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呼號,如野鬼哀鳴。
獨孤笑緩步走在折回玉虎山莊的山路上。
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又像是在回味著剛才的那一幕,他臉上始終帶著那種不討人愛的壞笑,仿佛讓他一個時辰不笑,就好像要狗不吃屎那么困難。
寒風刮骨,摘掉襖子的他好像絲毫感覺不到和穿著襖子有什么兩樣。
遠處一燈火閃動,在這無人的山谷間,詭異如鬼火。
獨孤笑從來不怕鬼的,順著火光的方向摸去。
篝火旁站著一個人,正安靜地看著獨孤笑緩慢走來。這人便是冷秋華。
火光跳動,照著冷秋華一張冷冰冰的臉。仿佛這團溫暖炙熱的篝火也失了溫度,變成冷冰冰的了。
獨孤笑彎下腰暖暖手,道:“你怎么不問我追上沒有啊?”
冷秋華冰冷地道:“問不問都一樣,我又何必要問。”
獨孤笑道:“我放了她,也沒逼問她她們的大本營在哪?”
冷秋華道:“哦。”
獨孤笑道:“你不奇怪?”
冷秋華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們的嘴風一向很緊,就算你讓她死,也休想從她們嘴里打聽出一個字。如果你問她,她反而有所警惕,打草驚蛇?!?p> 冷秋華又道:“你現(xiàn)在一定有辦法知道紅梅客在什么地方吧?”
獨孤笑道:“我就喜歡你這樣,聰明、話少?!?p> 冷秋華冷冷道:“可我不喜歡你?!?p> 獨孤笑又笑了笑,道:“她身上灑了我獨制秘方‘迷魂粉’,這‘迷魂粉’的獨有氣味只有我有辦法聞得出來,三天之內(nèi)這氣味不會消去,我只要循著氣味就能找到她們。”
冷秋華道:“要是這三天她不回去呢?”
獨孤笑說道:“她們這次任務失利,一定會回去接受懲罰的?!?p> 冷秋華沒再說什么,他只要能不說話的時候就絕對不會開口說話。
獨孤笑訕訕地道:“剛才那姑娘怎么樣了?”
冷秋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沒事了?!?p> 這時冷寂的夜空傳來一聲凄厲尖銳的鳥鳴聲。
獨孤笑搓唇作哨,遙相呼應。未一會兒,就有一只花白古怪的大鳥飛到獨孤笑肩膀上,獨孤笑取出那怪鳥腳爪上信筒里的短箋后在那怪鳥翅膀上拍了拍,那怪鳥便振翅高翔,消失在夜幕中。
獨孤笑攤開短箋一看,上面只有九個字:明日正午,城西山神廟。
破舊殘敗的山神廟就在黃州城城西,獨孤笑和冷秋華在午時之前就趕到了這里。
陽光還是像昨天一樣燦爛。山神廟前衰草離披,滿目荒涼,早已沒了香火。
獨孤笑和冷秋華從它半邊頹廢的破門中鉆了進去。蛛網(wǎng)密布的廟內(nèi)除了一尊破敗的胖大泥像外還有一張被白蟻和風雨腐蝕大半的木桌,滿是積灰的桌面上用石塊壓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分開行動,務必在十五月圓之夜前趕到天獅鎮(zhèn),屆時自有安排!
獨孤笑道:“看來我們要分道揚鑣了?!?p> 冷秋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然后走了出去。
獨孤笑還留在破廟里,拿起字條思忖了一會。他又似乎對這尊泥塑的神像挺感興趣,走近了左瞧右瞧,又喃喃地道:“如今你連自己都保不了,怎么能還能做神仙呢?”忽地他猛地朝這泥像的肚子拍出一掌。
他本來只想敲敲泥像的大肚子,哪知道這破舊的山神廟成年累月的遭受風吹日曬,又無人打理,早已是搖搖欲墜了,如何受得了獨孤笑這猛烈的一擊?忽然間那神像便真如顯靈了一般朝獨孤笑倒了下來。
獨孤笑連忙退了兩步,霍剌剌地一聲響,泥像前面的爛桌給壓得粉碎。這一震蕩,竟連屋頂上都晃動了,幾片破瓦帶著一大堆灰塵簌簌落下,獨孤笑身上頭上也落了不少灰塵。
“破廟,早該塌了?!豹毠滦Υ舐暳R道。
他這一聲吼叫,破廟震撼,竟晃了起來。獨孤笑似是吃了一驚,倏地一聲竄了出去。他剛出門外還未站定,身后就轟隆隆一聲巨響,屋瓦灰塵四濺,山神廟竟當真塌了。
獨孤笑吐了吐舌頭,居然又笑了,還道:“人不走運,連菩薩都跟我作對。”說罷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土,施施然而去。
待得屋瓦落定,忽然從坍圮的磚瓦堆中爬出一個灰人來,這人捂著滿是流血的額頭,大聲道:“獨孤笑,這事沒完!”
黃昏,夕陽西下。
夕陽斜照,剛好照進這個山谷。
雖是冬天,萬鳥絕跡,但此處蟲鳥齊鳴,幽雅動聽,竟比春天還美。因為這里不僅有成群的飛鳥,還有花,梅花,一望無垠的梅花林,整個山谷都是清一色的紅色梅花。
獨孤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這么好看的梅花,每棵梅花樹神態(tài)不一,顯得錯綜復雜,而且每棵樹上的梅花都是開得那么茂盛。
獨孤笑從一個鼻孔中摳出一小片綠葉,他是靠這一小片綠葉才找到這里的,昨晚她在紅塵身上灑的“迷魂粉”把他引到這里。到了這里除了滿山撲鼻的梅花清香之外,他再聞不到別的味道。
獨孤笑再走不下去了,他知道紅梅客的入口就在這里,但這一片茂密的梅花攔住了他的去路,每棵梅樹之間的距離都很在兩尺之間。似乎每個兩尺之間都是有路可走,卻都像死路,只要他走錯了一步,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每兩棵梅花之間都像是一個撩人的誘惑和致命的陷阱,獨孤笑猶豫著,說不定梅花林中正埋伏著大批的紅梅客和要命的機關(guān)暗器正等著他往里面跳。
獨孤笑還是既勉強又無奈地笑了笑,他不想自己信誓旦旦設計的奇妙計策竟成了菜籃打水一場空。
獨孤笑不喜歡坐車,喜歡騎馬。
天獅鎮(zhèn)在四川境內(nèi),獨孤笑半夜從黃州首富周員外馬廄中盜得一匹快馬,不三日便已到了天獅鎮(zhèn)上。
獨孤笑雖然愛笑,卻并不喜歡跟人啰嗦。
他隨便找了個地方隨隨便便地將這匹好馬賣了十五兩銀子,拿了銀子就準備去街上最好的酒店去喝酒。
找酒店獨孤笑最拿手了,他不必打聽路人,光用鼻子嗅,就能嗅出那家酒店有最好的酒。
他找到這一帶最好的“云龍酒家”,切了兩斤熟牛肉,要了一小壺上好的紹興大曲,便在樓下角落里一張無人的桌子上吃了起來,他那根從不離身的竹棒也放在桌子上。
獨孤笑雖喜歡喝酒,但從不貪杯,任何時候都不會喝醉。因為他要時刻保持著清醒,只有擁有一顆清醒的頭腦才不會做錯事,正因為如此,他才很少遭人暗算。
離十五月圓之夜還有四天,獨孤笑好像從來都不會遲到。因為他明白時間就是生命,保持很好的體力和勘察有利的地形是每次任務之前他必須做的,所以他才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xiàn)在。
獨孤笑很懂得享受,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他一定吃的比別人慢,喝酒也是用很小的酒杯一點點地將酒水抿到嘴里去,似乎在吮吸著每一滴的酒香。
正興意間,忽然有人大聲說道:“掌柜的,這里我包了!”跟著便是一大錠銀子和木桌碰擊的聲音。
此時方才未時,未到晚飯時分,只有兩三張桌子上有人在喝酒,給酒保勸了勸,都走掉了。
酒保是最后一個到獨孤笑這里來的,因為他瞧著面生。那酒保一臉恭維地說道:“大爺你吃好了吧,本店給俞二爺包下來,還勞煩大爺下次再來,本次酒菜一律按五折計算。”
可獨孤笑從來都不是什么識趣的人,只道:“沒吃好!就算給天王老子包了,也得讓我吃好了再說!”
酒保顯得很無奈,又悄聲在他耳邊說道:“大爺你是從外地來的吧,這俞二爺是峨眉派的,又是鎮(zhèn)上俞員外的二公子,在這一帶沒人敢惹他的?!?p> 獨孤笑怒道:“管他什么峨眉派少林派,什么俞二爺狗三爺,老子就是不讓?!彼@話一出,明顯是在找茬,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楚。
就在這時,那俞二爺走了過來,憤怒道:“剛才那話是你說的嗎?”
獨孤笑連看都懶得去看他長什么樣子,只管自己吃喝,仿佛這話不是對他說的,就像眼前沒有這個人。
那俞二爺只氣得哇哇大叫,抬腳就往桌子上踢去。
可是他一只比海碗還粗的肥腿只踢到一半就踢不下去了。因為桌上的竹棒忽地被獨孤笑往前推了一下,棒頭剛好戳在俞二爺膝蓋下的三里穴上,直疼得他蹲了下去。
那酒保連忙趕上去扶,卻給他一把摔出老遠,直撞翻了兩張桌子。
跟著俞二爺?shù)膬擅S從一看勢頭不對,紛紛掄拳朝獨孤笑攻去,這兩個三腳貓獨孤笑桌上的竹棒只撥了兩撥便給戳中穴道癱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俞二爺畢竟是江湖第三門派峨眉門下的,終究不是吃素的,他這時已站了起來,抽出皮靴中藏的精鋼匕首,使出的竟是一手峨眉聞名劍法舞柳十三劍,猱身又向獨孤笑攻去。
獨孤笑一手執(zhí)棒將俞二爺攻來的劍招一一化去,另一手還是兀自以暇地喝酒吃肉,竟自始至終都未正眼瞧過俞二爺一眼。
俞二爺又氣又怒,手中劍招不斷變化,越使越快,越來越狠,直擬將獨孤笑身上戳幾個透明窟窿方才甘心。
無論他劍招再怎么快,再怎么凌厲變幻,都被獨孤笑一手一棒輕描淡寫地化解掉了。他自始至終連獨孤笑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沒碰到,還是一邊暴喝一邊喘息地揮著匕首進攻著。
等獨孤笑用衣袖抹嘴之時,那就是他吃得差不多得時候了。他這時不再與俞二爺糾纏,手中的竹棒倏地轉(zhuǎn)守為攻,朝俞二爺疾點,只攻了三招,俞二爺手中的匕首便咣當一聲掉落在地。俞二爺大駭之下轉(zhuǎn)身欲逃,卻被獨孤笑手中的竹棒勾了回來。
獨孤笑手中的竹棒放佛有千斤之重,將俞二爺壓在桌子上竟不能動彈,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獨孤笑這才看清俞二爺?shù)拈L相,這人大概只有三十多出頭,長著一副尖嘴猴腮獐頭鼠目的模樣,一看就是平日里魚肉百姓禍害鄉(xiāng)里作威作福慣了的,簡直是讓人見了這副嘴臉就來氣。
獨孤笑又笑得很燦爛,他將桌上壺內(nèi)還未喝完的酒全部倒在了俞二爺臉上,邊說道:“以后眼睛可看亮點,再要是這么目中無人就叫了變瞎子,滾吧?!闭f罷反手一帶,俞二爺偌大的身子就直從店內(nèi)摔到了店外。然后他將躲在柜臺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掌柜的一下子提了起來,滿臉笑意地將酒錢塞在他手里后大搖大擺地離去。
夕陽返照,給清風圓平靜如鏡的湖面上鑲上一道金邊。
清風圓在天獅鎮(zhèn)最南邊的棲鳳山上,是這一帶文人騷客必覽之地。這里因壞境清幽、景色宜人、四季如春所以每天來這玩賞的游人絡繹不絕。
獨孤笑雖不喜舞文弄墨,但說到游玩,卻是他生活的絕大部分。
每次任務前后他只要有暇余時間除了去找點美酒喝下就是去附近名勝之地放松放松心情,他的確懂得享受,從不會虧待自己。
他這時來到了清風圓,就站在湖水邊,望著這一湖碧水怔怔出神。他一個人的時候,似乎比誰都安靜。
人生除了面對現(xiàn)實、渴望未來之外還有就是回首過去,美好的往事或慘痛的經(jīng)歷最容易撩起一個落拓浪子的回憶。
獨孤笑有著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悲慘回憶。他的回憶只有滿地的鮮血和漫天的大火,他的親人都是在這鮮血和大火中永遠的離開了他們。認識他的人只知道他愛笑,誰也未曾看他過他像現(xiàn)在這樣滿是仇恨和怨毒的臉上都是冷汗。
他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仿佛這才是最真實的自己。
“喂,潑皮,是你打傷了我?guī)煹苊矗俊币粋€甜美但冰冷的聲音把他拉回現(xiàn)實。
獨孤笑回頭一看,只見身后站著一個身穿白色錦貂披風的絕美少女,這少女約摸十八九歲年紀,手里拿著一柄鑲滿珍珠寶石的短劍,一雙比湖水還清澈的眸子正死死瞪著自己。
俞二爺就站在少女身后,獨孤笑左看右看她都不像是這又丑又老的俞二爺?shù)膸熃恪?p> 這少女見獨孤笑一雙大眼死不正經(jīng)的朝自己瞄上瞄下,怒道:“再看挖了你的狗眼,我只問你,是你打傷我?guī)煹艿拿???p> 未等獨孤笑回答,俞二爺就搶著道:“師姐,不錯就是他?!?p> 獨孤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是嫌剛才我打得不夠么,現(xiàn)在又帶了個小妹妹過來看你挨打?“
俞二爺怒道:“臭小子你有眼不識泰山,這位便是我?guī)熃悖脶业谝慌畟b秋夢馨!”
獨孤笑聽了簡直笑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臉打死也不相信的樣子指著這位‘峨眉第一女俠’,直笑得彎下腰去。
秋夢馨大怒,手上的寶劍刷的一聲出鞘,閃電般朝獨孤笑連刺五劍。
她這五劍一出手,委實讓獨孤笑大吃一驚。這五劍看似平常,卻是一劍比一劍快,就如五個人同時使劍一般,絲毫看不出任何破綻,而她手上的這把短劍,更是寒氣逼人,一看就是世上少有的利器,獨孤笑不敢直攖其鋒,知道手中的竹棒碰上就斷,只好施展輕功,飄然閃開。
哪知道秋夢馨的身法竟也快得不可思議,獨孤笑避開那五劍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她又是刷刷幾劍刺了過來。
這舞柳十三劍從秋夢馨手中使出來和從俞二爺手中使出來簡直是天壤之別,秋夢馨劍氣如虹,身影如風,竟將獨孤笑的上中下三路都封死了,逼得獨孤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獨孤笑駭異之余更是暗暗慶幸自己平日里輕功練得好,每次一發(fā)千鈞之際都能仗著它化險為夷。
秋夢馨越攻越快,竟是沒有一招重復。獨孤笑這時大是后悔,不該拿這根連狗都趕不走的竹棍當兵器,遇到秋夢馨手上這樣的寶劍利刃竟連出手還擊的機會都沒。
獨孤笑生平碰到的對手中雖然比秋夢馨功力深厚的大有人在,但像秋夢馨這么棘手的倒還是頭一次,怪來怪去還得怪自己目中無人,不把這個“乳臭未干”的“峨眉第一女俠”放在眼里,讓人家攻了個措手不及,要知道這世上最不好對付的就是女人了。
獨孤笑還在笑,你就算是拿劍架在他脖子上他還是會笑。他越笑只讓秋夢馨覺得越憤怒,出手也越來越快,他除了偶爾搶著間隙還了兩招之外,一直在退,邊打邊退,直退到了湖邊上,已無路可退了。
秋夢馨手上的招式還在加緊,還在變,獨孤笑便更難支撐了。他一出手便是致人死命的狠招,和這秋夢馨素無瓜葛,不愿傷她,而獨孤笑好像從來都舍不得下死手重傷女人,更何況是像眼前這樣的絕色美女。
忽然間秋夢馨劍勢一轉(zhuǎn),劍光變幻,飄忽無方,直攻獨孤笑下盤。這一招“清風拂柳”講的是似有若無,似虛則實,虛虛實實,變幻莫測,攻敵于不念之間。能將這招“清風拂柳”使得這樣快的獨孤笑倒還是頭一次碰到。
只可惜她太低估了獨孤笑。她忘了這一招她已用過,獨孤笑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個聰明人,只要是你用用過的招式對付獨孤笑,那么你再怎么精妙絕倫的招式都要打個折扣。
獨孤笑竹棒指出,直往秋夢馨腰眼上點去,攻的正是這“清風拂柳”的破綻之處。
秋夢馨吃了一驚,回劍去格。獨孤笑一招得勢,絲毫不敢怠慢,竹棒就勢斜撩,避過秋夢馨手中的劍,掃到了她的背上。還好獨孤笑不愿傷她,這一棒只用了兩三成功力,饒是如此,秋夢馨還是立足不定,徑直撲向了一側(cè)的湖里,只嚇得她呀地一聲尖叫。敢情是個旱鴨子。
在一旁觀戰(zhàn)的俞二爺也吃了一驚,連忙奔過來救。
只見獨孤笑身形一轉(zhuǎn),已攬住了秋夢馨的腰,將她卷了回來。
“啪”的一聲,他臉上已挨了一記又清脆又響亮的耳光。秋夢馨從她懷里掙了出來,獨孤笑卻愣在了那里。他當然不是被秋夢馨摑懵的。
秋夢馨忽然將手里的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惡狠狠地瞟了獨孤笑一眼,扭頭就走。
俞二爺看著也有些傻眼,撿起了地上的劍,連忙追了上去。
獨孤笑還是一動不動,鼻尖似乎還能聞到殘留的脂粉香氣,他攤開右手,掌心上有一枚鑲著珍珠的金耳環(huán),這正是秋夢馨剛才要落水時慌亂中掉的,他本想還給她的,誰知道沒來得及她就負氣走了。
夕陽西落,竟有晚霞一片。獨孤笑抬頭望著晚霞,這晚霞美得就像秋夢馨的眸子。