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陰暗的房間里,充斥著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咒罵聲。
鄰居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過幾天就會發(fā)生的情形,誰在乎呢?住在蜘蛛巷尾的都是失意的人,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掙扎著搬出去,對旁人如何是半點心思都沒有的。
只是這一次的情形,似乎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是的,當然,曾經(jīng)在伏地魔無數(shù)個鉆心剜骨下都不會哼一聲的男人,就算靈魂住進了兒時的軀殼,也絕不會在自己厭惡的男人的拳頭下哭泣哀嚎,更不會任由他拳打腳踢。
艾琳尖叫著,驚慌失措地想要拉開扭打在一起的父子。
西弗勒斯在托比亞進門后對著艾琳掄起拳頭的時候就從樓梯上沖了下來,抓起桌上早都裂了一道縫的碟子狠狠扔到了托比亞的臉上,破碎的瓷片劃破了托比亞的臉,流下了兩道刺目的鮮紅。
“該凍死的大街上的小崽子!怪物!惡心的帶來厄運的怪物!你怎么敢!”托比亞連艾琳也顧不上揍了,伸長胳膊去抓西弗勒斯。
小身體也有小身體的好處,至少西弗勒斯可以靈活地躲避喝醉酒搖搖晃晃的托比亞,并且將戰(zhàn)斗中的那一套用在這個男人身上,毫不留情地擊打人體最脆弱的地方。
托比亞疼的抽氣,咒罵聲越來越斷斷續(xù)續(xù),雖然話語兇狠卻總有股色厲內(nèi)茬的味道。此時打的兩人看起來似乎是扭打在一起,事實上卻是西弗勒斯單方面地毆打托比亞。
他不能殺自己的父親,竟管這個人讓他惡心無比,但總可以讓他一段時間都不敢再來招惹他和艾琳!
艾琳哭著想要拉開西弗勒斯,托比亞的目光觸及到艾琳,嘴里的咒罵又精神了起來:“臭烘烘的婊*子,我當初就算是死也不該娶你這樣一個滿身霉運的女人!看看你養(yǎng)的小怪物,和你一樣的……”
下面的話他沒有罵出來,因為西弗勒斯已經(jīng)陰狠著目光一把攢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力氣雖然有限,但在這樣的憤怒下無疑爆發(fā)出了不俗的實力,將托比亞的聲音瞬間便遏制在了嗓子里。
“哦,不!西弗!你不可以!”艾琳撲倒在地,抓住西弗勒斯的胳膊使勁扳著,“你不可以傷害你的父親,梅林不會原諒你的!你的靈魂會墮入地獄的!快松開,西弗!”
西弗勒斯慢慢松開了手,在托比亞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時,把艾琳拉到了一邊,遠離地上那個茍延殘喘比一條蛆蟲還不如的男人。
艾琳震驚的看著西弗勒斯,黑色的眼眸里溢滿了哀傷和悔恨,竟沒有再去關(guān)切地望著地上的男人。
“離開這里!立刻!”西弗勒斯從懷里掏出兩枚英鎊扔到了托比亞腳下,“這是家里所有的錢了,你立即離開!”
托比亞像見了事物的狗一般,忙把那兩枚英鎊收在懷里,惡狠狠地盯著母子兩人:“就這么點?!”
“now!”西弗勒斯提高了音量,他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托比亞在觸及到他的目光時禁不住渾身一震,腳步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
“怪物!”他不甘心地罵了句,轉(zhuǎn)頭想要溜之大吉,但腰上和腿上的麻痛讓他趔趄了好幾下,差點栽倒在地。
西弗勒斯沉默地站著,對那兩枚僅剩的英鎊倒并不可惜,他真不敢保證,要是托比亞再不走,他會做出什么來。
“媽媽,你上樓歇會吧,我去切面包,熬點熱湯,待會就端上去?!蔽鞲ダ账孤卣f,避開艾琳復(fù)雜的目光,一撅一拐地朝廚房走——他當然不可能毫發(fā)無損,這脆弱的,比一株月光草還“嬌柔”的五歲身體,西弗勒斯恨恨地想。
艾琳什么都沒有說,她閉了閉眼,轉(zhuǎn)身上樓去了,那背影在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
一夜之間,艾琳像是想通了什么,竟然開始打理起久未清掃的房間,最讓西弗勒斯震驚的是(原諒他在那一刻像一頭巨怪一樣表現(xiàn)的傻乎乎的),她用的是魔杖!
她的清潔咒在用了幾個后變得熟練起來,很快讓陰暗的房間變得明亮,灰撲撲的窗簾,破舊的家具也被她用變形術(shù)改造地更像是一個家。
“西弗,媽媽先用變形術(shù)維持這個樣子,等媽媽賺了錢,就去對角巷買新的?!卑者€生著病,又長久未施這么多的魔法,很快便有些虛弱,喝了些水就坐在沙發(fā)上休息。
西弗勒斯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又給艾琳添了一杯茶,坐在她對面變形術(shù)變出來的沒有缺腿的椅子上,欲言又止地看著艾琳。
“過來,西弗?!卑照惺?。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站起身走到艾琳身邊,卻猝不及防被她抱在了懷里。
他僵住了。
艾琳無聲地哭著,她冰涼的眼淚落到西弗勒斯的脖頸,打濕了他的發(fā)絲。
“我的孩子,媽媽錯了,媽媽再也不會了,媽媽會撐起這個家,會好好保護你,教育你?!卑彰鞲ダ账沟念^發(fā),一遍又一遍,泣不成聲“你是普林斯家的孩子,你是個有天賦,有韌勁,有好前途的孩子,媽媽……媽媽差點毀了你,差點毀了你的靈魂,是我的錯……”
西弗勒斯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過母親的懷抱,這個懷抱溫暖地讓他想要落淚,事實上他也落了——管他什么三十八歲的老男人,在艾琳的懷里,他寧愿做個討人煩的孩子。
他從艾琳的話語中明白了她這般變化的原因,自己那一時沖動間對托比亞動的殺意深深震撼到了艾琳?;蛟S為了愛情,為了割舍不下的過去,艾琳可以忍受被丈夫毆打,可以在孩子受傷后一邊哭泣一邊說著自欺欺人的話語,甚至可以在母子都被深深地羞辱后也可以選擇原諒那個人,只為了讓他回心轉(zhuǎn)意回到自己身邊。
但是,當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對著身生父親舉起屠刀時,這世上沒有哪一個母親還可以再自我欺騙下去,還可以再忍耐下去!
更何況,艾琳是女巫,是高貴的普林斯家族的傳人,就算家族落魄,嫁給麻瓜,被麻瓜羞辱丟失了巫師的尊嚴,她的骨子里,也有曾經(jīng)作為斯萊特林的一份驕傲和血性。
當蒙眼的紗布被徹底解開,自我欺騙徹底結(jié)束,一個走不出這樣的情境的斯萊特林,根本就不配為斯萊特林,根本就該在分院的時候直接被踢出霍格沃茲。
西弗勒斯深深地吸了口氣,重生以來地所有對未來的迷茫彷徨,急于改變現(xiàn)狀的焦慮煩惱,在艾琳的懷抱中漸漸化為烏有。
這是他的母親,與他血脈相連,他唯一的親人。
未來的路上的一切未知,他都要為了艾琳,為了莉莉,為了自己,不死不休地戰(zhàn)斗下去!
第二天的早上,西弗勒斯是在牛奶和面包的香味里睜開眼的,他下樓詫異地看著桌面上幾乎奢侈的餐食,鼻翼輕扇,感謝梅林沒有讓他再像昨天那樣丟人地哭鼻子——就像個小巨怪一樣。
事實證明,成年的巫師足夠在麻瓜界過一個不錯的生活,西弗勒斯一邊在艾琳的“逼迫”下滿臉痛苦地喝下牛奶,一邊在心里對盧平·萊姆斯狠狠地鄙夷。堂堂一個巫師,就算是狼人,就算在巫師界找不到工作,也不該混成那副模樣,沒腦子的格蘭芬多!
呃……除了莉莉。
西弗勒斯吃完早餐,第一次徹底地屈服于心中的欲望,準備去游樂場找莉莉,他出門前對著鏡子……嗯?他為什么要對著鏡子擺弄這么久?!難道重生讓他變得跟盧修斯那只花孔雀一樣顧影自憐起來了?
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到的西弗勒斯狠狠地擰起眉,逃也似地出了屋,又飛一般地朝游樂園跑去。
至于要穩(wěn)步慢走的優(yōu)雅?
梅林都喊亞瑟王回家吃飯了,在迫不及待見到莉莉的途中,讓優(yōu)雅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