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緒
程輝回到C市以后，又進入了自己忙碌的研究生生活，偶爾也有女生會跟他聊聊天。當然周延是每天都要跟他八卦女生的，比如今天哪個女生又穿了很漂亮的裙子，甚至向他八卦人家畫粗了眼線，程輝聽著深有感慨，周延的研究生生活可真夠多姿多彩的，他甚至樂此不疲的給女孩子們建議。芳芳，你今天的口紅不錯哦！麗麗你今天的衣服很襯你的膚色。這種對話基本成為了常態(tài)，只有程輝靜靜地站在一旁不說話。
“周延，程輝有女朋友嗎？他都不怎么說話耶！”芳芳好奇地跟周延八卦。
“他在玩媳婦養(yǎng)成記，他喜歡高中生，口味比較重?！敝苎油低蹈挤及素?。
“哇塞，這么勁爆，看來這個年頭長得帥的要么出柜，要么喜歡蘿莉，還真是沒我們這些大齡單身剩女什么事?！狈挤几锌?p> “別瞎說，我可是來者不拒噢。”周延說完還沖芳芳拋了個媚眼，芳芳拍了拍胸口，做了一個惡心的動作走開了。
“真是不懂欣賞?！敝苎诱砹艘幌乱r衫的領子，自言自語。
“你又詆毀我名聲了？”程輝用書拍了拍周延的肩膀，他嚇了一跳。
“沒有，你嚇死我了。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敝苎哟笱圆粦M地說。程輝并沒有理他，忙去了。偷偷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心有靈犀的響了起來。是程媽媽。
“小輝呀！你還好吧？”程媽媽開口，程輝覺得是來者不善呀！他媽媽一開口就如此客套，不像她一貫的作風。他們家的一貫作風都是有事說事，今天媽媽的行為很反常。
“我很好呀！怎么了媽？”程輝緩緩地開口。
“你爸說讓你最近抽空回來一趟，他托人給你介紹幾個女朋友，你不要去騷擾人家高中生?！背虌寢専o奈的說。程爸爸在邊上囑咐她打這個電話，現(xiàn)在也在盯著她。還一個勁的沖她使眼色。
“我不回來，我才幾歲，就讓我相親。再說了我喜歡一個人又沒錯，你問問程首長，哪條法律規(guī)定，我不可以喜歡比我小的女生?！背虌寢岄_著免提，程爸爸噌地一下火冒三丈。
“未成年人保護法?！背贪职譀_著電話大喊，不解氣還掛了電話。然后氣沖沖的出門去了。程輝看著掛斷的電話，認真想了一下，未成年人保護法？有點欲哭無淚，他又沒有對趙書殊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
“你看他，就是被你寵壞了。他這樣的就應該讓他讀軍校，好好磨磨他的棱角。你當初非要支持他學醫(yī)?！背贪职窒虺虌寢尡г埂?p> “他大了，你越管他，他越反抗。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不能讓他照著你的人生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程媽媽耐心的跟程爸爸解釋。程爸爸想了想不再說話。
徐宇飛報道的那天，C市熱得讓他汗如雨下。在趙書殊的拜托下，程輝還是早早的就在門口等著徐宇飛。
“程師兄，麻煩你了?！毙煊铒w客氣地和程輝打著招呼。
“沒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背梯x接過徐宇飛的行李箱。徐宇飛心里就沒那么愉快了，雖然趙書殊也跟他講了，他才入學，所以拜托了程輝接他，可他其實很不愿意麻煩程輝，他寧愿自己一路問，或者讓其他學長帶他。程輝倒是很熱情，大概是趙書殊拜托他做事的原因。首先給徐宇飛介紹了C醫(yī)科大，然后又給他介紹了各個學院，圖書館，食堂。最后還幫他辦理了入學手續(xù)。程輝本來就很熟悉C醫(yī)科大，加上不少同學都認識他，手續(xù)辦起來就很順利。
“你現(xiàn)在是本科階段，本科這幾年就住在本科宿舍樓，你報的是本碩七年連讀，后期會讓你搬去研究生宿舍的?！背梯x認真跟徐宇飛解釋，不提還好，一提徐宇飛就更傷心了，當初他可是視程輝為目標，毫不猶豫的就報了七年本碩連讀，可是現(xiàn)在呢，要跟趙書殊隔個十萬八千里，真希望自己是孫悟空呀，一個筋斗云，就十萬八千里。
“那你會繼續(xù)在這里讀博士嗎？”徐宇飛問程輝。
“我讀的是碩博連讀，最后一年要去德國交換，不過這幾年都會在C市，你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程輝說道。
“今天真的謝謝你了。”徐宇飛真誠的向程輝道謝。
“你不用謝我，要謝的話就謝謝書殊吧！現(xiàn)在也到了晚飯的點，學校附近有家不錯的火鍋店，我?guī)闳コ?，就當為你接風洗塵了?！背梯x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徐宇飛說。
“這頓理應我請你，今天多虧了你。”徐宇飛說道。
“你要請的話，下次連書殊一起請吧！”程輝回答，徐宇飛好像沒有理由反駁。
麻辣的鍋底在銅鍋里沸騰，大熱天的火鍋店的生意并不受影響，開著十足的冷氣，人們辣的汗流浹背，卻依舊享受著味覺上帶來的刺激。
“書殊最喜歡這種麻辣的刺激了。她還喜歡加兩倍糖的拿鐵和奶茶，但是她都不會發(fā)胖?！毙煊铒w盯著火鍋起的霧緩緩地說，他很想念她。這是他們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了吧。程輝并沒有飯桌上說話的習慣，但是不回答好像不太好。
“你跟書殊關系一定很好吧！”程輝說，其實就徐宇飛現(xiàn)在表情來說，他覺得不應該僅僅用關系好來表達。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徐宇飛好奇地問程輝。
“是在圖書館，她在小聲的自言自語，我搭了一句腔，還遭周圍的人各種白眼?！背梯x回憶著初遇，嘴角微微上揚，眼里滿是笑意。徐宇飛認真想了想，以前他每個周六都會陪趙書殊去圖書館看書，雖然他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看漫畫，可有那么一段時間，他沉迷于打游戲，好長一段時間都沒陪她去圖書館，他們的關系好像也就從此慢慢變得疏遠。徐宇飛認真的想著事情，沒再開口，程輝也沒再開口，專心的吃著火鍋?；氐剿奚?，徐宇飛給趙書殊打了幾個電話都是正在通話中，期間趙書琳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聊了一會天。
趙書殊剛下晚自習，大熊就打來電話。跟她聊了一會，內(nèi)容大概就是他和趙書琳讀同一所學校，他很高興。徐宇飛也考去了C市，大熊動員她也去C市。趙書殊笑了笑拒絕了。她并不想去BJ，當然也不想去C市，留在南林其實大概也不錯。南林大學，其實也還不錯。但是王羽娟比較想讓趙書殊去BJ讀書。剛掛了電話，程輝的電話打了進來。
“書殊，我今天已經(jīng)按照你的指示完成了任務?！背梯x好聽的聲音透過電磁波傳來。
“明明是我拜托你。謝謝你，程師兄?！壁w書殊真誠地道謝。程輝點了根煙，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抽越來越多的煙。醫(yī)生抽煙嗎？程輝的回答是抽。
“哪天你來C市，我?guī)闳コ曰疱??！背梯x看著指尖燃燒的煙，發(fā)著呆。
“好的。我已經(jīng)決定了，爭取保送名額，去BJ?！壁w書殊緩緩地說道，像是說給自己聽，也像說給程輝聽。
“BJ多好呀！你是應該去BJ?！背梯x故作輕松地說。接下來還說了什么，程輝完完全全沒放在心上，好像喝醉酒斷片了一樣，對那一片記憶，一片空白。有時候他想離她近一點，比如在同一個城市，感受同樣的天氣，吃本地相同的特色美食，當然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坐下來聊聊天，哪怕只是聊聊她覺得煩惱的瑣事?？纱蟾胚@一切只有在夢里，做個夢，醒了還要告訴自己是黃粱一夢。
冬天來臨的時候，趙書殊接到了大熊的電話。大熊在電話那端用濃重的鼻音講著話，大概是剛哭過吧。
“趙書琳說徐宇飛跟她在一起了?！贝笮苷f完，吸了吸鼻子，趙書殊聽在耳朵里，耳朵嗡嗡作響，這一刻像是瞬間失聰了。她也希望自己真的是失聰了，可一切都只是等著證實罷了，這一切不是早就一目了然了嗎？
“那你也別太傷心?！壁w書殊安慰大熊，同時也安慰自己。
“我不傷心，我祝福他們?！贝笮苷f完，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趙書殊也哭了，只是沒聲，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就這樣默默流著淚，安靜的聽著大熊在電話那頭哭。暗戀多可恥啊，趙書殊想，連哭都只能是默默的。
趙書殊破天荒的逃課了，沒去上化學課，一個人坐在看臺上看著別人踢足球?；瘜W老師問了陳欣三遍，趙書殊到底去哪里了。陳欣也答不上來。張敏幸災樂禍的看著陳欣，陳欣瞪了她一眼。整節(jié)化學課陳欣都沒好好聽課，躲在抽屜里偷偷給趙書殊發(fā)短信，可她一條也沒回。實在沒辦法，找出程輝的號碼，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摆w書殊逃課了?！焙唵蔚牧鶄€字出現(xiàn)在程輝手機屏幕上時，程輝正在筆記本上記著老師講的重點?？赐甓绦?，鋼筆重重地劃了一筆。心不在焉的聽完，躲在廁所里給趙書殊打了個電話，然而她并沒有接，接著打了幾個，她都沒有接。給她發(fā)了一條短信，她也沒回。他有點焦灼，有點隱隱不安。陳欣終于熬完了化學課，慌亂的幫趙書殊收著書包。
“趙書殊不會跳樓了吧，畢竟保送壓力太大，你勸她放棄算了。”張敏站在陳欣面前譏諷。
“張敏，我覺得我們最起碼是同學，你怎么能如此詛咒你同學。”陳欣抬頭看著張敏，這一刻，張敏居然還能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我可沒詛咒她，畢竟大家可都盼望著她被保送呢？如果她沒進保送，你說她會不會瘋了？”張敏好像并沒有悔意，語言越來越惡毒。
“書殊就算沒進保送名單，也不會瘋，畢竟成績擺在那里，她就算參加高考也不會差。而你這種成績不穩(wěn)定的就前途未卜了！”陳欣背著自己的書包，拎著趙書殊的書包，越過張敏出了門。大家好像已經(jīng)習慣了陳欣跟張敏斗嘴，而趙書殊逃課，她們也只當是個新聞，相互交頭接耳的悄悄討論。陳欣剛出了教室門，就被班主任叫住了。
“陳欣，趙書殊上節(jié)課是不是沒來？有人看到她在足球場了，你趕緊去找她，看看她什么情況？”班主任急促的催促著陳欣。
“好的。老師再見?！标愋勒f完，立馬朝著足球場跑去。趙書殊坐在足球場邊，也不哭了，電話放在一邊嗡嗡地震動，趙書殊也沒管，盯著足球場發(fā)呆。陳欣坐在她身邊，拿起電話一看是程輝，陳欣接了起來。
“書殊，你怎么了？”程輝打電話打到崩潰，終于接通了。
“程師兄，我是陳欣，我找到書殊了，她在足球場邊上看學弟學妹上體育課呢！晚點我讓她打給你。”陳欣看著趙書殊，她完全沒反應。程輝聽陳欣說找到了趙書殊，終于好了一點，也只有讓陳欣先陪陪她。
“書殊?！标愋览死w書殊的手臂，趙書殊回頭看到了陳欣，手臂一張，趴到陳欣懷里哭了起來。本以為眼淚早已經(jīng)流干了，可看到了陳欣又有了流不完的眼淚。陳欣拍著趙書殊的背，不一會兒，陳欣也哭了起來。
“陳欣，你說我傻不傻。”趙書殊哭累了，靠在陳欣懷里問陳欣。
“你一直都很傻?！标愋烙脻庵氐谋且粽f道。
“你也傻，你都不知道我為什么哭，你還跟著我哭?！壁w書殊不客氣地對陳欣說。
“你還能為了誰？除了徐宇飛還會有誰讓你如此傷心?！标愋勒f道，趙書殊聽到徐宇飛三個字，又想哭。陳欣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趙書殊咬了咬嘴唇，止住了流淚的沖動。
“你給程師兄回個電話唄，雖然我是不太懂你們這些為情所困的人，但是他真的很著急?！标愋捞嵝掩w書殊，趙書殊想了想，給程輝回了個電話。
“書殊，你怎么了？是因為保送的事讓你壓力太大了嗎？”電話一接通，程輝就焦急地連問了兩個問題，陳欣貼著趙書殊的電話背面偷聽。
“我沒事，就是突然想翹課?！壁w書殊沙啞的嗓音出賣了她，陳欣給了她一記白眼，仿佛在說給你一個眼神你自己體會，你太假了。
“真的沒事嗎？那你壓力不要太大，你這么好的成績，保送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要學著釋放壓力，哭一哭也挺好的。”程輝像哄一個小孩子，耐心的跟趙書殊說著話。但其實他心里還是很擔心。
“嗯，我知道了。”趙書殊回答。程輝并沒有再追問她，交代了幾句，掛了電話。趙書殊跟陳欣去常去的那家店買了奶茶，趙書殊要求老板給她加了兩倍糖，老板錯愕地看著她，她用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看著老板笑了笑。
“不開心的時候就要喝點甜的東西?！壁w書殊對著陳欣說，還吸了一口兩倍糖的奶茶。
“那也不是你這種吃法?！标愋揽粗w書殊的反應，結果趙書殊沒有任何反應。失戀的女生實在是太可怕了。
程輝認真的盯著飛往南林的航班，計劃著明天要回南林。
“兄弟，你不會瘋了吧！后天一大早可是有個研究生必須參加的會議的，你回去的話，要趕著來開會的?！敝苎涌戳丝闯梯x電腦上的頁面，對他說道。
“我已經(jīng)訂了明天的航班了，明天往返?！背梯x緩緩地說道。
“不是，你中邪了嗎？趕去機場，機場安檢，候機各種，你根本沒多少時間的，這樣會累死你的?！敝苎诱J真的給程輝分析。
“可是我不放心，我要回去看她一眼，她嗓子都哭啞了?！背梯x盯著電腦頁面，他真的必須要見趙書殊一眼才安心，不然心里總是隱隱不安。
“大哥，打電話問不就好了嗎？而且十七八歲的小女生，說不定是失戀了，你去了能干什么？陪她干坐著嗎？”周延試圖喚醒這個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男青年，然而男青年并不領情。
“干坐著也好。”程輝回答，周延瞬間覺得滿臉黑線，這個就是深深墜入愛河的男青年無疑了，思想完全沒有，智商完全沒有，一門心思只有他的小女孩。
程輝早上還去跟導師打了個照面，也不敢請假?；氐侥狭?，趙書殊還沒放學，在學校門口等著趙書殊放學，門衛(wèi)室的大爺跟程輝拉著家常。
“你回來看女朋友嗎？可你女朋友不是跟你是一屆的嗎？”大爺毫不避諱的問程輝。
“看一個朋友?！背梯x想了想，認真回答。
“不用騙大爺了，你們這些小把戲，可逃不過大爺?shù)难劬?。再說了大爺我也曾經(jīng)年輕過?！贝鬆斠鈿怙L發(fā)的跟程輝講。程輝想了想，跟著大爺笑。大爺這話沒毛病。南林的冬天有那么一點冷，薄薄的積雪覆蓋著南林，卻遮擋不住大爺那顆熱血澎湃的心，他跟程輝講著他年輕時候的一些事。程輝在心里想，年老的時候還能如此意氣風發(fā)真好，大爺感嘆，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