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飛霜殿。
楚顯宗聽到近侍稟告后氣定神閑地起身更衣。
楚顯宗穿上一身金黃龍袍,腰佩瑯玉。玉是上等的羊脂靈玉,雕刻有九爪金龍。
一縷縷金色靈氣在羊脂靈玉間流動,玉身雕龍栩栩如生,佛若金龍在云海游曳。
楚顯宗身姿修長,風度俊雅。
不似動輒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漂櫓的帝王。更像是飽讀詩書的大儒學子。
只是一雙眼眸深沉浩瀚,叫人捉摸不定。
以及行走坐臥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絲絲帝王氣度,叫人知曉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在他面前放肆的讀書人!
頭戴高冠的羽衣卿相李淳風進殿后并未行禮,楚顯宗圣君氣度,對奇人異士尤為尊崇。
特許劍待招、國師、羽衣卿相三人進宮可免禮。
李淳風面見楚顯宗后,言道:“稟告圣上,方才微臣觀星,安陽公主星宿紅鸞星動?!?p> 這位邊關(guān)緊急戰(zhàn)事、各地民生大事傳來時氣定神閑的圣君。
甚至有一回前朝余孽入宮行刺,距楚顯宗只有數(shù)步之遙,生死存亡之際,楚顯宗也是面無表情。
此刻卻面色吃味,深沉浩瀚的眸子閃過一絲復雜難言的光芒。
李淳風在楚顯宗還是太子之時就與之是好友,絲毫不驚訝圣上流露這幅神情。
滿朝文武誰人不知安陽公主是圣上掌上明珠。
都說帝王無情,對待兒女甚至不如尋常百姓疼愛。
可這位被譽為大楚中興之主的圣上似乎把所有深情都留給了安陽公主。
說是含在嘴里怕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也毫不為過。
“玄霄明日便出關(guān)了吧,命玄霄前去姑蘇城查探!”楚顯宗緩緩開口道。
“是?!崩畲撅L說完后便起身告退。
誰與同坐,清風朝陽我。
第二日,楚玨早起獨坐院中,望著青山蒼翠。
宿醉朦朧間又夢到那白衣女子!
望著遠處青山如洗,白云浮動。微風拂過臉頰,楚玨有些心緒紛飛。
“楚公子,早?!甭曇羧缈展扔挠狞S鸝鳴翠。
楚玨回頭望,怔怔佇立。隨后似是回過神來,抬手便給了自己一巴掌,不是夢。
只見晨光熹微間,一白衣佳人攜綠衣女婢輕移蓮步緩緩走來。
清晨的風微微吹佛,吹起佳人鬢間秀發(fā)。
白衣佳人笑靨溫柔,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如同明月彎彎。
見楚玨這番窘態(tài),兩人盈盈一笑。
楚玨神色恍惚,直直望著那白衣女子,與李慕有五六分相似。
少年呆呆凝視良久,突然蹦出一句:
“李慕兄,你怎么穿起女裝來了!”
綠衣女婢“噗嗤”一笑。白衣佳人臉色溫怒,嗔怪地望向楚玨一眼。
本欲作勢一腳踢過去的李慕蘭沉思了一下,溫柔笑道:
“我哥哥李慕昨夜便回去了,小女子是李慕蘭?!?p> 身旁綠衣女婢笑意更濃了。楚玨望著佳人臉色幾次變幻,有萬種動人風情。
如今朝思暮想的夢中佳人就在眼前,眉目如畫。
楚玨更為癡呆了,良久才回過神來。
“姑娘真好看!”楚玨脫口而出道,隨后尷尬一笑。
少年摸著后腦勺道:“想不到李慕兄急匆匆回了,本想與李慕兄吃頓便飯,再護送下山的?!?p> “天黑趕夜路,官道不甚太平,李慕兄不會有危險吧?”楚玨一想,又慌忙道。
白衣女子未多言,如羊脂白玉的秀手往云海方向微抬。
只見天邊云海,驀然一震,轉(zhuǎn)瞬消散。
楚玨咽了一口口水?!肮怨?,高手!”
那白衣女子又道:“公子無需擔心,家兄武功比我還高?!?p> 中午時分,齋飯席上,杜蔓如臨大敵望著白衣女子!
這白衣女子著實好看,莫說是男子,便是自己也心動了。
同為女人,杜蔓能從望著匆匆扒飯楚玨的白衣女子眼中感受到絲絲綿綿情意。
這女子當真是漂亮,似天上仙子。
莫說楚玨,若自己是男子想必也是要對這女子動心的,一直對自己臉蛋頗有信心的杜蔓...望著白衣女子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也不由自慚形穢。
至于身材,白衣女子生的高挑,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眼睛隨意瞄到白衣女子胸脯,波濤洶涌。
再望著自己,好吧。隨后杜蔓也學著楚玨埋頭吃飯。
綠衣女婢望著埋頭吃飯的兩人,臉上浮現(xiàn)絲絲笑意。
白衣女子突然開口道:“楚公子可是瀟灑飄逸的劍客?!”
楚玨聽到這話,慌忙抬起頭,連連搖頭道:“李姑娘謬贊了,楚玨劍法尚未入門,這才勉強觸摸劍氣境門檻?!?p> “劍氣境?!劍氣境非中三境不可達,我觀公子這才脈輪境,便可揮出劍氣了,公子果真天賦異稟!”白衣女子突然驚喜道。
“雖不知為何,但楚玨確能揮出劍氣下?!闭Z罷,拿起霜寒劍往外一揮,霜白劍氣飛舞。
“這股劍氣!”白衣女子驚訝不已,驚喜問道:“楚公子何故能在脈輪境便揮舞出劍氣?!”
打探隱私是江湖大忌,白衣女子自知失言,慌忙閉口,神色有些不自然。
楚玨尚未行走江湖,自然不知江湖規(guī)矩。
就算知曉,面對白衣女子楚玨也是會將秘密全盤脫出。
待楚玨一五一十將這幾日經(jīng)歷合盤脫出后。女子沉思道:“地靈食氣丹,立命境強者半數(shù)修為,加上儒家圣人浩然劍意造就一番機緣,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到底是何等機緣,女子有些好奇?
想起昨日識海內(nèi)那把金色小劍,面對心愛男子的機緣,女子顧不上失禮慌忙道:“楚公子可否放開心神,讓慕蘭查探一番何故能揮出劍氣?”
楚玨也對自己能揮出劍氣的事情有些好奇,更何況是白衣女子開口,“有勞李姑娘了?!?p> 李慕蘭眸中又散發(fā)那股仿若探查一切的神秘光芒,轉(zhuǎn)眼來到楚玨識??臻g內(nèi),望著三丈空間內(nèi)的顯像。
李慕蘭內(nèi)心一甜,除了父母,自己便是他認為最重要的人嗎?
六識境,六識開悟極深后便可以開悟第七識——末那識。
末那識即是“我執(zhí)”,非是執(zhí)念極深無法在識海空間內(nèi)顯化!李慕蘭開悟過第七識,對楚玨識海內(nèi)的異象自然明了。
不過那道執(zhí)念與自己意識重合了,難怪昨日感覺自身神念之力暴漲。
執(zhí)念由他身入我身,我也對他執(zhí)著起來了!
不過李慕蘭內(nèi)心是極為情愿的,該是何等幸運,才能有這等機緣——
喜歡之人也喜歡我。
“這金色小劍,這股氣息!不對,這不是末那識,是第八識阿賴耶識?!?p> 開悟第八識,憑空生萬法。
感悟劍身上玄妙莫測的氣息,與國師的神識舍利有幾分相似卻不一樣。國師的舍利給人一股慈悲悲憫世人的感覺。
這金色小劍傳遞出來的卻是一股霸道無匹萬劍臣服的感受!
“楚公子成就了莫大機緣,開悟出了除當今國師外在無人能開悟的阿賴耶識。”
李慕蘭退出楚玨識海后說道,又話鋒一轉(zhuǎn)幽幽道:“楚公子日后定能問鼎江湖,成為絕代劍客。只是不知哪位佳人有幸能長伴公子左右?”
“自然是要李姑娘這樣的佳人!”
楚玨脫口而出道,隨即轉(zhuǎn)念想起自己已是殘廢了一只手。境界修為也不高,雖說有機會問鼎江湖,可江湖浪大,不知淹死多少天才。
未能問鼎與有機會問鼎,天壤之別。
李姑娘絕代佳人,武功又高,身世自然也是不差的,自己一個小人物配不上李姑娘這般好女子。
“玩笑話,李姑娘莫當真?!背k摸摸腦袋憨笑道,笑容燦爛。
楚玨已是開悟八識,雖不懂運用,卻也能隔絕尋常探查神念。
可李慕蘭的心眼是武道神通,不是尋常探查之法。
李慕蘭模模糊糊中能感受到楚玨內(nèi)心的一絲失落,以及強烈的自卑。
“楚公子同我一起舞劍可好?”語罷李慕蘭上前握住楚玨左手。
楚玨左手雖然筋脈寸斷,無法使力。卻還有知覺,感受到佳人如同羊脂軟玉的手心溫度。
楚玨臉色一紅,想抽開手??杉讶舜丝掏蝗晃站o雙手,好看的丹鳳眼直直望著楚玨,溫柔且堅定。
“好!”
兩人執(zhí)手來到庭院里,白衣女子右手中憑空出現(xiàn)一把鳳紋金色長劍。
長劍劍首及劍柄處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靈氣盎然,鳳凰展翅欲飛狀。
庭院靜謐無聲,兩人翩翩起舞,宛若隱居于此的神仙眷侶。
劍舞下,蒼青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低昂,山色浮云與暖陽,盛不過劍光。
春葉及杜蔓不由看的有些癡了!
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敬玄宮一處別院,傳出清戾鶴鳴。一仙風道骨的消瘦道人出關(guān)。
“玄霄,去姑蘇城查探一下安陽公主近況?!崩畲撅L身影突然出現(xiàn),語罷又轉(zhuǎn)瞬不見。
“玄霄,我要修建祭天臺,近期抽不開身,替我送樣東西給姑蘇城一少年?!?p> 玄霄陽神剛欲出竅,一金甲神將環(huán)繞的高大道人突然出現(xiàn)開口道。語罷丟出一物,將楚玨樣貌以神念傳遞給玄霄,便匆忙走了。
“天靈食氣丹,白云觀敕令。好厚的一份禮!”玄霄內(nèi)心暗道。
“得,我堂堂三慧劍黃紫真人成跑腿的了?!毙龅廊烁棺h不已,隨后又拂須調(diào)侃道:“也怪我天賦異稟,深受這天賦所害,苦不堪言啊~”
語罷,陽神出竅,化作虛幻白鶴,仙氣繚繞,展翅往姑蘇城方向飛掠而去。
白鶴發(fā)出一聲鶴鳴,山河美景轉(zhuǎn)眼即逝,山川大地,驚鴻照影!
一聲清鳴結(jié)束,已至姑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