死的?
她往側(cè)面的枝干爬了爬,這顆松樹真是高大,樹干筆直、高聳入云。站在樹頂,猶如云端一般,莫非仙人就是這樣馮虛御風、遺世獨立,若是手上有一支笙,在這里吹笙引鳳又有何難?
“姑娘,小心,莫要跌下來,我來救你?!?p> 循聲望去,一個小麥色肌膚的少年映入眼簾,他身手矯捷的攀上松樹,動作極是迅疾又靈巧,不一會功夫,已經(jīng)攀了上來。
“姑娘,我?guī)阆氯??!眮砣松斐鍪謥怼?p> 安歌定定神,只見那少年俊美非常,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fā),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細看卻深邃有神,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滿臉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
“啊,你是?”
“姑娘,先別問,跟我下去再說。”
那少年一手拉過安歌,幾次縱躍,便從樹頂回到了地面。輕輕巧巧,如同帶了一只小松鼠下來一般。安歌暗暗稱奇,這少年不一般。
“姑娘,你現(xiàn)在安全了。你怎么會來這里?我?guī)煾覆辉S外人來的?所以,我也經(jīng)常沒有人一起玩,見到你真好啊?!?p> “你師父,可是剛才在上面喊的那個?”
“噓,小聲點,切莫讓他聽見,他脾氣不好,可是人還是很好的啦。不過,你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還是很麻煩。來,我?guī)愠鋈グ??!?p> “這里究竟是哪里啊?我叫安歌,你呢,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安歌,這名字真好聽,我能叫你安歌嗎?”
“當然啊,謝謝你救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請隨意稱呼我的名字就好了?!?p> “呵呵,安歌,跟我來吧?!?p> 少年領(lǐng)著她穿過了松樹林,來到了一個清澈的大湖面前,湖面上有一座橋,少年指著那座橋說:“看到了吧,那作橋,是不是看不清對面,霧蒙蒙的?!?p> 安歌仔細看去,的確只能看到橋朝著自己的這半段,另半段似乎延伸到了虛空之中。
“只有一半的橋?另一半就是通向我的世界了?”
少年笑笑,“安歌,你真聰明,等你跨過那座橋,就回去了。趁我?guī)煾笡]在這里,你趕快走吧。”
“你師父那么厲害?我是光聽見聲音,就嚇得不行了。”
安歌跨上橋,少年在岸上揮揮手,“安歌,你能經(jīng)常回來看看我嗎?我一個人在這里好孤單的?!鄙倌甑哪抗馇寮兊貌缓唤z雜念,更沒有一絲世俗氣,溫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陽下漾著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好的,我答應(yīng)你,對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下次來看我,我就告訴你?!鄙倌暝俅螕]揮手,“快走吧,我等你回來。”
安歌朝著橋那邊走去,明明是一片虛空,卻覺得有著吸引力一般,越往前,似乎竹林的光景又開始出現(xiàn)在眼前了。
家,真的就在下一刻出現(xiàn)在了眼前。“我回來了。”安歌在心里輕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