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李茂大夫
走過垂花門，就是內(nèi)室，雖說這是個莊子，卻是擺設(shè)豪華，這將軍家不愁錢，家具什么都看上去很新，就連帳幔都是絲綢的。
張婆子吩咐人把手爐送了上來：“夫人請先歇著，我去準備柚子葉水，讓夫人好好洗洗，再換上新衣裳，等下李大夫會來瞧夫人，他可是我們府上最有本事的大夫，你有什么不舒服的盡管講給他聽，讓他替您開些藥調(diào)理一下?！?p> 秋水的手已經(jīng)冰涼了，那手爐還真是及時，看來戚府的下人還算是過得去，以前自己不曾留心過。
“你府上如今誰當家？懇請一見，表達小女子感激之情?！鼻锼畣柕馈?p> 張婆子與小菊卻面面相覷，這夫人死了后，是孫嬤嬤當?shù)募?，她其實就是三少爺?shù)哪棠铮@奶娘當家總是說不出口的，畢竟奶娘只是個下人。倒是莊子的張管家說道：“夫人……我們這府上正等著夫人當家呢……”
這是開玩笑嗎？看管家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像玩笑……
“我與戚家無瓜葛，怎么能當家，管家，您不是說笑吧！”秋水說道。
“怎么無瓜葛，主母在世的時候就想娶夫人過門……如今夫人得以自由，為何不愿意做戚家的當家主母？”管家說道。
“我遠道而來，總不能占了別人的位置，何況我哪來的名分？如今能茍延殘喘于世上，已是無比幸福?！边@戚家兩兄弟戰(zhàn)死沙場，何況人家也有妻子，這不是拿自己開玩笑嘛？
“秋水侄女……管家說的沒錯，我就像讓你成為戚家人……”大將軍出現(xiàn)了，這戚家與田家也算世交，難道父親……不，是死去的皇上把自己托付給大將軍了？就算大將軍再怎么也是自己的長輩……不想再如此了……年齡不是問題，這根本是騙人的。
“嫌我老對嗎？”大將軍倒是一個實在人，“我可沒那花花腸子……我不是他，他能這樣對待你，把你納入后宮……”
“不，戚伯伯，不是他的原因，是我的……當時我覺得年齡不是問題，哪知道這后宮日子難過……都是我不好……”秋水內(nèi)心有咎，自己當時是使了心機……那大將軍突然也不說話了，半天才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梅兒還是姑娘嗎？”
秋水搖了搖頭，那大將軍竟然離去了，三步變?yōu)閮蛇叴掖叶ァ?p> “李大夫來了……夫人?！毙⊙绢^小菊進來通報。
李大夫長須飄飄，長得很是儒雅，這樣的容顏的確有股仙風道骨，其實大將軍長得也不差，這府里最難看的就是死去的將軍夫人，秋水對她的印象并不好……善妒奇丑就是那些夫人們對將軍夫人的評價，這李大夫……
“大夫……您最擅長哪科？”秋水乘大夫給自己診病時問道。
那正在開藥方的李大夫頭都沒有抬，脫口而出：“外傷……我曾是軍醫(yī)，不過對婦科也還懂一些，將軍夫人在世的時候，都是我給看的……夫人的胎兒很穩(wěn)，只要好好養(yǎng)著就是了?！?p> 秋水還想問些事，于是又說道：“您知道其他人去哪里了嗎？”
“夫人想問誰？”李茂一點都沒藏著掖著。
“梅兒……還有陳夫人等……”秋水問道。
“這小的不知……”李茂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要隱瞞什么，這說話支支吾吾起來，“夫人，可以問……其他人。只是夫人還是顧好自身才是……這件事萬萬不得聲張，要是被人知道就是滿門抄斬，您總不希望將軍府有事吧！”
將軍府不能有事……其余人也不能問……秋水看了看周圍，門外秋高氣爽，樹葉已經(jīng)轉(zhuǎn)黃，院子里菊花滿地，五顏六色也算是好看……
“這花多好看……”
“這是三少爺最喜歡的?！毙【照f道，“三少爺每回來我們莊子都是住這間屋的，都是我服侍的。”
“小菊丫頭的名還是少爺取的，我們四個很小就被買進府服侍少爺了，那三個分別叫小梅小蘭和小竹，小梅是在鎮(zhèn)北國公府里當差的，小蘭是在京城的將軍府里。小竹最慘，她在老家揚州，我們都幾年沒回去了……”
“那就是你家少爺和你……”
“不是那樣的，我家少爺菊花開的時候就會來莊子……我有時也會跟隨少爺行走于各府邸，這回小竹也從揚州趕過來了，將軍說調(diào)她來服侍少夫人，因為我們幾個就屬她最文靜，還認識不少字呢，女工繡活樣樣通，不像邊關(guān)的小梅只會舞槍弄棒?！毙【照f道。
“你是不是善種花？”秋水說道……小菊笑了……這位田夫人真是聰明。
“小蘭什么都會點……就是不怎么精……”小菊說道，“所以我們少爺最喜歡的應(yīng)該是她，她一直想嫁給少爺呢……”
“小菊……你怎么可以胡說……”一個青衣丫頭出現(xiàn)了，十七八歲的模樣，“小蘭給少夫人請安……”
“少爺回來了？”小菊說道。
“回來了，我剛服侍完他換衣，就被阿福趕出來了，他就怕我……不說了……你們這些小丫頭還是少知道好。”小蘭說道，“少爺去練武了，老爺吩咐的……”
有那么多貼身丫頭，還有貼身小廝……這位三少爺也真是會享受，其實自己也曾經(jīng)有人服侍，只是現(xiàn)在就連貼身服侍自己的丫頭都被賣了，也不知去哪里了。三少爺是誰呢？應(yīng)該就是那小猴子戚琦。這家伙養(yǎng)了那么多美貌少女在身邊做什么……不會是將軍的意思吧……將軍府人丁并不興旺。說起戚家的小猴兒，自己上回見到他，他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應(yīng)該說是個孩子，后來一直沒見過他，也聽說這將軍的兩個兒子戰(zhàn)死沙場后，將軍就特別器重他了，只不過將軍府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年輕人了……
“那你家少爺，他讀書嗎？”秋水問道。
“他哪敢不讀書……”小蘭笑道，“他要是不好好讀書，將軍一定打他，打得皮開肉綻的，只是少爺……原本一直闖禍，這回讓將軍不知關(guān)到什么地方去了，今日才回來……見了我都生疏了……”
生疏了……我如今是誰？秋水心里想到了這個問題。
“您是少夫人嗎？”小蘭繼續(xù)說道，“老爺說，讓我服侍少夫人……小菊，少爺什么時候娶的親？”
“我也不知道……”小菊一臉茫然，“不該我們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問了?！彼话殉哆^小蘭，看來要去說悄悄話了，秋水長嘆可口氣……真不知道這戚府在搞什么鬼。
“少夫人……”張婆子進來了，“少爺回府了……您……您可要包涵了，我們這位少爺不是省油的燈，老爺讓我來提醒您，這回您在我們府上就是三少爺?shù)钠拮樱f別說漏了嘴……為府上惹麻煩?！?p> 這戚將軍可是有趣……這樣算拉郎配嗎？只要和他家小猴子見個面，就算糊弄過去了，這家難道就是自己做主了？不會太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