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流逝,日已至中天。
臨近綏陽的官道人煙稀少,只有一道騎著快馬的身影飛速閃過,連面貌都看不太清,只能依稀看到馬背上那人背負(fù)著一桿長戟。
曜日山,無名湖畔。
阿七懶散的躺在湖邊的草地上午睡,時間悠閑的他剛剛甚至還順手洗了一個澡。
陽光透過密林的縫隙之間星星點燈的撒在他的身上,微風(fēng)吹過湖邊帶起一絲絲涼意,極是舒服。
悠然間,阿七的眉角略微動了動,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他猛的彈起身,須臾之間他已經(jīng)躍上了旁邊一座參天大樹的樹枝上。
他才剛一站穩(wěn),樹下就有清朗的聲音緩緩傳來。
“兄臺也不必躲藏,本座只是來找你問問路而已,何必如此慌張?”
話剛落,一位年紀(jì)大約二十多歲的青年已是緩緩的走到了樹下。
青年面若冠玉,頭束玉冠,眉眼之間極是儒雅,一身黑紅大袍罩在身上,其上還繪有一些花里胡哨的紋路,穿在他身上倒是沒有半點違和。
他的手上還持著一柄樣式非凡的長劍,其狀極古雅,劍鞘光流,質(zhì)地不凡。
阿七沒有回話,只是冷眼看著。
“不愿出來?那便恕在下無禮了?!鼻嗄暌魂囀Γ姛o人應(yīng)答卻也不生氣。
“咻——”
不知名狀的聲音忽的響起,眨眼之間,青年的身影猛的消失,下一刻竟是忽然出現(xiàn)在樹上阿七的面前!
青年也不言語,右手的長劍都還未出鞘就在半空中猛的斬向阿七的頭頂。
阿七神色不變,微微側(cè)身一讓,同時右手一翻,內(nèi)力翻滾之間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印向了青年的心口。
青年眉毛一挑,但終究在半空騰挪不急,只能伸出左手一掌迎了上去。
“嘭——”
沉悶的對撞聲于半空中響起,掀起的氣浪在空中不斷蕩開,震掉了一地的樹葉。
阿七悶哼了一聲。
這一碰,阿七直接是被打下了樹,與青年同時落地繼而倒退,只是阿七比對方要多退了幾步。
“力量尚可,速度差了些?!卑⑵呷嗔巳嗍终疲鏌o表情的說。
“這內(nèi)力,乾元……顧氏的人怎會在此?”青年心里暗自想道,心里這么想面上卻假裝不知,他拱拱手,“日神教大祭司,曦軒。還未請教兄臺大名,來自何處?”
“閑人一個,不值一提?!卑⑵呗月曰亓艘欢Y。
“不說就不說,倒是犯不著撒謊的?!标剀帗u搖頭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兄臺如此態(tài)度,那我也不與你打什么機鋒了?!?p> “說吧,你鬼鬼祟祟的跟著我神教教徒是何目的?”曦軒清朗的聲音逐漸變的冷漠起來,剛剛一身儒雅的氣質(zhì)此刻卻已消失不見。
“怎么?曜日山是被你日神教包了?還不許有人在這山里晃悠了?”阿七嘴角一撇,毫不留情的譏諷。
“神降的事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曦軒把話一轉(zhuǎn)。
阿七神色不變。
“那就是知道了?”曦軒自說自話,還想再問些什么,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臉上笑瞇瞇的道:“有我在此,兄臺怕是是跟不下去了,要不你還是走吧,再不走的話恐怕待會兒就得把命留下了。”
神色間還頗為認(rèn)真。
阿七正要嘲諷回去,神色卻是猛的一變,在他的感知里,那青年的身后似乎有不少氣息正飛快的往這里趕來,其中一位的氣息猛烈熾熱,怕是已近一流巔峰逼近宗師境界了……
阿七瞇了瞇眼,不在多說什么,跟一個人是跟,跟一群人也是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是?
略一拱手,幾個呼吸間,阿七已是消失在了此地。
曦軒沒有追過去,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后面的人。
“大祭司,怎么沒留下那人?”
大長老蒼老的聲音在背后響起,話音剛落,人影卻是已經(jīng)走到了曦軒的身旁。
曦軒從袖中拿出了一張手帕,仔細(xì)的擦拭著手中的長劍,“那人精于速度,又是一流高手,我留不下他,被他跑了。”
大長老眼神閃爍,倒也沒有追問。
“既然如此那就別耽擱了,走吧,少祭司應(yīng)該就在前面。”大長老拍了拍曦軒的肩膀,隨后大手一揮,一行人便是浩浩蕩蕩的往前奔去。
曦軒沒有立即跟上,他一臉厭惡的拿著手帕狠狠的擦拭著肩膀,似是越想越氣,他猛的將袍子一把扯了下來,連同手帕往湖里一扔,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平復(fù)了一番心情之后,他才提步跟了上去。
綏陽城,客棧。
“你是說,日神教的人沒有進(jìn)城,而是派了人馬去封山了?”顧恒眉宇間露出意外的神色。
“是,我等將綏陽排查了個遍,一直查到城外直到曜日山附近才發(fā)現(xiàn)了有日神教的人在那守著?!卑敌l(wèi)打扮的中年漢子恭敬回答,“還有山民說早上就有一批來路不明的人馬進(jìn)了山里,不知所蹤?!?p> “倒還算是個有腦子的?!鳖櫤爿p笑道,“查了對方有多少人在山外把守么?”
“大約有十多個,都是三流以上的高手,其中一個似乎大家都叫他三長老?氣息不錯應(yīng)該是一流高手。”漢子認(rèn)真思索道。
“十多個人把守?”顧恒眼睛瞇了瞇,“這日神教考慮的也算周全,若不是遇上我們,這十多個高手倒是足夠守住曜日山了?!?p> “只可惜他們遇到了我,”顧恒輕笑道。
“既如此,那就留一兩人繼續(xù)在綏陽城內(nèi)排查,防止他們打個回馬槍,其余人準(zhǔn)備隨我一起進(jìn)山?!?p> 顧恒將茶杯一放,他原想等阿原回來之后或者等到阿七傳來消息之后再行動,這樣更有把握。
但此時看日神教的行動,恐怕不日就會神降,此時先發(fā)制人拿下那個所謂的三長老至少也能對日神教接下來的動作有所了解。
“公子——”門外有阿楠輕柔的聲音傳來。
顧恒將目光投向門外,只見阿楠已經(jīng)蹦蹦跳跳的跑進(jìn)了屋,高興道:“公子,阿原哥已經(jīng)回來了!”
話才剛落,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已經(jīng)是提著一桿長戟風(fēng)塵仆仆的踏進(jìn)了屋子。少年面色冷峻,頭發(fā)由紅繩微微束起披在腦后,額前留有龍須劉海,神色之間透著些許疲倦。
應(yīng)該是連夜趕路所致。
顧恒面露欣喜之色,他站起身高興道:“阿原!怎么這么快?不是說明天才能回來么?”
阿原搖搖頭,“昨晚就等到了那個老頭兒了,可是他有點怪……”
說著他把長戟往旁邊一擱,雙手比劃著試圖讓顧恒了解那老頭是有多怪,比劃了半天又比劃不出來,才悻悻的低下頭道:“抓不到他?!?p> 神色間有些落寞。
顧原天資無雙但性格怪異,不熟的人感覺不出來,一旦熟了他就會變得極為靦腆,有時候嚴(yán)重到情緒波動一大就說不出話來。
顧恒嘆了口氣,然后一副認(rèn)真且嚴(yán)肅的表情道:“沒關(guān)系阿原做的很好,抓不到就抓不到,咱們?nèi)プe的人去?!?p> “公子有行動?”阿原一愣。
“嗯——我們路上細(xì)說?!鳖櫤阃白咧?,順手拉了一把阿原。
沒成想阿原沒有動,而是神色尷尬的往旁邊那暗衛(wèi)不時的瞥一兩眼。
見到阿原別扭的舉動,顧恒有些失笑,隨即對那漢子道:“你下去先去準(zhǔn)備人手,我們隨時準(zhǔn)備進(jìn)山?!?p> 那漢子也感覺自己站在這兒氣氛不對,道了一聲是之后就急忙的走了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
“說吧,什么事兒?”顧恒坐下喝了口茶好整以暇的問道。
阿原右手在懷中一探,卻是摸出了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那珠子作透明狀,那珠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是奇異的就在其中心處竟是臥著一只生有三足的不知名的鳥兒。
“老頭沒抓到,不過他留了顆珠子給你,還說這和南陽的事兒有關(guān)。”阿原解釋道。
顧恒起身接過珠子,摸索了半天也沒什么頭緒,又抬頭問道:“他有說怎么用么?”
阿原搖頭。
顧原微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帶著一起進(jìn)山,通知下去,一盞茶之后我們馬上出發(fā)?!?p> 曜日山山腳,草蓋頭。
三長老楊忠厚一臉暴躁的在山道口旁的大石旁下偷懶,火熱的陽光照射著讓他的心情愈加煩躁,跟去尋找祭壇應(yīng)該是他一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翻身機會,然后這個機會卻被大長老親手掐死了。
旁邊的日神教眾大多都離得三長老遠(yuǎn)遠(yuǎn)的,以免他突然把怒氣發(fā)在自己身上,以前就曾有這種例子,這年頭小人物難做啊。
“要不我偷偷溜進(jìn)去?”楊忠厚的心思一動,到時候就說心系上神安危暗中護(hù)佑,難道大長老還能在上神面前責(zé)罰自己?一旦上神得知自己的良苦用心那還不得一步登天?
楊忠厚越想越離譜,時間一久倒是氣兒也不生了。
想到就做,楊忠厚咬咬牙,準(zhǔn)備起步去找自己的大弟子讓他在此地慢慢守著,自己偷偷溜進(jìn)山。
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見遠(yuǎn)方有悠揚的鯨鳴之聲響起,之后便有呼嘯聲疾馳而過,一道仿若棍子般的黑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向自己,那東西速度之快,竟是已經(jīng)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經(jīng)久不散的白痕!
楊忠厚瞳孔一縮,身子已經(jīng)做出反應(yīng)飛快的往旁邊一閃,只是擦身而過的黑影周身帶著磅礴的勁力,將他的袍子都豁開了一個好大的缺口。
“淦——”
“嘭!”
黑影猛的扎在地上,鯨鳴之聲自那身上響起傳向四方,一道道肉眼可見的余波不斷的往四方波及,大地在龜裂,塵土在飛揚,那般龐大的勁力竟是將已經(jīng)躲開的楊忠厚狠狠的震倒在地!
“什么玩意兒?”
楊忠厚將一口老血壓下,一臉暴躁的吼道,等他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一桿古樸的長戟!那戟尖扎在地上,將大地都震出了一道道龜裂的口子,戟身則暴露在空氣之中不住的顫抖。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一道人影已經(jīng)由遠(yuǎn)及近的飛奔過來,須臾之間,那人影已經(jīng)閃到了長戟之處,只見他一把抓住長戟,輕輕一抽,隨后又往前一送,閃爍著寒光的戟刃已經(jīng)輕易的抵在了坐倒在地的楊忠厚的脖頸之上,凌冽的寒氣讓他絲毫不敢動彈!
“宗……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