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檸檬茶配著甜膩的糖果,這似乎是一場不值得憂慮的會面。
但莉莉自從進入校長辦公室就沒有平靜過——盡管她的神色看起來正常極了,但內(nèi)心卻無比忐忑,桌上紋絲未動的零食和檸檬茶印證了這一點。
鄧布利多留了紙條,說臨時有事,馬上就會回來,讓莉莉先品嘗桌上的美食。
莉莉僵硬地坐著,她對鄧布利多教授叫她來辦公室的原因隱隱有所猜測,三天過去了,鄧布利多早該找她談話再次驗證她對斯拉格霍恩說的那些了。莉莉的腦子雜亂無章地想著,鄧布利多有沒有找過西弗勒斯談話?鄧布利多會問她什么?她該怎么回答?她要不要現(xiàn)在就運轉(zhuǎn)大腦封閉術(shù),雖然她還學(xué)的不夠熟練……
一道銀霧從鄧布利多辦公桌旁邊的柜子里飄了出來,吸引了莉莉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走到柜子前。她感到疑惑,因為她似乎能隱約聽到西弗的聲音。
莉莉打開柜子,柜子里是一個冥想盆,她認得這個,也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她在書上看到過。
銀色的煙霧飄到莉莉前面,事實上,她無法說這銀霧是液體還是氣體。它像一塊明亮的白銀,但在不停地流動,像水面在微風(fēng)中泛起漣漪,又像云朵那樣飄逸地散開、柔和地旋轉(zhuǎn)。莉莉在一瞬間的恍惚中,在那片銀霧里看到了西弗的身影。
莉莉怔住了,她回頭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的門,手指捏了捏,小心翼翼地又湊近了些。
“……神鋒無影咒?!蹦鞘俏鞲ダ账沟穆曇?。
莉莉的心被什么攢住了,她咬了咬牙,一頭扎進了冥想盆。
當(dāng)眩暈感消失,莉莉腳踩實地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仍在校長辦公室,但她百分百確定她已經(jīng)進入了一段記憶,因為她看到了西弗和鄧布利多教授。
“神鋒無影咒?!蔽鞲フ驹谵k公桌前面,面無表情地說。
莉莉著急地上前,她明知徒勞無效,卻還是做出了愚蠢的動作——她伸出手想要去阻擋西弗勒斯說出的話,但她的胳膊就像是穿過了一片虛霧。
桌后的鄧布利多微微低著頭,藍色的目光從半月形的眼鏡上方透出來,比平常溫和慈祥的模樣多了幾分銳利:“據(jù)斯拉格霍恩教授說,你和莉莉無意中撞見了那幾位同學(xué),鑒于他們?nèi)栽诨杳灾校7綗o法得知具體情況,但是你為什么會知道他們所中咒語是神鋒無影咒。不自謙地說,我這個年齡算是知道不少魔法了,但是這個咒語我沒聽說過?!?p> “老蜜蜂,不要裝腔作勢。”西弗勒斯不耐煩地皺起眉,“是我施的。”
莉莉捂住了嘴,她著急地看著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似乎嘆了口氣,他坐的更直了:“西弗勒斯,你知道這件事情的后果,如果這是你自創(chuàng)的黑魔法?!?p> 西弗勒斯看了鄧布利多一眼,眼里露出些疑惑:“我以為你一清二楚,老蜜蜂,你糊涂了?”
莉莉恨不得把西弗勒斯的嘴捂住拖出校長辦公室——他這是在亂說什么!要把鄧布利多氣的直接開除他嗎!
鄧布利多摘下眼鏡擦了擦:“哦哦,我清楚一部分,那我可以問問,既然莉莉已經(jīng)作證,你為何還要來說這些?!?p> “你今晚似乎廢話太多?!蔽鞲ダ账姑蛑旖牵拔以趺纯梢宰屗芡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會讓她為此承受?!?p> “可朋友間不就是互相擔(dān)當(dāng)承受嗎?西弗勒斯,我以為你會為莉莉的改變而高興一些?!编嚥祭嘀匦麓魃涎坨R,他眨了眨眼睛,“哦,你可不能再口出狂言,畢竟我是校長,大權(quán)在握?!?p> 西弗勒斯完全沒聽進去他的后半句:“我沒有時間和你在這里浪費,鄧布利多。我不在乎莉莉會不會改變,只要她快樂無憂我一點都不在乎其他的,所以這件事情隨你處理,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讓莉莉放下心結(jié)。”
“那這么說來,我想想……”鄧布利多扣著手指,輕敲桌面,“自創(chuàng)黑魔法咒語,傷害同學(xué),雖然那是自保但自保過當(dāng)。嗯……開除……懲罰……”
他的聲音突然輕了許多,莉莉怎么也聽不清后半段,她著急地快瘋了,幾乎要湊到鄧布利多嘴邊去聽他到底在說什么。
但眼前的一切突然開始飛速旋轉(zhuǎn),莉莉在一陣眩暈后摔倒在了地上。
她連忙站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出了冥想盆,柜子的旁邊站著一個人,笑瞇瞇地看著她。
莉莉嚇了一跳:“鄧……鄧布利多教授……我……我,對不起?!?p> 鄧布利多擺擺手:“哦,沒關(guān)系,孩子,年輕人的好奇心嘛。我年輕時比你還沖動好奇,遇到什么都想去一探究竟?!?p> 莉莉低著頭,不安地攪了攪手指:“教授……我看到了?!?p> 鄧布利多坐到了辦公桌后面:“請坐,孩子,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西弗勒斯和您的對話了。”莉莉鼓起勇氣,把頭抬起來看著鄧布利多,“向斯拉格霍恩教授隱瞞真相是我的主意,我不想西弗勒斯被開除,他對我來說很重要。教授,他是為了救我才對那幾個學(xué)生施咒的,我可以提供記憶,當(dāng)時情況太糟糕了,那幾個斯萊特林的學(xué)生做的十分過分。”
“那么你覺得西弗勒斯的報復(fù)過分嗎?”鄧布利多平和地問她。
“我……我不知道?!崩蚶蚪Y(jié)巴起來,“他們做錯了該受到懲罰,可西弗用了傷害性較大的魔法……”
“準確的說,是黑魔法?!编嚥祭嘌a充道。
“哦,不,不是的!”莉莉急的紅了臉,“教授,那不是黑魔法!任何……任何魔法和儀式本身不具有惡意,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巫師本人的意愿是否帶有惡意,是否符合普世價值!這,這是尼羅文的古老魔法書籍里寫的!”
她看著鄧布利多的眼睛:“西弗,西弗是為了保護我!那不是黑魔法!你不可以開除西弗,教授!”
“可是莉莉,他想要傷害那幾個同學(xué)?!编嚥祭嗟纳裆珟缀醴Q得上冷酷,“這種想法難道不抱有惡意?”
莉莉幾乎要哭出來了:“不,不是的!是他們先抱有極大的惡意的,西弗……西弗將他們的惡意還給他們了!他也許使用的魔法有些不合適,但他事出有因,本意不惡!”
鄧布利多指尖微扣,似乎在沉吟:“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在斯萊特林時有發(fā)生,但大部分他們學(xué)院會內(nèi)部解決,而西弗勒斯這件事無法內(nèi)部解決。一來那幾個孩子的父母已經(jīng)對學(xué)校提出了質(zhì)疑,學(xué)校的董事會不能放任不管,二來,西弗勒斯已經(jīng)找過我承認了這件事情?!?p> “教授,不可以這樣!這不公平!”莉莉站起起來,神色激動,“明明是他們做錯了事,憑什么要西弗承擔(dān)嚴重的后果!這不公平!”
“莉莉,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编嚥祭鄧@了口氣,“有的時候,不得不使用一些小計策,雖然這些小計策某種程度上不那么光明正大,但卻是為了追去更多的正義、公正,甚至光明?!?p> “教授,您是我最敬重的教授,這件事情不可以這樣,西弗勒斯他不該承擔(dān)這么嚴重的罪名!”莉莉堅定地看著鄧布利多,“這極其不公平!您有辦法的對嗎,您一定有辦法保護學(xué)生,主持公道?!?p> 鄧布利多看著她:“哦,當(dāng)然,我當(dāng)然有辦法。可是莉莉,你覺得這公道是對西弗勒斯而言,還是對幾個受傷的斯萊特林而言,又或者,對他們都是?!?p> 莉莉愣住了,她緊緊地皺著眉:“……我不懂,教授,我感到迷茫,我私心想要維護西弗勒斯,我也該維護他,他救了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墒恰拖衲f沒有絕對的公平,斯萊特林幾個學(xué)生……我……對不起,教授,他們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可他們,他們也是同學(xué)?!?p> “莉莉,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這一點很多人在你面前相形見絀,包括我?!编嚥祭嗥胶偷乜粗?,“但我并不為此羞慚,因為世上有很多人不值得你用善良和包容去對待,那不會感動他們只會讓他們愈發(fā)作惡,肆無忌憚。為人兼有軟硬兩手,才是處事自保且顧全大局的真理?!?p> 莉莉似懂非懂:“可該如何判斷呢?教授,那幾位受傷的同學(xué)他們該被寬容嗎?”
“那得你自己逐漸去發(fā)現(xiàn),莉莉。很多事情別人只能給你建議,但你卻要自己去理解踐行。”鄧布利多放下手來,“莉莉,其實在今天找你之前,我已經(jīng)做好了如何處置這件事情的打算,我只是例行地問一問你。但我沒想到你看到了冥想盆里的記憶,所以我覺得開導(dǎo)是必要的,而且,我不得不說,西弗勒斯是個值得結(jié)交的好朋友?!?p> 莉莉緊張起來:“教授,你打算怎么做?!?p> 鄧布利多愉快地笑了起來:“哦,莉莉,這可就不能告訴你了,校長也得有些神秘性。不過我可以透露給你一點,西弗勒斯他不會有事的?!?p> 莉莉松了一口氣:“謝謝你教授?!?p> “你該謝的人可不是我,莉莉?!编嚥祭嗾UQ?,“據(jù)我所知,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同學(xué)這幾天一直待在八樓某個神奇房子里,懷念他和某位朋友的點點滴滴。”
莉莉的臉漲紅了:“教,教授。我告辭了,晚,晚安。”
“晚安,莉莉?!彼嗣印?p> 莉莉飛快地跑出了校長辦公室,直奔八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