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眼前的這場大勝,看著眼前的將領(lǐng)和幕府僚佐一個個臉上的喜色,劉寵也不得不下令迅速打掃戰(zhàn)場,之后犒賞三軍。
天下已經(jīng)暗下來了。
保存完好的王庭金帳,劉寵坐在檀石槐的虎皮大座上。隨著戰(zhàn)場慢慢打掃完畢,隨著一筆一筆的俘獲詳細地計算出來遞到劉寵的面前,這場大戰(zhàn)的結(jié)果才逐漸清晰。
一陣吵鬧聲將對著案幾上的戰(zhàn)報沉思的劉寵驚醒過來。金帳的門簾被撩開,黃忠?guī)е搜褐鴥蓚€五花大綁、滿身血污的俘虜來到劉寵的面前。
“主公,打掃戰(zhàn)場的時候抓到兩條大魚,經(jīng)過俘虜辨認,這兩個家伙是鮮卑的大人啊。一個叫宇文莫槐,一個叫慕容燕?!秉S忠咧著嘴笑呵呵地說道。
“你二人是東、西部鮮卑的大人?”劉寵回想著暗衛(wèi)劍士收集的情報,道出了這二人的身份。
“正是。”宇文莫槐和慕容燕二人披著一頭亂發(fā)恭敬地回答。
“此番你二人隨檀石槐南下屠戮我大漢軍民百姓,犯下累累血債,不殺你二人難消本將心頭之恨,難報我大漢軍民百姓流血之仇?!眲檻崙嵉睾鹊馈?p> “依照草原的規(guī)矩,我二人已經(jīng)成為了將軍的俘虜,以后便是將軍的奴隸。奴隸作為主人的財產(chǎn),隨主人如何處置都可以,可是我二人好歹也是鮮卑的大人,在草原上向來都傳播著漢人仁義的美名,不殺我二人對主人來說想必會有更大的好處。”宇文莫槐拐著彎求饒。
“我二人可向?qū)④娺M獻大筆的財寶、牛羊、馬匹贖罪,請將軍開恩。”慕容燕直接開出了條件。
劉寵心想這二人也是有意思,一個以仁義美名與利益為說辭,一個直接開出了價碼?!奥犅匁r卑的勇士悍不畏死,不想你二人卻是貪生怕死之輩,你們的牛羊馬匹和財貨本將軍可自己去取,至于仁義名聲那是在朝堂上,不在兩軍殺伐之間?!?p> 宇文莫槐與慕容燕對視了一眼,目光中露出苦色,沒想到這個漢人將軍軟的不吃,那只好來硬的了。
“將軍想自己去取我們的牛羊馬匹和財貨只怕不容易,我們鮮卑的大首領(lǐng)還有大軍在手,況且已經(jīng)布置下了對付你們?nèi)烦鋈麧h軍的計策,想來到時你們那三路大軍的下場不會比我們好。此次王庭之敗,不過是敗于你們無恥的偷襲,倘若正面廝殺,你們?nèi)绺嵫蛞话愕臐h軍怎么會是我們鮮卑勇士的對手。”宇文莫槐一改之前的恭敬狠辣地說道。
“你們布置下了什么對策?”劉寵心下詫異。
“……”宇文莫槐一愣,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言了,立時決定不再說一句話。
劉寵見二人不答,繼續(xù)厲聲喝問道:“你們布置下了什么對策?”
慕容燕哼了一聲,咆哮道:“想知道……還是殺了我們吧,就算死也不會告訴你們這些漢狗的!”
劉寵臉色一沉,沒想到這二人前后態(tài)度變化這么快。從開始的恭敬到現(xiàn)在的狠辣決絕,倘若開始相信了這二人的恭敬,肯定就被這二人的狡猾給騙了。劉寵對這二人本無好感,手上沾了漢人的血,本來一刀砍了了事,不過聽那宇文莫槐的意思,想來他們定然是知道檀石槐設(shè)下的陰謀??隙ㄊ侵赖?,畢竟是鮮卑的大人,這身份地位擺在那兒,沒有不知道的道理。
“你二人要是能說出檀石槐布置的對策,本將軍可以饒了你二人的性命?!?p> 宇文莫槐和慕容燕又對視了一眼,然后二人繼續(xù)沉默,看這樣子沒有絲毫開口的意思。
“來人,將這二人帶下去大刑伺候,一定要逼問出檀石槐設(shè)下的陰謀?!眲櫝饚ね獯蠛傲艘宦?,王越掀開金帳門簾走了進來,帶著人將宇文莫槐和慕容燕提了下去。
……
不一會兒,金帳的門簾又被掀開,公孫瓚笑哈哈地帶著人押著一個銬著手鐐和腳鐐的女子走了進來。
劉寵掃了那女子一眼,這女子看上去應該還是個少女。臉蛋精致,肌膚沒有鮮卑女子那種干紅,反而顯得格外嫩白,特別是那一身紅裙格外惹火。本來應該是柔嫩誘人的少女,可身上明顯有一股子草原女子的英氣,這是一種與漢人女子截然不同的味道,應該說是嬌媚中帶著一股子野性,顯得格外誘人。劉寵心想,這應該是被俘虜?shù)孽r卑貴族女子吧,要不然也不會被押到自己面前,可不知道公孫瓚為什么要親自把這女子押進來,難道是這女子有什么特別之處?
正待劉寵開口詢問,公孫瓚就笑呵呵地說道:“大將軍,這次的收獲可大了,大將軍絕對想不到吧……這個小女子竟然是檀石槐的女兒,鮮卑公主啊……我軍此次竟然俘虜了鮮卑的公主……”
公孫瓚雖然早知道了這個少女的身份,此時的驚訝和興奮與當時的驚訝和興奮顯得一樣。顯然這個俘虜對于公孫瓚來說意義重大,“這個鮮卑公主該如何處置還望大將軍示下?!?p> 公孫瓚說著朝劉寵遞了個眼色,本來二人在洛陽的私交還是不錯的,公孫瓚這個相對來說無禮的舉動,劉寵此時也懶得在意。公孫瓚那眼神的意思劉寵哪里不懂,畢竟是鮮卑公主,除了他這個征北大將軍有權(quán)力處置,任何人也不敢私下做點什么,要是被劉寵知道了,私藏鮮卑公主的結(jié)果絕對不是任何人愿意承受的。
本來把這個鮮卑公主獻給劉寵,公孫瓚打心底是不愿意的,不過好友關(guān)靖再三地勸說自己不能被美色迷了心智。關(guān)靖也說了不能私藏鮮卑公主,可是公孫瓚有的是辦法,比如承諾讓這個鮮卑公主活命,然后給她換個身份,如此便能掩人耳目,可關(guān)靖的最后一番話讓公孫瓚改變了主意。關(guān)靖說大漢立國近四百年,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如此文武全才的劉氏子弟,即便是當年的高祖高皇帝、世祖武皇帝或許能在武功上勝過這位被削奪王爵的宗室子弟,可在文名上劉氏歷代先祖也恐怕只有當年的劉安、劉向可比。如今這位征北大將軍又奪下鮮卑王庭,立下東漢近二百年無人可比的戰(zhàn)功,此戰(zhàn)若無意外,到時回到洛陽恢復王爵是板上釘釘?shù)氖?,故而不可與之交惡,相反要想盡一切辦法與之交好。關(guān)靖再說當今陛下荒淫無道,雖然陛下努力造人終于有了子嗣,可是年幼的皇長子劉辯能不能健康長大還不知道呢。倘若當今天子不永……皇長子又有個什么萬一……這位不久之后便可恢復王爵的宗室藩王未必不能如當今陛下一樣坐上那個位置……
關(guān)靖的這番話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公孫瓚不可能不懂。當公孫瓚想到那可能的結(jié)果,再想到自己本來與這位征北大將軍交好,如果此番再獻上鮮卑公主,只要這位大將軍心里頭高興了,說不定會越來越重用自己的。想到未來的種種美事,說不定公孫家就將在自己手中光大門楣,所以公孫瓚才樂呵呵地將鮮卑公主帶到金帳獻給劉寵。
反過來劉寵倒沒那閑工夫想那么多小心思,他正在為宇文莫槐的那番話心煩意亂,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檀石槐布下了什么詭計,難道真的只是設(shè)下了伏兵嗎?
公孫瓚見劉寵沒有反應,提高了一點聲音又問了一句,“大將軍,這個鮮卑公主該如何處置,還請大將軍示下?!?p> 劉寵反應過來,敷衍了一句,“帶下去吧?!?p> 只見公孫瓚扭動了眉眼,樂呵呵地將這個鮮卑公主押入了劉寵的內(nèi)賬。其實劉寵明顯不是那個意思,他是說叫公孫瓚把人帶走,可公孫瓚應該是明白劉寵的意思,但看樣子公孫瓚是有意為之的呢,劉寵此時也無心和他計較。
公孫瓚將帶著腳鐐手鐐的鮮卑公主安置在了劉寵的內(nèi)賬,然后出來向劉寵行了個禮便出賬去了,劉寵只顧自個兒在那琢磨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
又過了一陣,金帳的門簾被掀開,荀攸、鐘繇走了進來,看來是不能專心想事兒了。劉寵問明了二人的來意,原來天色已經(jīng)暗了,戰(zhàn)場已打掃完畢,戰(zhàn)果也已統(tǒng)計完畢,荀攸執(zhí)筆書寫了遞交朝廷的戰(zhàn)報,特意帶來請示劉寵。
劉寵打眼掃完,戰(zhàn)報倒是中規(guī)中矩,不過劉寵指出將上報的戰(zhàn)果大幅壓縮,俘獲的人口財貨能少報就盡量少報。荀攸知道此舉不妥,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按照劉寵的意思當場重新寫了一封戰(zhàn)報,然后經(jīng)過劉寵的同意,立即派出快馬連夜按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陽。
劉寵又吩咐犒賞三軍,此戰(zhàn)將士各賜鮮卑女人一名,奴隸兩個,所繳獲財物自留一成。
將士們得到消息,無不欣喜萬分。
這等賞賜對于沒家沒口的將士來說,轉(zhuǎn)眼間就有女人還有奴仆了,憑借此戰(zhàn)繳獲的財物,屆時回到家鄉(xiāng)再怎么也能買上幾畝田地,才經(jīng)過一戰(zhàn)就從一無所有變成小地主,這些將士如何不歡喜。對于有家有口的將士來說,誰又嫌人多,誰又嫌錢多呢!將士各個都覺得跟著征北大將軍作戰(zhàn)很有前途,特別是從洛陽南北軍挑出來的騎兵將士,當初知道要出塞作戰(zhàn),沒有幾個想過要立功受賞的,畢竟大多數(shù)都知道出塞作戰(zhàn)是九死一生,只求能全須全尾地活著回到洛陽就好,沒想到此番還得到這么重的賞賜,想想到時回到洛陽那些同僚羨慕的眼神就感覺特別提氣,各個都下定決心要跟著大將軍好好作戰(zhàn)。
劉寵見事情都已經(jīng)安排完了,不過心中的那件事依然纏繞在心頭。荀攸和鐘繇二人見劉寵面露倦色,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便沒再多說什么,和劉寵告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