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終是有變
引靈術(shù)被破,瞬間反噬,靈力反彈,喉間一陣痛癢腥甜。
她怎么知道?
怎么會???
他看著喉前的鋒利長劍,漆黑眼中又驚又疑,克制不住的咳嗽幾聲,絲絲血跡染紅了蒼白唇色,一身風(fēng)流不見,血跡滴落流云衣襟,渲染出一小片紅艷。
身后云海翻騰,手中雷紋長劍冷光閃過,一身紅衣殺意凌厲,冷冷與高靈對峙。
吹上來的風(fēng)輕挑的撩起三人的衣發(fā)飛舞。
可是突然,危重梧反手收了劍,劍尖觸地,肩膀微松,似是有些疲憊,脊背卻依舊挺拔。
手中長劍化成點(diǎn)點(diǎn)光消失在手中,聲音又低了下去,清冷又無奈:“高靈,你與掌門是我?guī)熜值耐降?,是他親指的歸無峰主,本尊不想傷你一分,但是現(xiàn)在,本尊需要一個(gè)理由。”
她一身紅衣蕭瑟破損,雷紋靈繡黯淡,一只手卻指尖輕彈,將淡淡靈力沒入萬譚敬無神眼中,他身體猛然一顫,眼眸緩緩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著她眼神卻依舊茫然無神。
又道:“本尊需要一個(gè)能讓本尊原諒你在我剛渡劫,竟對本尊動用窺天眼引靈術(shù)的理由?!?p> “還有……那個(gè)人是誰?”
危重梧私下面對他們幾個(gè)師兄弟時(shí)從不自稱為本尊,除非氣的狠了,才會完全冷下臉,仿佛覆上了極寒冰雪一般。
就像現(xiàn)在一般,說話都好像在掉冰渣子。
高靈沉默了一瞬,看了一眼思緒慢慢恢復(fù)清明的萬譚敬,又垂眸輕扯著衣袖,擦干凈了唇上血跡,眼中情緒復(fù)雜,似有輕音飄入耳,淡不可聞,竟是神識對話。
上尊已經(jīng)察覺到了!
那又如何?
不能承認(rèn)……
那就,不承認(rèn)。
他眸色漸深,突兀輕笑一聲,而后指尖一揚(yáng),手中折扇竟帶著凌意破空朝危重梧飛去。
她抬手將折扇抓在手中,看著他的眼神越發(fā)冷,帶著淡淡的怒意。
高靈斂了笑,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低頭間咽下喉間反噬的腥甜與痛癢,方才輕聲,微啞道:“方才是高靈唐突了上尊,以下犯上,愿承所懲,但是……上尊,你方才所說的什么人,卻是真的沒有,今日高靈所做,不過是不想上尊忘了過去的日子,而這些就連師兄也不知道,只有高靈一人罷了,?!?p> 危重梧一手中緊緊抓住折扇,聽到他的話,十分不耐,他這話卻又在她意料之中,倒沒有繼續(xù)逼他。
若他真的輕而易舉就告訴了她,那么她反倒要懷疑他的話真假。
只是神情越發(fā)冷淡,眼底所有情緒散去,重歸于一片虛無冰涼:“罷了,高靈,我不希望有一日我的雷紋會因?yàn)橐嘞勺诙赶蚰??!?p> 若真的讓我的劍因此指向了你,我必不會手下留情!
話未言深,高靈卻聽明白了。
他的臉色本就因引靈術(shù)反噬而蒼白,唇上染血,此刻壓抑著喉間痛癢,又不得立馬吞靈丹,運(yùn)轉(zhuǎn)靈力療傷,往日紅潤春風(fēng)滿面的臉此時(shí)蒼白如紙,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他咳嗽了幾聲,努力抑制著喉間痛癢和口中濃烈的鐵銹味。
他的聲音變的又輕又緩,卻又因?yàn)槿棠偷脑蚨⑽⑸硢??!吧献鹂煞判?,高靈身為亦仙宗歸無峰主,數(shù)千弟子之師,對亦仙并無二心?!?p> 高靈的話音剛落,便聽一聲驚怕的聲音從遠(yuǎn)處響起:“師尊!”
同時(shí)萬譚敬方恢復(fù)清明,眼睛明亮,怒意漸生,沒來得及斥責(zé),便看到三道白影穿越倒落焦黑的竹林,飛奔了過來。
三人看過去,危重梧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對高靈與萬譚敬低聲道:“這件事,以后不要再說?!?p> 言外之意,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萬譚敬臉色難看卻不得不答應(yīng),狠狠的瞪了高靈一眼:“是。”
在鳳湛城三人跑到他們面前的時(shí)候。
高靈早已從納戒中取出靈丹吞下,一息過,面色便恢復(fù)日常紅潤,一眼看上去無一處不妥,依舊是折扇一搖,風(fēng)流倜儻的高靈尊者。
三人御劍從天落下,萬譚敬看著眼前發(fā)絲凌亂,衣襟傾斜的青渡與青寧,眉頭早已皺了起來,呵斥:“衣冠不整,大呼小叫,你追我趕,成何體統(tǒng)!待會你二人自行去萬事閣領(lǐng)罰!”
剛睡醒就連忙追過來的青渡,青寧兩人對視一眼,連忙整理儀容,無奈道:“是!”
而那邊下了劍,還沒站穩(wěn)的鳳湛城就往危重梧身上撲了過去,緊緊的抱住她的腰,血腥味撲面而來。
下一秒他白嫩嫩的小手上瞬間便占滿了一手心的血,滿眼驚慌失措的叫她:“師尊!師尊!您沒事吧?怎么這么多血啊!師尊!”
“師尊!你流了好多血!師尊!疼不疼?”
她用手中折扇將人微微推開,看著面前唇紅齒白,精致的仿若神子卻有些嘰喳吵耳,身姿清瘦的小少年,感到有些眼熟,遲疑道:“鳳……湛城?”
鳳湛城眼眶通紅,聲音顫抖道:“是我……是弟子!師尊!你沒事吧?!”
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她看著面前已到她手臂的鳳湛城,見他眼中慌亂,臉色蒼白的仿佛剛才受了天雷的是他一般。
卻長睫微顫,唇色淺淡,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模樣,滿心滿眼都是對她的擔(dān)憂。
三年了,這孩子已經(jīng)十歲了,個(gè)子挺高。
天高云淡,陽光刺目,讓她有些眩暈的錯(cuò)覺,還有心思想些有的沒的,淡淡道:“無事。不疼,放開為師?!?p> “是……”
鳳湛城眨了眨眼,忍下即將流出的淚水,乖乖的松開手,后退一步,一身襟藍(lán)白衣卻早已被染上了點(diǎn)點(diǎn)血跡,特別是兩只袖子上,像極了雪地三兩梅花。
他看著面前,衣紅如血,臉色蒼白卻毫無情緒波動的師尊,以目光細(xì)細(xì)描繪她蒼白難掩疲憊的眉梢眼角,心尖疼的顫抖,又問:“師尊現(xiàn)在可要回清云宮?”語氣小心翼翼,眼睛濕漉漉的看著她。
“不急?!?p> 她輕飄飄的看了眼一旁的高靈,翻手扔了一個(gè)小瓷器瓶過去,高靈下意識一接,一愣,隨即一笑,眉眼彎彎,溫柔如春風(fēng)。
“多謝上尊贈下靈丹,高靈感激不盡?!?p> 危重梧語氣淡淡道:“不必言謝,你只要記住你說的話便可?!?p> 話落,便覺著袖子微微一沉,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是鳳湛城指尖小心翼翼抓住了她的衣袖一角,頓了頓,到底是沒有抽回來。
鳳湛城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又抓緊了幾分,師尊還是原來的樣子,真好。
萬譚敬訓(xùn)斥完了青渡青寧兩人衣冠,回過頭來又瞪了一眼高靈,道:“回頭找你算賬!”
高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還有點(diǎn)事,就先走了!上尊!告辭!”
“等等?!?p> 危重梧叫住他,高靈轉(zhuǎn)過身來,一柄折扇便朝他面門沖了過去,瞳孔一縮,他連忙伸手,竟在不費(fèi)一絲靈力的情況下,徒手抓住了她擲來的折扇,上面似乎還有她手心的溫度,他有些詫異的看過去。
危重梧面無表情道:“禮尚往來罷了?!?p> 聞言高靈低笑一聲,卻又忍不住咳嗽,握緊折扇,行了一禮,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沒有用靈力御劍,而是一步步走遠(yuǎn),卻在身后的幾人再看不到的地方,忽然一顫,喉間痛癢,他伸手捂上了嘴,一陣劇烈的咳嗽,蒼白指間一片鮮紅。
他咳嗽著,咳的彎下了腰背,咳的五臟六腑都發(fā)疼。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焦蕪天地,和那一抹微微彎腰輕揉面前稚童的紅衣。
一世散魂,得而二回。
高靈想,果然還是應(yīng)了他的話了。
他放下袖子,另一只手緊握折扇,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耳邊是穿越了虛空的失了真的,他所熟悉的聲音。
“你要做的,就是等,等她再次會笑,眼中有光,那就是真正的她回來了,到時(shí)候你要用你的能力,去讓她想起來,最好在她意識防備最薄時(shí)……”
“……這樣才能留下她,而保住亦仙?!?p> 以如此手段留下一個(gè)人,他本是不愿意的,那一段回憶的沉重是他也不愿意回顧的。
可是……
“你師兄太仁,高靈,只有你能辦到?!?p> 如果真的需要有一個(gè)人做壞人,那行吧,我來做。
一步步走著,眼前景色黑與灰倒了一片,天邊卻湛藍(lán)一片。
他的面前是一條無人小路,路上跌宕起伏,他走在上面,已停不下來了,而他的身后空無一人,只有焦黑的竹林小路。
不遠(yuǎn)處山崖上是一對三年未見的師徒重逢,和掌門師兄懲罰弟子的聲音。
“師尊!湛城沒有辜負(fù)師尊期望哦,湛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筑基期了!師尊……”
這清脆的聲音是鳳湛城在向他的師尊討夸呢。
果然下一秒響起一道淡淡的:“嗯,不錯(cuò)?!?p> 萬譚敬道:“對了,青渡青寧你們兩個(gè)每人三遍門規(guī)!明日交上來!”
“……”
三遍門規(guī),數(shù)千近萬條規(guī)矩。
他嗤笑一聲,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故君祈
失蹤人口回歸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