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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祁連

31、會州城下(二)

明月出祁連 準噶爾刀王 3135 2019-03-17 06:00:00

  在得到種師道攻占佛口谷城,并逼近臧底河城的消息后,一直呆在會川城的劉仲武也坐不住了。武人之間相互攀比競爭的十分厲害,大家也都好面子。前年劉仲武在臧底河城吃了場大敗仗,現(xiàn)在眼看著種師道反而隨時都有可能攻克臧底河城,自己再不做出點成績來,以后見了種師道那不還得矮上半頭?

  于是秦鳳路大軍也出動了,這次的目標和去年一樣,都還是會州靖遠城。

  只不過這一次,劉仲武是下定了決心要拿下西夏人在黃河北岸的這根釘子的。

  李峴也接到了命令,這次秦鳳路第三將也隨軍參戰(zhàn),只留下一營人馬和一營臨時調(diào)撥來的廂軍在靜勝堡城和六角城駐防,其余五營隨后軍行動,擔(dān)任輜重營護衛(wèi)。

  七月初,劉仲武統(tǒng)帥秦鳳路各部共五萬人馬,出祖厲河,攻會州靖遠城!

  從新筑的馬連城到靖遠城只有三十多里路程,劉仲武手上的騎兵不多,但也有整整兩軍五千騎軍,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清除了會州城西夏人設(shè)置的警戒哨寨。可是防守會州城的夏軍在面對近十倍于己兵力的宋軍時,并沒有慌亂,而是四門緊閉,看樣子準備堅守待援。

  靖遠城的夏軍守將是梁折缽,他是梁氏一族現(xiàn)在為數(shù)不多沒有被清洗的官將之一。他不能跑,自從梁太后一死,在靈州朝中的梁氏族人已經(jīng)差不多讓李乾順和李察哥這兄弟兩人給殺光了,如果他再背負一個棄城而逃的罪責(zé),那么梁氏一族差不多就算是徹底完了。

  所以梁折缽不能跑,也不敢跑,只能選擇死戰(zhàn)。

  他想用自己的鮮血來換一條梁氏族人在西夏國內(nèi)的生路。

  劉仲武在半下午時才帶著中軍趕到了靖遠城外,用半天的時間才走了三十里地,可真算不上快,但這就是大軍的行動速度。

  各部抵達后就開始選擇有利的地形構(gòu)筑營寨,一切都井然有序,先頭抵達的前軍辛興宗部此時已經(jīng)在會州城東北把營寨安扎的差不多了。

  劉仲武此時騎著他那匹很有特點的大青馬站在城東南大約不到二里的一處小山坡上,看著戒備森嚴的會州城不由皺了皺眉頭。遠遠望去,夏軍在城頭上嚴陣以待,而且布置了大量的防守器械。會州城可比兩年前讓他鎩羽而歸的臧底河城可高大堅固得多,每當(dāng)想到攻城戰(zhàn)的慘烈都會讓這位老將心有余悸。

  現(xiàn)在會州城就象一只巨大的刺猬,令他無從下手,只能等幾天先造好攻城器械再說。

  看樣子梁折缽準備死守這座城池,以等待從其他方面的援兵到來了。

  李峴和秦鳳路第五將將主任鳳騎著馬并排走在走在新修的官道上,繞過一處山坡下的樹林,眼前一下開闊了起來。

  在祖厲河匯入黃河的三角地帶,山勢變得相對平緩,有些類似于丘陵地區(qū)。天高云淡,在晴好的天氣,隴右的天空一片湛藍,很難想象這就是后世蘭州一帶永遠灰蒙蒙的天空,這讓李峴的心情一下就變得舒暢起來。

  任鳳今年已經(jīng)五十多歲,他是憑著資歷耗到現(xiàn)在虞侯這個位置上的,做事老成持重,所以劉仲武才安排他負責(zé)后方糧草的押運。

  遠處有成群的烏鴉在聚集,那一片地下大概率是有腐尸,應(yīng)該是戰(zhàn)死的黨項斥侯。這一帶現(xiàn)在宋軍占據(jù)著絕對優(yōu)勢,雙方并沒有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但是小隊斥侯偵騎之間的戰(zhàn)斗就從來沒有消停過。

  戰(zhàn)死的宋軍還能得到掩埋,而這些黨項人基本上就會暴尸荒野,等待他們的是被野獸或是食尸的禽類分食,最后只剩下一具殘缺的枯骨。

  劉仲武并不太擔(dān)心西夏人的援軍,李察哥率領(lǐng)的西夏右?guī)娭髁υ谡鹞涑牵瑳]有一個月的時間都過不來,而卓啰和南軍司本身兵力不足,還得防備著蘭州方向的宋軍北進,也抽不出多少人馬來。而西壽保泰軍司和韋州的靜塞軍司正被種師道牽制住了大部分兵力,對西夏人而言,橫山一線的安危更為重要。

  會州北面這些地方,基本上屬于雞肋一般,棄之可惜,食之無味。這里到處都是山地,大軍行動不便,而且還隔著一道黃河天險。

  屈吳山兩側(cè)的堡城都不大,但靖遠城卻是座堅城,作為黃河北岸的進攻支點,西夏人在這里經(jīng)營了百年,把這座軍城打造得相當(dāng)牢固。問題是這次的大地震也對靖遠城造成了不小的破壞,城墻有幾處垮塌處只是用木料、磚石和草袋臨時塞補起來,梁折缽還沒有來得急對城墻進行修補和加固,劉仲武的大軍就到了。

  但這座據(jù)點必須拔除,否則西夏人一直威脅著秦、鞏兩州腹背和蘭州的側(cè)翼。

  另外就是李峴所提到的大石炭礦,如果這里的石炭被開采出來的話,僅供給蘭、會、鞏、秦四州,每年都是一大筆收入。

  攻城這種事根本急不得,劉仲武帶著親兵在城外觀察了一會兒,根本沒見到城內(nèi)防守的夏軍有任何的動靜,于是一言不發(fā),先回自己的營帳去了。

  李峴和秦鳳路第三將跟著后軍到黃昏時分才抵達會州城外,他們是押解著供大軍十多天食用的糧草過來的。從會川城到會州城只有七十多里,而馬連城更近,只有三十多里,所以劉仲武并不擔(dān)心補給問題,運送輜重的廂軍并不多。

  大軍物資,總歸是放在城里的倉庫里還比較保險。

  與草原民族大多就地取材不同,宋軍進攻,一般都會隨軍攜帶攻城武器,除了大中型攻城武器底部安裝有木輪,大多數(shù)是拆散了進行運輸,到了地點再重新組裝。

  宋夏一百多年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讓黨項人完全學(xué)會和掌握了城堡的攻防戰(zhàn)法,甚至還有所創(chuàng)新。譬如現(xiàn)在宋軍中所裝備的制式神臂弩,就來源于西夏。在會州城內(nèi),西夏人所布置的守城器械里,床弩、踏弩和投石機等遠程防御武器也是一樣不少。

  后軍在到達后,立刻有前、左、右三營的人拿著中軍簽出的將令,到輜重營中開始領(lǐng)取剛剛運到的攻城器械。

  第三將副將姚炳走過來問道:“虞侯,我們把大營扎在哪?”

  秦鳳路第三將各參軍功曹大部分是劉仲武原來的屬下,但姚炳卻是熙河路經(jīng)略劉法的人,不過卻是河?xùn)|姚家的子弟。姚炳比李峴大十歲,也屬于西軍中的年青一代,是李峴升任第三路主將后隨之任命的。他來第三將已經(jīng)有三個多月,表現(xiàn)倒也是中規(guī)中矩,因為出身將門,對于軍中事務(wù)要比李峴熟悉得多,所以李峴就讓他主管營務(wù)。

  李峴抬頭看了看他:“王虞侯沒什么命令么?”王虞侯是后軍主將王稟,他負責(zé)大軍后部和糧草供應(yīng),李峴覺得應(yīng)該是聽他的指揮。

  姚炳搖了搖頭:“我們只是負責(zé)押解糧草,但具體的指揮卻在大帥手里,現(xiàn)在大帥并沒有新的將令下來,咱們只能自尋駐扎之地。”

  李峴點了點頭,又瞅了瞅姚炳道:“咱們的裝備與其他各將可差遠啦,我估計大帥也不會用到咱們?nèi)スコ?,還是離戰(zhàn)場遠一點才保險,你看那處山坡怎么樣?”

  姚炳也知道自己的裝備很差,各將都配有鐵甲營,而第三將只是伙長才配備有皮甲,都頭裝備有一副鐵甲,大部分軍卒是章衣氈帽,這樣的裝備如去攻城簡直就是去送死。不過這主將也太膽小了點吧,居然把營地選到了輜重營的后面,不是根本不打算上去摻和的節(jié)奏。

  對此姚炳也不能說什么,只得點頭道:“好是好,就是若被圍困,取水不易?!?p>  他的意思是:老大,咱能不能再往前點啊,否則也太丟人了些。

  李峴卻沒有半點羞恥之意:“大軍在一起,哪有什么被圍困一說,就這么定了,傳令下去,我們就在那里扎營!”

  姚炳無奈,只得傳令下去,這在軍中,主將決定了的事情,就是錯了,下面也要毫不猶豫地去執(zhí)行,況且李峴的決定只是“不妥”而已。

  這秦鳳路第三將軍卒大部分都是廂軍出身,別看裝備和戰(zhàn)陣不怎么樣,但對于修建營寨卻是輕車熟路,最為拿手的了。

  不多一會兒,這處山坡上為數(shù)不多的一些林木就大部分被砍伐殆盡,剩下的一些是直接當(dāng)做了寨墻固定所用,這才僥幸存活了下來??彻饬烁浇纳狡?,大部分軍卒又沖向河谷兩岸的林地,看得李峴嘴角直抽抽,這一場戰(zhàn)事下來,對于環(huán)境造成的破壞如此巨大,沒個幾十年都甭想恢復(fù)過來。

  這軍寨的布置自有規(guī)矩,營地周邊是一圈的壕溝,營墻外還布有拒馬、鹿砦,以防止敵人襲營,營內(nèi)四角設(shè)有警戒用的箭樓,由于木料缺乏,不可能再用木頭來建造營房,大家都駐在帳蓬里。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整個營寨這才布設(shè)了四分之一,還得需要一整天的時間,也能算是初步營造完成。

  第一天夜里,李峴睡得并不踏實,他一直擔(dān)心西夏人會在夜里發(fā)動突襲,實際上什么事也沒有。兩軍對壘,襲營哪是那么容易辦到的,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損兵折將,毫無用處。

  一連三天,宋軍只是在城外結(jié)寨,就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發(fā)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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